此時,窗外的雨漸漸變小,零碎地敲在瓦片上,偶爾嘀嗒幾聲。
而屋,幽幽燭火映著一大一小依偎親吻的人。
這個吻格外綿長輕,不夾雜任何.,只是單純的、真摯的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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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下了好幾日,東宮修繕之事也停了幾日。期間,蕭韞去了趟瑾瑤宮查看,然后又繼續忙碌起來。
夜里,綿綿雨裹挾著陣陣寒氣吹廊下,將雕花的青石地面打得冷黏膩。
宮人們剛從華殿退出來,站在門外守候。
“也不知還要下多久,我昨日洗的裳還未干。”
“別說你的裳,我屋里睡的被褥都覺得有些霉味呢。”
“咱們倒是不打,可得防著殿下的別......”
寢殿,蕭韞睡得不大安穩,眉間籠著幾縷愁郁。
他又夢見了小時候。
十歲生辰那日,向來準時的父皇頭一回缺席。母后派人去請,侍卻說父皇在賢貴妃宮中。
母后派人去再去請了兩次,父皇才姍姍來遲。
也不知是何原因,從那時開始,父皇待他的態度就變得冷淡。也是從十歲開始,父皇再沒給他過生辰。
畫面一轉,蕭韞又看見母后死在湯池里的景。
彼時正是初春之際,湯池的水已經冷了。蕭韞走過去從水中撈起母后,子僵,面容發白。
他還從未見過有人的皮能白這樣,凄慘而詭異。撥開凌的頭發時,瞧見脖頸有道掐痕,痕跡略深。
他沒有大喊,也沒有恐懼,只渾發抖。后來殿門打開,宮人們涌進來把母后抬走。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
這時,也不知是哪個宮人在外說話,蕭韞倏地驚醒。
他額頭浸滿了麻麻的細汗。
“殿下?”
守夜的宮人見他醒來,頓時有人出去殿外斥責:“大呼小什麼?吵醒殿下不要命了?”
宮人低聲道:“公公,周嬤嬤快不行了,此事可要稟報殿下知曉?”
“請大夫了嗎?”
“已經去請了,但周嬤嬤嘔了許多,氣也跟破鼓似的,奴婢擔心所以......”
這時,殿門打開,蕭韞披著件外衫站在門口。
“孤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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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韞目進沉沉雨幕中,腦子里卻無比清晰地想起阿圓的那句話。
“你是他親生的兒子,為何要這樣?”
漸漸地,有什麼東西從腦海里飛快劃過,令他困了多日的事剝繭般明朗起來。
他腳步加快,皂靴踩過淺坑濺起水珠,打落在他的袍上。
“殿下,”侍在后追著撐傘:“您小心些。”
蕭韞進屋子,徑直來到里間。屋充斥著一死氣沉沉的藥味,濃郁得幾乎無法呼吸。
周嬤嬤閉著眼側躺在小床上,像是知道他來了。緩緩挪下床,以匍匐的姿勢跪在那里。
蕭韞面無表地睨了會。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
周嬤嬤臉埋在冷的地板上,閉著眼沒說話,像沒了氣息似的。
從蕭韞的角度可以看見消瘦的肩背,人老了之后就會小許多,而周嬤嬤格外快,瘦骨嶙峋地跪趴在那里,像只奄奄一息的狗。
蕭韞緩緩走過去,在面前蹲下來,低聲開口:“孤猜到了,是不是因為孤不是他親生的?”
他話落,周嬤嬤大駭。
抬起蒼白而憔悴的臉,眼里的緒復雜,像不可思議,又像是恐懼。
“殿下為何如此猜測?”
“你只需告訴孤,是也不是?”
“當然不是!”周嬤嬤緒激:“殿下是皇上的孩子,老奴親眼見皇后娘娘生下,又豈會錯?”
“可孤早已查過,母后宮前曾與楊侍郎私定終。”
當年嘉懿皇后死時,蕭韞查過皇后的死因。這才得知皇后在宮前曾與人訂過親,而且兩人在婚前就已結合。
“那也是多年前,皇后娘娘宮后就再未跟楊侍郎來往了。可是有人在殿下面前說了什麼?殿下不必相信,殿下里流的是嘉懿皇后和皇上的,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嗎?”蕭韞冷笑:“皇上卻不這麼想,你可知他對孤做了什麼?”
周嬤嬤怔了怔。
“六年前的科舉舞弊案,孤被廢黜東宮,眾人以為是賢貴妃一黨設的局。卻沒想到.....”蕭韞的聲音冷而低緩:“真正的幕后指使就是當今圣上。”
李茂彥是皇上安在蕭韞邊的棋子,彼時蕭韞十二歲,他就已經開始部署一切。
而賢貴妃和蕭韞一樣,皆被皇上玩弄于鼓掌之間,這些年,他利用李茂彥,不知做了多挑撥離間的事。
若說只是為了平衡朝堂,可手段未免過于殘忍,也只有脈錯一事能說得通。
周嬤嬤聽后,形晃了晃,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緩緩抖起來,繼而痛哭出聲。
“老奴對不起皇后娘娘的囑咐,瞞了這麼久,竟不想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哭了會,周嬤嬤把當年皇后的死因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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