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晃了晃茶杯,腦海里浮現出了上燕的話——“我最恨的人就是上茜!是毀了我的一切!原本王爺的未婚妻另有其人,才是定的神使!就因為去了趟沙漠,救下了王爺,便了眾人口中津津樂道的福星……”
和文鳶的說法一致。
水玲瓏喝了口茶,依舊沉默。
文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把氣氛渲染得這麼好,水玲瓏怎麼好像還是不怎麼上心、不怎麼好奇似的?亦或是,水玲瓏本就是在裝?
可惡,好歹水玲瓏主問一句,也能找點兒場子回來!
現在完全是把這些故事塞給水玲瓏了!
文鳶一邊打量著水玲瓏的神,一邊按住不忿,斟酌著語氣道:“我大姑姑是二房的人,上頭還有個長房呢。原先與王爺定親的是長房嫡,也就是我堂姑姑,上虹。”
上虹?不就是……諸葛流風的妻子?!
水玲瓏的手指微微了一下,定定地看向了文鳶,的眸子里帶著熱意,顯然非常期盼的反應,但沒有毫閃躲和慌張,水玲瓏能確定并未撒謊,當時也奇怪呢,年齡大些的上虹嫁給了庶次子,年齡小的上茜反而嫁了嫡長子,原來本就是兩樁有過變的姻緣。
文鳶此時也不管誰占上風誰下風了,接著道:“我堂姑姑和王爺定過親的事雖然沒對外公布,可族里的權貴們都清楚,堂姑姑想再覓得一門好姻緣基本不可能了,然后,我爺爺就給了堂姑姑兩條路,要麼嫁給王爺做妾,要麼嫁給二爺做妻。我們上家的兒是絕不與人為妾的,堂姑姑很坦然地選擇了庶出的二爺。”
水玲瓏挑了挑眉,繞來繞去,上紅還是做了族長夫人。不得不說,上虹是個運氣不錯的人,有幾個人能像那樣在被退親嫁給一名庶子后還能有機會翻盤的?
但文鳶那句“上家的兒絕不與人為妾”令水玲瓏挑了挑眉。
又寒暄了一陣,二人起準備向老太君請安。
文鳶看著地毯上雕玉琢的姐兒和哥兒,燦燦一笑,朝姐兒出了雙臂:“姑姑抱,來!”
姐兒撅了撅,甩了個大屁給!
文鳶的眼底掠過一尷尬,但想起姐兒待誰都理不理的樣子又迅速釋然,轉而將胳膊向哥兒:“哥兒,到姑姑這里來。”
哥兒這沒心沒肺的,就那麼走過去了……
天安居,老太君了上虹、甄氏和喬慧打葉子牌,冷幽茹在院子里養胎便沒過來。
四人圍坐一圈,各自邊兒上都放著黃燦燦的金元寶,老太君不賭銀子,沒意思!
老太君贏的最多,甄氏輸的最慘。甄氏含笑嗔道:“娘,再這麼打下去,我真得喝西北風了!這個月、下個月、下下個月一直到年底的紅包我全都輸給您了!”
老太君砸了砸,從金元寶里挑了兩個最小的遞到甄氏手邊:“好啦好啦,還你一點點。”末了,撇了撇,又順回來一個。
大家沒忍住,全都笑了起來。
甄氏也不是真心疼錢,在這方面是比較看得開的,錢嘛,賺了就是要花的,不花難道帶進棺材里?二爺雖然來了,可一次也沒進的屋,顯然還在為郡王的事兒惱。算是看明白了,這麼多年風里來雨里去,也就老太君最心。犯了錯,懲罰之后老太君依舊能原諒,不像二爺……
所以,只要能逗老太君開心,花再多錢都樂意。
甄氏打了一張牌,滿臉和悅之:“小慧,到你了。”
喬慧看著甄氏打的牌,搖了搖頭:“呀,我接不了,過了。”
到上虹。
上虹不聲地瞄了瞄桌上的牌,仿佛隨手打了一張。
老太君眼睛一亮:“我吃!哈哈,糊了!快掏錢掏錢!”
上虹用牌掩了面,笑道:“兩年不見,娘的牌藝越發湛了。來之前緒凱還和我說好打牌,讓我多準備些元寶。”
提起三孫兒,老太君的眼底泛起了濃濃的思念:“緒凱今年十八了吧?議親了沒有?”
