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撓了撓額心金箔。上輩子真沒這出,這讓很煩。
“爹,您說他是不是賊?無非就一個空架子新,明年還在不在任都難說,好意思紅口白牙許諾我好。”
“他想截胡?”言珝若有所思,“如此看來,此人雖初次領職,倒也并非全無章法……就是這手段不流了些。”
盛敬侑自小長在京城,在原州既無人脈又無民,若不積極籠絡年輕后生儲為己用,他這名義上的“原州最高主”還是被州丞府架空的命。
所以他敏銳地向霍奉卿、云知意、陳琇提前發出延攬訊息。
但籠絡人才顯然不夠。
他得盡快有一樁亮眼且轟的實績,以此給原州百姓拜個碼頭,也稍稍從州丞田嶺手中奪過些許實權。
若功截去州丞府整頓黑市賭檔的事,這不就首戰告捷?
“你答應了嗎?”言珝扶額,看著同樣發愁的兒。
云知意悶悶搖頭:“我沒想好。”
“緒子,”言珝輕聲喚了的名,“此次京中派來盛敬侑,想來是希他有所作為的。原州政壇格局或許會有所改變,你需要謹慎打算才好。”
“我知道,若選了站在盛敬侑那邊,無論最后兩府誰輸誰贏,我都能全而退。而選擇了州丞府,我至有一半的風險。”
云知意緩緩抬起雙手,合掌捂住臉了。
在這件事里的利弊得失一清二楚,如今多了上輩子七八年的為經歷,原以為自己能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爹,不管最后我選靠哪邊,都必須盡早搬去云家祖宅。云氏會在背后護我,卻未必會護您,我不能給您惹麻煩。”
——
下午考完最后一門,霍奉卿回北城驛收拾了自己客房的品,等家里派馬車來接回家時,太都已落山。
才進大門,他弟弟霍奉安就沖上來,眉弄眼地怪笑。
“大哥,你回來晚了,錯過隔壁一場天大的熱鬧!言大人氣得咧,差點在家門口打孩子。”
“胡說八道。言大人怎麼會打孩子?”霍奉卿輕瞪弟弟一眼,“是言知時又飛檐走壁,還是言知白又逃學躲懶?”
“都不是。是云大小姐要離家自立門戶!”弟弟得意地宣布了驚天謎底。
霍奉卿愣住:“哪個云大小姐?”
“原州還能有哪個云大小姐?就隔壁的云知意……啊!”霍奉安猛地捂住腦門,疼得齜牙咧,“大哥,你怎麼突然打人?”
“‘云知意’是你的嗎?”霍奉卿臉極其冰冷,轉就往外走。
霍奉安著發紅的腦門,對著他的背影委屈嘟囔:“不就這名兒?不然我該什麼?”
第八章
霍奉卿出門向右走了不到五步,借著燈籠與月就大致看清了言家的鎮宅石獅,以及姿儀懶散斜倚在石獅旁的年言知時。
言知時目視前方,神思恍惚,左手不停將錢袋高高拋起,又穩穩接在掌心。
乍見霍奉卿,他暫時停止了手上的作,淡笑寒暄:“霍大哥,散步啊?”
霍奉卿不答反問:“你怎麼在家門外站著?”
“糟糟的,”言知時指指自家宅門,笑得吊兒郎當,“吵得我腦仁兒疼,出來躲清靜。”
“你家出什麼事了?”霍奉卿不聲地問。
言知時撇撇:“誰知道?言知白滿吱吱哇哇不消停,我爹又繃著臉不說話。我娘這邊哄一句,那邊勸一句,我反正沒聽明白是怎麼回事。”
“那……”霍奉卿頓了頓,“你長姐呢?”
“照舊在小書樓里唄,”言知白嗤鼻輕笑,“世家之風,山崩于前而不改,該干嘛還干嘛。”
霍奉卿看看天,道:“快宵了,早些回去。”
——
鄴城各街巷住什麼人、家宅規模上限如何,都是有規矩的。
這條街住戶不多,都是如言、霍這般,家里出了者的庶族。
言家宅子本是循規蹈矩的兩進院,院中建筑最高不過兩層。但在云知意被送來原州的前一年,祖母從京中派了人來,南院的墻起了座突兀的三層朱紅小樓,了整條街最顯眼的存在。
小樓并不如何奢華,但那份居高臨下的氣派,在鄴城這偏遠州府已足夠彰顯京畿云氏的世家尊榮。
墻這頭就是霍奉卿的書房,所以他算是親眼看著朱紅小樓拔地而起,也親眼看著二層闌干前憑空出現那玉袍的小姑娘。
不管再過多年,他都不會忘記那個春夜。
他夜讀半個時辰后慣例出來歇眼,一抬頭就見朱紅小樓上有個陌生小姑娘正負手憑欄。
雖的袍布料讓人遠遠一看就知貴重,樣式卻利落極簡,通無累贅華麗珠翠點綴,僅眉心有片小小金箔。
小姑娘量不算特別高,站姿筆,孤影獨立無仆從環伺,偏生氣勢驚人傲然。
月華沾為飾,清風繪影做骨。
不必刻意堆金砌玉,無需大肆張揚排場,站在那里便是“矜貴”本。
那是將滿八歲的霍奉卿第一次知道,什麼是“歷三代初顯貴氣,經十代而積威儀”的世家風采。
面對突然出現在夜中的鄰家小年,那夜的云知意沒有半點驚慌,只是好奇地歪頭打量,明眸微瞇,瑩瑩有笑。
你殺了清雅的孩子,本將軍沒殺你,就已經夠仁慈了!”沈燿拽著白玖月上了馬車,粗魯的動作毫無憐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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