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瑾苦笑著低頭,從未上過戰場,滿心不安,靜下來才發現沒有半點繭子的白雙手在微微抖。他深呼吸一口氣,忽然狠狠握雙拳,帶著所有的決心,重重錘在桌面上,讓強烈的疼痛清醒了頭腦,然后看著北方,用堅定的口氣來說服自己:“我是男人,我是爺們……”
男人可以廢,可以窩囊,可以膽小,可以怕死,可以沒用。
可是有些事,絕不能退半步。
就算力不能及,也要傾盡全力,勇敢去做。
108.萬人唾罵
夏玉瑾是個倒霉蛋。
上次賑災出行,他是史,前呼后擁上百人,邊還有悍妻妾服侍,路上地方員統統笑臉相迎,爭相討好,除了馬車顛得屁痛外,沒吃半點苦。
這次去溜去江東,披星戴月,還要收起奢華做派,低調行事,不敢有半點張揚,食住行降了不止一兩個層次。
所幸他前些日子每天都有鍛煉,子骨和膽量都好了不。為了媳婦和兒子,也頗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神,特意騎上馬趕路,結果騎不慣馬的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馬兒跑了沒兩天,遇上只狐貍竄過,驚失蹄,他抓不穩韁繩,一個跟斗摔去爛泥地里,滾得和泥猴似地,青紫傷無數,幸好沒筋骨,趴著半天沒靜。
骨骰都快哭了:“郡王爺,你還活著嗎?”
夏玉瑾慢悠悠從臟臭泥坑里爬起,暈頭轉向半會,醒過神來,發現罪魁禍狐溜之大吉,馬兒在乖乖吃草,想不到該抱怨誰,忍著傷痛,自覺往回走。
他邁開走了兩步,踩到角,再次撲倒,磕向旁邊的石頭,扭傷了……
有個沒長眼的看主子神要變差,趕奉承:“郡王吉人天相,幸好落馬時沒摔到石頭上。”
夏玉瑾痛得直涼氣,指著那不會說話的家伙罵道:“來人,上板子!”
蟋蟀愁眉苦臉道:“沒帶板子。”
夏玉瑾:“……”
蟋蟀期待地問:“要不,小的回去拿?”
眾人七手八腳圍上來,把不安分的傷員架上車,繼續趕路。
可惜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夏玉瑾能吃苦,他貴的胃不肯吃苦,隨著大家一起吃了幾天干糧,不知吃了什麼不干凈的東西,立刻鬧騰起來,不但上吐下瀉,還發熱。隨行的吳大夫是上京鼎鼎有名的婦科圣手,幫他診脈后,開了兩個方子,要求原地休息,等退熱。
夏玉瑾念著北方,鬧著要走。
奈何隨行人員害怕南平郡王脆弱的子骨出個三長兩短,自己九族都不了干系,紛紛哄著騙著,任憑他急得跳腳,使盡威利手段,個個鐵骨錚錚,寧死不依。誓要將他治好,再禍水東引,丟給將軍擔責任。
幾番折騰,行程被耽擱。
那廂,大秦皇帝和眾臣上商議后,也覺得東夏和談未必很有誠意,沒派重臣,而是從翰林院里挑出個悉東夏文化的侍讀,破格封了個太常寺卿,帶著四五個隨行員,比夏玉瑾后發先至,到了江東,先去軍營見葉將軍,了解清楚形式后,派使者送信去東夏軍營。
送信使節姓白,禮部給事中,江北人,年紀輕輕,個頭矮小,卻膽量過人。
他獨持信送至東夏軍營,兩邊刀槍林立,寒閃閃,東夏大將云集,殺氣震天,有須發皆白的王者斜臥白虎皮榻上,邊有人手持葡萄,細心服侍。人抬頭,淡淡朝他看了眼,秋波流轉間,攝人心魄。
白使節定下心神,忽視貌,細細看去,卻見人白皙細膩,形小巧,不似東夏子高大壯,黝黑糙的模樣,倒像是大秦人。穿珍貴的白狐裘,帶著五寶石頭面,兩顆碩大的夜明珠垂在耳邊,熠熠生輝。臉上沒半點被擄的愁苦之,只有服侍東夏蠻子的歡喜,時不時語討好,比煙花之地出來的子還下賤……
白使節鄙夷地扭過頭,不去看這自甘下賤的麗子,對東夏王行個大秦禮節,然后傲然送上和談文書,站直形,等待對方商議答復。
兩軍戰,不殺來使。
東夏王略皺眉,不予計較。
未料,那下賤的子低頭對東夏王附耳幾句,東夏王含笑點點頭。下賤子便走下榻,忽然開口,故作疑道:“這位腰桿站得比槍直的公子,我好像見過呢。”
東夏王好奇:“柳兒,你在哪兒見過?”
柳惜音漫不經心地道:“好像是伴香樓的豪客,不知今個兒怎如此正經?看著人模人樣的。”
東夏眾將哄堂大笑。
白使節自讀圣賢書,品格清高,何曾去過花街柳巷?他氣得臉都青了,指著柳惜音罵:“你莫口噴人!”
“咦?”柳惜音歪歪頭,在走近兩步,細細打量了一番,“莫非認錯人了?你不是白大爺嗎?”聳聳肩,不等對方否認,神滿是嘲弄,“大秦是沒人了嗎?這般道貌岸然之徒也派來和談?”
白使節忍氣吞聲:“姑娘也是大秦人。”
“那又如何?”柳惜音眼橫掃全場,笑道,“大秦男人都是薄寡義的蛋,瞧瞧你那風吹就倒的小板,個頭還沒我高,哪比得上東夏男兒英勇?大秦皇帝該不是找不到人,把孩子派來了吧?真是可憐見的。”
大秦員嫌東夏人野蠻不知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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