上虹語氣輕快道:“沒呢,沒遇上合適的,完全不顧他意見吧,又怕親了不幸福,這不,東挑西選的,便一直沒定下來。”
老太君就道:“十八不小了,今年便將親事定了吧。”
上虹的角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是,回頭我與流風商議一番。”
這邊說著話,那邊兒水玲瓏抱著姐兒進來了,在后,是笑容滿面的文鳶,文鳶懷里,則抱著愣頭愣腦的哥兒,哥兒玩著步搖上墜下的流蘇,很興趣濃厚的樣子!
老太君看著文鳶和哥兒相得如此融洽的畫面,不由地出一抹驚喜的笑來:“喲,哥兒那麼沉,你一路抱過來的呀,累壞了吧?快來喝杯酸梅湯!”
“多謝老太君。”文鳶甜甜一笑,抱著哥兒坐下,萍兒忙奉了冰鎮酸梅湯,并接過哥兒,“奴婢來吧,您歇會兒。”
文鳶小心翼翼地將哥兒到萍兒手中:“當心啊。”
“奴婢省得。”萍兒點頭,穩妥妥地將哥兒抱到了一旁的鋪了涼席的地毯上,并拿出一盒子玩,并在旁邊的小矮凳上放了兩杯西瓜。
上虹跟著打趣道:“我剛瞧文鳶抱孩子的姿勢,比我初為人母時還專業,不知道的還以為文鳶和哥兒是一對母子呢!”
水玲瓏的眉頭微微一皺!
喬慧也是一愣,很快,又笑著打了個圓場:“是啊,都說侄兒和姑姑親,我大哥的幾個孩子親我比親大公主還多,我抱著小的出門,旁人都問是不是我的孩子。”
水玲瓏把姐兒放在哥兒對面,爾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笑了笑,溫和地說道:“趁著家里有孩子,表妹多練習一下,將來自己生養時便可走不彎路。說起來,表妹與我同歲,不知表妹在喀什慶定了親沒有。”
文鳶的睫羽了,答道:“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做決斷,我不甚清楚。”
上虹的角就浮現了一抹譏誚。
老太君放下牌,呵呵笑道:“不打不打了,吃糖!萍兒快把新做的桂花糖和玉米糖拿來!我記得玲瓏吃玉米糖的!”
一瞬冷凝的尷尬就這麼被揭了過去。
姐兒捧著水杯咕嚕咕嚕喝著西瓜,時而瞅瞅自己娘親,又時而看看對面的表姑,小眉皺了皺。
文鳶似是察覺到了姐兒的注視,起走到姐兒旁邊,蹲下后笑容甜道:“姑姑陪你玩游戲好不好呀?姐兒想玩什麼,搖鈴?撥浪鼓?還是積木?”
姐兒和哥兒都只穿一件紅肚兜,白的胳膊兒全在外面,可極了。姐兒張大因長牙而不停留著口水的兒,糯糯地道:“姑姑,抱!”
一屋子人全都驚訝極了,姐兒從不旁人抱的,今兒竟然……要了文鳶?
就連水玲瓏這個生產廠家都懷疑這貨是不是出出的!
最喜的當屬文鳶,文鳶當然明白姐兒有多難伺候,在紫藤院耗了一早上,姐兒都沒拿正眼瞧一下,其間枝繁和小夏相繼抱,都理不理。可以說,得到姐兒的認同比得到哥兒的喜歡更能證明的價值!
一念至此,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將姐兒抱懷中,低頭去香姐兒的小臉蛋,儼然一對親無間的母。
可就在沉浸在與姐兒的和平相時,腹部突然一熱,一暖流順著肚子漫過裾,流到了腳底。
爾后,不等作出反應,姐兒“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哭聲之凄厲,仿佛被針扎了似的!
水玲瓏心口一震,一把將姐兒搶了自己懷中,姐兒忙摟住水玲瓏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娘……娘……”
水玲瓏一手抱姐兒,一手輕著后腦勺,息著安道:“沒事了,娘在這兒呢……”
喬慧和甄氏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但瞧文鳶的裳,應當是姐兒尿了。
喬慧木訥地道:“姐兒是不是不舒服啊?從八個月就不隨便拉尿了。”
上虹稍稍詫異,腦袋瓜子轉了轉,狀似無意道:“我怎麼覺著姐兒像了驚嚇?”
驚嚇?誰嚇?文鳶?
