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是沒想到竹子他們抓那些竹蟲是為了賣錢，如方萬金所言，確實還沒深了解這些孩子，不知道他們過得多辛苦。

“但無論如何，學生還是要以學業為主，耽擱上課就不好了。”

方萬金眉頭蹙起，“不過往常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回來了，不至于趕不上上午的課。”

柳云湘想了一下，“這樣，我正打算下山去買糧，你跟我一起吧，順便找找他們。”

方萬金眼珠轉了一轉，“師娘，您還有錢呢？”

“放心，既然答應了白先生，我和嚴先生定會好生照料你們，等他回來，絕不會半途而廢。”柳云湘好笑道。

方萬金撇，“誰知道白先生還會不會回來。”

“為什麼這樣說？”

“這半山書院哪一點像書院，也就幾間破屋子，先生不但拿不到束脩，還要補學生的伙食，只怕是白先生熬不下去，隨便找了個托詞回家頤養天年了。”

柳云湘皺眉，再想到如今尚在牢中，算做苦心為他們謀出路的白老頭，忍不住為他不平。

“白先生滿心為你們打算，你這樣想他，實在過分。”

“呵，他便是退了又有什麼，我無所謂。”

“你若真無所謂，也不會想法子我們走。”

方萬金有種被拆穿的窘迫，哼了一聲，大步先往前走了。柳云湘跟嚴暮代了一聲，而后朝山下走去。

不想那方萬金走得還快，出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人了。

柳云湘加快腳步，聽到前面林子里傳來吵鬧聲，心思一轉，小跑了起來。拐過彎，赫然見方萬金和幾個穿著明遠書院校服的學生扭打到一起了。

對方有五個人，而且各個高壯的，那拳頭虎虎生風，而方萬金相比他們要瘦很多，但憑著一子瘋勁兒，又是揮拳頭，又是踢腳，又是張咬的，竟也不吃虧。

柳云湘還看到了竹子三人，他們著急的想上去幫忙，但本不進去。

這時明遠書院的那個形圓潤的先生跑過去了，大聲喝著：“住手！統統都住手！你們是學生，怎麼能打架！”

那些明遠書院的學生也不知是聽話，還是知道打不過方萬金，紛紛住手退到了他們先生后。

“劉先生，這方萬金太過分了，見到我們就打！”一學生跟自家書院的先生告狀。

另一個學生捂著一邊的臉道：“先生您看，他下手太狠了。”

“咱不想跟他計較的，可他欺人太甚！”

五個學生紛紛告狀，而那劉先生再看他們，一個個臉上上多又帶著傷，再看方萬金竟還十分得意。

“一幫子笨蛋，五個人打我一個還打不贏，只會告狀。”

“方萬金！”那劉先生怒喝，“你先前好歹是明遠書院的學生，因打架滋事被書院退學，繼而去了半山書院，竟是越學越不濟，果然什麼樣的書院教出什麼樣的學生！”

“劉胖子，你罵我就罵我，罵我們書院做什麼，你也配！”

“你！”那劉先生氣得渾發抖，“你個小畜生，學不好的玩意兒，我這就去你們書院給你們新來的先生告狀，定要他嚴懲你。”

柳云湘呼出一口氣，沒想到這方萬金這麼能闖禍。

“劉先生，不勞煩您往上走了，有什麼事跟我說吧。”柳云湘一邊往下走一邊道。

劉先生看到，怒火沖沖道：“看看你們書院出來的好學生，將我們書院的學生全都打傷了，這個責任，你們怎麼付？”

柳云湘掃了那五個學生一眼，繼而看向劉先生，咦了一聲：“這麼看來的話，你們五個學生和我們一個學生打？”

“這……”

“五打一，還沒打贏？”

撲哧，方萬金笑了出來，本來還要借此嘲諷對方幾句，但被柳云湘瞪了一眼，只得憋了回去。

那劉先生吭哧了半天，道：“總之是你們的學生打了我們的學生。”

“劉先生問過事的緣由了嗎？”

“你們打人就是不對。”

“在我看來，先尋釁挑事的是不對的，總不能任人欺負吧？”

劉先生看著柳云湘，不想一個子，氣勢竟這麼強，而且說出的話讓他也無法反駁。憋悶了一下，他轉頭問那五個學生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道：“我們與他們三個玩鬧，本來好好的，這方萬金二話不說，沖上來就跟我們打一起了。”

“什麼玩鬧，他們不讓我們走這條路！”竹子氣憤道。

“對，還說我們要向過去就學蛤蟆跳，還要喊他們爺爺。”地瓜氣紅了眼。

“我們不依，他們就將我們圍起來，說要把我們揍泥。”

柳云湘皺眉，“劉先生，您聽到了吧，您來斷一斷，孰對孰錯？”

那劉先生再問自己的學生，他們指咬定是和竹子三人鬧著玩的。

“再者，這條路本來就是我們書院修的，讓他們憑白走這麼久，他們也不知道恩，反倒常與我們鬧矛盾，干脆封起來，不讓他們走了。”一學生道。

劉先生瞪了他一眼，再看柳云湘：“他們三個并沒有傷，正如我的學生說的那樣，只是鬧著玩罷了，但方萬金先手肯定不對。”

“原來劉先生把著別人蛤蟆跳再加爺爺，這樣的行為當是鬧著玩。”柳云湘笑了笑，“既然這樣，那我也可以說，方萬金和他們比劃拳腳，也不過是鬧著玩罷了。”

“你！”

方萬金忙配合道：“我是覺得好玩的，至于他們覺得好不好玩，那就不知道了。”

劉先生指指方萬金，再指指柳云湘，“小的不講理，大的也不講理，我懶得與你們多說，有辱斯文！”

說罷，那劉先生氣呼呼轉，帶著他們書院的學生回去了。

見他們沒占到便宜，方萬金及竹子三個大笑起來。

“咱們常被他們欺負，這還是第一次占到便宜。”

“師娘厲害！”

“對，跟不講理的人打仗就要更不講理才行！”

柳云湘不由也跟著笑了，不過還是催促竹子三人趕回去上課。

只是剛走兩步，地瓜突然慘一聲，“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