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想要開口詢問，蕭煜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過陣子我會讓人來接手碌曲關的防務，你也該回洮州了。”

宋彥應聲，他在這里守關也是因為人手不足，戰事結束了，他自然得回到衙署，這段日子苦了趙大人，還要肩負起他的職司。

“與吐蕃的戰事，大家都立了軍功，朝廷會有賞賜，”蕭煜說著看向宋彥，“你想回京中任職嗎？”

宋彥是犯了錯被貶下來的，否則以他的狀元份，將來必定會進中書省，即便不能問鼎相位，也能掌管機要，不必在地方蹉跎。

宋彥沒有猶豫：“下眼下不想去京中，愿意留在洮州。”

他停頓片刻接著道：“不瞞王爺，下沒有獲罪之前，也是束手束腳無所建樹，來到洮州之后，才能按自己心意做事，只要能做自己想做的，在哪個衙門端哪碗飯又有什麼重要。”

他一路過來，到了洮州之后，才發現還有許多志同道合之人，既然如此，他又怎會離開？

“這份功勞也是在洮州得的，若是在京中，或是什麼地方，下也還是一個無用之人。”

蕭煜聽到這話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會向朝廷上奏折，即便有賞賜，也不用你回京謝恩。”

蕭煜這樣的態度，朝廷自然不會強求。

宋彥起行禮：“多謝王爺庇護。”

蕭煜不再多說什麼，以宋先生和趙家的關系，有些話點到為止，他也不好多宋彥的禮數。

“我們在碌曲停留一晚，”蕭煜道，“一會兒跟著你去巡營。”

宋彥忙讓人準備住，蕭煜和趙泱從衙署中走出來。

“累不累？”蕭煜道，“一會兒換了服，好好歇一歇。”

趙泱搖頭，雖然趕路急了些，但與蕭煜同乘一匹馬，都是由蕭煜支撐，用不著費力，半路上還打了一會兒瞌睡，所以也沒有覺得太累，不過確實應該清洗一下。

蕭煜將送去衙署后的院子中，又留下懷正在外把守，這才帶著人去巡營，留在灶房的大娘讓人燒好了水和干凈的衫，趙泱踏進浴桶的那一刻，不舒了一口氣。

外面到底還是冷，如今被熱水包裹，好像四肢百骸都跟著慢慢蘇醒過來。離開大齊進吐蕃之后，他們一直小心躲藏，就算有懷正他們守夜，也不敢安心休息，現在蕭煜回來了，心里繃著的那弦徹底松懈下來，這樣靠著就要昏昏睡。

“郎，”外面傳來大娘的聲音，“您可別睡著了，水冷了會凍著，老婆子又拎了一桶熱水，這就跟郎送進去。”

趙泱忙回應，眼看著大娘將熱水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急忙開口道謝，大娘也不敢停留，立即放下簾子在后面說話。

“是王爺臨走之前囑咐的，說郎可能乏了，讓我們照應著些。”

趙泱臉頰微紅，看著蕭煜匆匆忙忙離開，都不知曉他什麼時候與人說的這些話。

大娘道：“熱水，郎只管用著，加的時候小心些，不要燙著。”

又在浴桶里磨蹭了片刻，趙泱才清洗好，換上了干凈的，走去里間時，屋子里燒了火盆，大娘笑地等著幫絞頭發。

大娘就是洮州人，家離碌曲關很近，家中兩個兒子都進了軍營，好在當時宋大人和昌樂長公主來的及時，碌曲關才能守下來。

大娘還知曉，碌曲關這邊調配的糧草都是農戶送來的。

“我們幫著做飯食的時候，常常聽農戶們提起郎，”大娘笑著道，“郎從這里離開的時候，我們不知曉，沒能見到，回來的時候總算得了機會。”

趙泱笑著，臉頰邊的酒窩若若現。

“多虧了長公主、豫王、郎和各位大人們，”大娘道，“若是沒有你們，真讓吐蕃人攻進來，還不知道要死多人，離這里不遠就有五個村子，里面都是老婦孺，漢子們都去打仗了，留下這些人，不就得任人欺負了？”

當時那關如何守的，們沒親眼見，卻都聽說了，所以這些話可是發自心說的，一點不摻假。

大娘說完，就有人送了飯食來，趙泱留大娘一起用飯，大娘搖手道：“我們都吃過了，也是差不多的東西，剛剛王爺也有待，不必大費周章弄什麼，咱們郎不喜那個。”說白了就是不想勞太多人。

趙泱看著桌子上的稻米粥，咸菜和野菜餅，這些就很好，吃著安心也舒坦。

吃過飯，趙泱本想在系統中再找一找合適兌換的書籍，剛將神沉在其中不久，就覺到了困倦。

蕭煜回來的時候，趙泱已經靠在那里睡著了。他小心翼翼地在外間卸下上的甲胄，清洗了一番，這才回到屋中，小心翼翼地走到小鬏鬏邊，低頭著那張睡臉。

小鬏鬏臉紅潤了許多，眉宇舒展，看起來格外的安心，這段日子來回奔波，臉瘦了一圈，出尖尖的下頜，不知道多日子才能養回去。

“勞累你了。”

蕭煜輕聲說了一句，手去刮趙泱的鼻梁，可不知為什麼，手落在臉上一時就挪不開了，目更是鬼使神差地落在的上。

原本就想這樣地看一看，可他的小鬏鬏不知夢到了些什麼，角忽然微微揚起來，這一刻蕭煜只覺得口被撞了一下。

趙泱夢到回了霞村，看著和娘在彈棉花，有一小簇棉花，向著飛過來，落在的鼻梁上，正覺得，手想要去，那棉花又飛到了眼皮上，然后一路最終落在了邊。

奇怪的是，這棉花有一溫熱，而且落在邊之后，久久都沒有離開。

那夢到這里就散了，趙泱再次陷昏睡中，等再醒來的時候，發現屋子里還亮著油燈，蕭煜正襟危坐，正湊在燈下看文書，聽到靜，蕭煜抬起頭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屋子里放了火盆太熱，這位豫王的臉上居然有一抹紅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