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覺得這一屆的皇室絕對是有史以來最親民仁善的。

這事若放在前朝或是先帝時期，敢這麼肆無忌憚討論貴人們的桃新聞，還十分大膽的寫話本——雖然用的都不是真名，可有眼睛的都知道這寫的是誰。

指不定早抄家滅族多回了。

這時翠柳走了進來，看了眼愜意的主仆兩人，道：“四姑娘，今日三姑爺來下聘，夫人讓您去花廳。”

沈明眼都沒抬，“告訴你家夫人，就說我正忙著繡嫁妝，沒空。”

若是以前，為了能些麻煩，不得和這些人維持面上。

可如今。他既有了肅王府這座靠山，不用顧及別人的，那干嘛要委屈自己做不喜歡的事？左右如今份擺在那，李氏就算再不爽，也只得憋著。

翠柳心中一梗，可想到對方即將嫁進肅王府，再不似以往可以隨意忽視的明人，只得生生忍下了這口氣，強笑著離開。

海棠對著離開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

翠柳回到花廳，當著所有人的面脆聲轉告了沈明的話。

李氏看了眼翠柳，接著的話意傷的嘆了口氣：

“你們千萬別多想，四丫頭從小沒了父母，最是可憐，平日里府里有什麼好東西，也都著四丫頭，可這孩子也不知怎麼了，總是低著頭不敢看人。”

欣的笑笑：“如今好了，被肅王看中，再也不用活得謹小慎微了。”

雖這麼說，可聽在眾人耳里。只覺得沈明就是個一朝得勢就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就有個面相刻薄的中年婦人冷哼了聲：“夫人就是心太善，依我看，您辛苦養大人，若不敬您，那就是不孝。”

旁同伴拉了拉，好歹是未來肅王妃，說話留點分寸，時下不笑可是大罪。

卻又聽一個年輕婦低了聲音道：“我聽說啊，肅王之所以愿意娶，是因為用了下作手段和肅王有了首尾，剛好被圣上撞見，肅王才不得不娶…”

周圍另一個人立馬好奇的湊過來，同樣低聲音道：“不是說肅王為了氣蘇姑娘才…”

“哎！這你也信，英明神武的肅王殿下怎麼會做這麼稚的事？我看啊，指不定是做了什麼…”

拜各類話本說書所賜，眾人對于沈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準肅王妃的印象都不是太好，覺得肅王娶是不得已。

即使有人一開始不相信，可聽的多了，也會潛意識覺得沈明的確是個功于心計的壞人。

李氏端起茶盅，掩住微翹的角。

雖然沈明嫁進肅王府已是不爭的事實，侯爺也代過務必要把人籠絡住，可想到記憶里的那張臉，就不想讓那小賤人好過。

沈明妍聽著這些人嗡嗡的議論著沈明，心里劃過的暢快，卻又忍不住唾棄這樣的自己。

卻在這時，有下人前來通報，說禮部的人過來給四姑娘送大婚所穿的婚服等一應時。

霎時，正興議論的眾人面一僵，整個花廳像是被按了暫停鍵，靜的落針可聞。

李氏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讓人把東西直接送進四姑娘的薔薇院，說這是王爺親的慣例。

眾人聞言也都松了口氣，是呢？這只是皇室婚禮必經的流程，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下一刻，卻又有下人過來通報，說肅王府的大總管花公公過來了，后還跟了一大串抬著箱子的護衛，說是奉肅王爺之命來給四姑娘送聘禮的。

李氏霍得一下站了起來，跟著下人往門外走去，其余眾人也都驚訝地瞪大了眼，好奇的跟在后。

侯府門口，花公公正指揮著人一箱箱往府里搬東西，惹得周圍鄰居好一陣圍觀。同時不免疑，不是傳言說肅王是被迫娶的這位沈姑娘嗎？

花公公似乎還嫌不夠，接過隨從遞過來的厚厚禮單，清了清嗓子，高聲唱讀了起來：

“五尺高的紅珊瑚一株……”

“鮫紗錦緞十匹……”

“黃金千兩……”

“畫圣吳道子真跡送子天王圖……”

每念出一句，抬著箱子的侍衛便應景的輕輕掀開一角，端的是高調之極。眾人卻早已被這五花八門的稀世珍寶震得目瞪口呆。

這哪里是下聘，這是要把家底掏空的存在啊！這里面隨便一件東西單拎出來都能作為一些小家族的震族之寶了。

李氏等人迎上一排排抬箱子的侍衛，正準備上前開口，就聽門口花公公高的聲音遠遠傳來。

“十斤重的極品老坑玻璃種一塊……”

“京郊溫泉莊子一座…”

“上好良田千畝……”

“京城東大街商鋪一百零八間……”

每多聽一句，眾人的眼睛便瞪大一分，聽到最后，心理素質差的險些雙一跌坐在地。

不是他們沒見過世面，實在是這些東西太貴重了。

不說別的，就那城東的一百零八間商鋪，是收租每年都有數不清的進項。

這一刻，眾人深深明白了何為謠言不可信，

李氏看著這一件件價值連城的件從面前經過，臉一陣青一陣白，如此一比較，之前裴霽送來的聘禮仿佛是個笑話。

沈明妍指甲深深嵌掌心，今日本該是的大好日子，可眼下，卻被沈明生生搶了風頭。

這一刻，因搶走婚事的愧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恨意。

李氏了緒，吩咐人把這些東西抬到大庫房。

這時念完禮單的花公公走了過來，笑瞇瞇的看著，說出的話卻毫不客氣：

“不勞夫人費心，這些東西是給咱王妃的，自然得有老奴親自送到王妃的院里，再由王妃出嫁時帶走。”

被穿心思，李氏臉有些難看，不過念著對方份，只得強笑著應聲。

……

薔薇院里，沈明剛送走了禮部的人，正在安排兩名教養嬤嬤的住。

就見花公公笑呵呵的走了進來，一看見，對方臉上的笑更燦爛了。幾步上前就要給他行禮。

沈明趕忙上前把人給扶住，“公公不必多禮。”

這可是前世的老伙計，可以說和花公公接的比封黎笙多多了。

隨即吩咐海棠：“把井里吊著的酸梅湯端來。”

花公公挑了挑眉，激道：“王妃果然對殿下一片癡，連老奴喜歡喝酸梅湯這點微末小事都打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