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重大的任務？”蘇南枝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還記得清吧？他養父祖上是北狄人，卻在大慶淵城紮數十年，大家都以為他們是土生土長的大慶人，卻不曾想他們是北狄先皇安在大慶數十年之久的家庭暗棋。本王隻是揣測，這位子桑丞相，之所以對外宣稱因公殉職，是因為父皇也把他安進了北狄皇室。”

“而恰好二十年前，當今王陛下府上有一位子桑姓氏的謀士，在不久後為了北狄的國師，在不知不覺間掀起了北狄皇室的腥風雨。這位國師,便是你的生父，子桑懷玉。”

“等等……”蘇南枝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你的意思是，子桑叔便是二十年前，那位文武雙料狀元、大慶最年輕的丞相？”

“本王隻是推測。”蕭沉韞道，“並無確切證據。”

“但……你若實在想知道，我可以違規調出典籍，查探那位子桑丞相的詳細份，核對下，是否是如今的子桑叔。”

“你推測的,應該是正確的。”蘇南枝搖頭，腦海裏浮出一段畫麵，“我派言斐跟蹤過子桑叔，他離開黑森林後，第一件事便是去大慶祭奠了故人，而那位故人正是先帝。”

蕭沉韞走到書房，提筆蘸墨，畫下子桑懷玉的容貌，折疊進信封說道：“我忽然想到有一人，必然認識當年的子桑丞相。此人便是守皇陵多年的驃騎大將軍，昔日跟著

我父皇征戰沙場多年,極其忠心，我父皇死後，他辭第一件事便是去守皇陵。”

“本王寫信一封，同這畫像一同寄回大慶，詢問大將軍，不日便可知曉事真相。”

蕭沉韞敲了三下窗戶：“咚咚咚。”

隨後他推窗，將信封遞了出去，窗外的暗衛接過信封。

蘇南枝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子桑叔曾在先帝皇陵前，跪著說過：

‘懷玉無能，未能完先帝生前所托，辜負先帝信任，有愧於先帝……’

‘但，懷玉從未有悔。’”

“若子桑叔是當年的子桑丞相，那麽王陛下與他之間的恨仇，一切都說得通了。”蘇南枝歎了一聲。

……

十日後，暗衛騎著千裏馬，取回了驃騎大將軍的回信。

蕭沉韞拆開，閱後，遞給蘇南枝。

信中寫到：

‘見字如麵，老臣參見攝政王。

攝政王所問之事，確實如此，如王爺所想，當年的子桑丞相，正是北狄的子桑懷玉國師。

二十多年前，先帝讓子桑丞相殉職假死，實則派去北狄當暗棋。子桑懷玉原名子桑羽，去北狄後，更名子桑懷玉。

先帝在位時，與北狄先皇勢如水火，兩國往來臥底諸多，子桑丞相是先皇埋在北狄朝堂上最重要的一顆暗棋。

子桑丞相先姓埋名，進狄瓊公主府做謀士，在公主助力下，一路憑借才能當上國師。

他先帝之命，挑起北狄皇室鬥，唆使幾位皇子爭儲而亡，使得北狄

部大。子桑丞相本能以一己之力毀滅北狄皇室，卻在最後關頭急停手。

他停手之後，北狄先皇立狄瓊為王儲，子桑丞相則傷痕累累地退黑森林。

老臣聽說，子桑丞相一杯毒酒，隻差一步就能毒殺王儲狄瓊，卻被狄瓊識破真實份，遭狄瓊反殺。

不過老臣還聽說，子桑丞相與狄瓊曾孕有一，狄瓊識破子桑丞相暗棋份後，二人相恨相殺，這名嬰也被溺死在紫娟河中。子桑丞相，應當是對狄瓊了，才會在最後關頭停手。

……

看完信紙的蘇南枝，沉默了很久。

忍不住說道：“信中意思是，子桑叔是先帝派去北狄的臥底，住了母後的公主府，二人生出了私，也或者說是，子桑叔勾、咳咳，勾引母後生出，利用母後當上國師。接著子桑叔攪得北狄皇室如粥，引得幾位皇子，也就是與我幾位有脈關係的舅舅、姨母為了爭儲相殺而亡，被母後識破真相後，母後與他相相殺……”

“難怪母後會那麽恨子桑叔。”

許是這段日子以來的朝夕相，還有狄瓊對的百般示好，讓蘇南枝在不經意間喊出了母後二字。

“當年事，或許也另有。”蕭沉韞中肯地說道，“切勿妄下結論，讓事變得更糟糕。”

“若真是信中所說，母後與父親之間，鬧出這樣大的仇恨……真是難以調和……”蘇南枝搖頭歎了一聲。

“人心若如磐石，便絕非三言兩語能挑唆的，若幾位皇子公主因他挑唆幾句便能爭儲而亡，隻能說明，他們本就心有嫌隙。”蕭沉韞自然是維護子桑懷玉的，畢竟子桑懷玉是大慶人。

“前塵往事如麻，過去三十年之久，很難理清誰對誰錯。”蘇南枝知道子桑懷玉與狄瓊之間的糾葛後，心都沉重了幾分。

“你想做什麽？”蕭沉韞看出了蘇南枝的心事，“你難道想化解二人之間的仇恨？”

蘇南枝沉默了下。

知道前世子桑懷玉的結局，自從退黑森林後，一直孤獨到老，終生不婚不娶，一個人住在瀑布石，一絕頂武功，卻甘願跳崖而死。

頭撞到地麵流盡鮮而死，也未曾使出半點輕功自救。

覺得，這樣的子桑叔，另有。

或許子桑叔也想聽到，喊他一聲父親吧。

至於狄瓊……

無不生恨。

狄瓊每次看子桑懷玉的眼神，無論恨意多麽洶湧，都帶著一掙紮和不甘心，還有痛苦。

若狄瓊對子桑懷玉隻有恨，就不會那麽痛苦。

恨裏有，才會敲骨吸髓般痛苦。

想了那麽多，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深夜。

月西沉，春風催葉綠。

蘇南枝決意去後花園裏散步，剛和蕭沉韞走到園中，就看見素圖雅朝天空出右手臂，吹了個暗哨——

一隻半人高的棕羽鷹隼，振翅而來，準確無誤地停在素圖雅右臂上。

這便是，芳華林啄狄

軒的鷹。

“你養它多久了？”蘇南枝問。

素圖雅從袖中拿出一塊鋪喂給鷹隼，溫地老鷹羽翼，笑著回答道：“七年了。微臣家族裏所有人，年後都會養一隻猛，微臣挑了這隻鷹隼來養，取名破雲。”

“破雲?好名字。”蘇南枝讚道。

老鷹的喙十分尖利，生怕傷著素圖雅一般，極輕地叼去鋪，乖巧極了，素圖雅喂它，它才吃，若素圖雅不喂，老鷹便呆呆地不。

“公主可知道，陛下所說的，五日後宣布重要聖旨，為的可是何事？”素圖雅意味深長地笑問。

蘇南枝搖頭：“這還真不知道。”

“每次宣布王儲，都是在這個時間。”素圖雅角微翹，眼底富有深意，說話隻說一半，剩下的就算不說，蘇南枝應該也懂了。

“五日後會宣布王儲……”蘇南枝心跳快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