老太君不明所以地向了再也笑不出來的文鳶。
文鳶忍著滿熱尿和想要嘔吐的沖,笑比哭難看:“不知道呢,我剛抱沒多久,姐兒就……尿了。我先去換裳。”
言罷,神態十分稽地走了凈房,于媽媽飛快地奔回湘蘭院,取了一套干凈衫給文鳶換上。
出來時,姐兒已經恢復了正常,和哥兒坐在地上玩搖鈴。
為了證明自己和姐兒只是一場誤會,文鳶鼓足勇氣再次走向了姐兒,并揚起一個和的笑:“湲姐兒,姑姑陪你玩。”
不敢再抱了!
湲姐兒愣了愣,笑瞇瞇地將手里的搖鈴遞給了:“姑姑,姑姑。”
得非常親熱!
文鳶松了口氣,看吧,這孩子還是喜歡的,剛剛一定是喝西瓜喝多了沒忍住便尿在了上,這麼小的孩子,憋不住尿很正常!
想著想著,臉上的笑容又恢復了以往的自信!
接過搖鈴,輕輕地搖了起來。
姐兒拍手大:“好,好,好……”
水玲瓏掃了姐兒一眼,柳眉微蹙,卻沒說什麼,繼續轉頭與老太君和上虹聊喀什慶的趣聞。
文鳶搖鈴的作功吸引了哥兒,哥兒丟了自己手里的,開始舉起小爪子要搶的。
“姑姑,了姑姑,姑姑就給你。”文鳶地笑道。
哥兒扯著嗓子:“啊——啊——”小爪子不停地抓,卻又抓不到,別提有多急了!
文鳶適可而止,萬一把他逗哭可就不妙了。
文鳶笑著將搖鈴送到哥兒手中。
終于得到心的玩,哥兒“咯咯”笑出了聲,揮著搖鈴,興不已。
文鳶看著這張酷似諸葛鈺的臉,目微微一,得了孩子們的心,還怕得不到諸葛鈺的肯定?
“哇——呀——哇——”哥兒一邊搖著,一邊喊著,開心得不得了!
文鳶看著哥兒玩的不亦樂于的樣子,眼底出自豪和自信的神。卻突然,猶如狂風過境一般,的笑被吹散……
“……喀什慶溫差大,白天能燙蛋,晚上能凍死牛羊……”老太君耐心地與水玲瓏說著,聽到哥兒的聲,忍不住扭過頭看了一眼,并面向水玲瓏贊賞地說道,“文鳶這孩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懂事一些,連哥兒和姐兒都那麼喜歡,小孩子的直覺是最準的,他們若親近誰,這人的品行定然不會差了……”
話未說完,聲音梗在了嚨。
“啊——”哥兒忽然嚎啕大哭!
所有人“唰”的一下看向了他們文鳶!
文鳶的笑容僵在了角:“不……不是我,是姐兒,搶了哥兒的玩……”
“嗯啊——”姐兒也放聲大哭了起來……
哥兒哭,姐兒哭,屋子里頓時炸開了鍋,任憑水玲瓏怎麼哄都無濟于事。尤其是姐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都紫了。
姐兒子不好,眾所周知,平日里哭哪怕一聲,老太君都得心疼好半天,這會兒還沒半天呢,卻已哭了兩大回了,而且每一回都是往死里哭,仿佛誰待了一般。
老太君冷冽的目鎖定了文鳶,擰了擰花白的眉,表霎是警惕和冰冷,諸葛家的子孫就是的逆鱗,誰欺負他們,就跟誰急:“怎麼回事?你把哥兒和姐兒怎麼了?”
文鳶一頭霧水,惶惶然地搖頭:“我沒怎麼,我就是把搖鈴給了哥兒,哥兒玩得很高興,姐兒從哥兒手里搶走搖鈴,哥兒這才哭了。”
“哇——”姐兒的哭聲又高了八度。
老太君的心肝兒一陣疼,看向文鳶的眼神越發凌厲,像鋒利的刀子一般:“那姐兒呢!很哭鬧的,今天和你在一起,都哭兩回了!而且不隨便拉尿,、要尿了會自己說,今天卻在你上尿!還哭得那麼厲害!”
是啊,明明拉尿會自己說,卻無緣無故地尿在了上,委屈的是才對!為什麼大家非但不同,還冤枉對姐兒做了什麼呢?
“沒有啊!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啊,老太君!”文鳶急得快要瘋掉了,真的不懂一歲的孩子為何這麼鬧騰,尿在上了,哭!玩沒了,哭!玩搶到手了,還是哭!
面向姐兒,出一個親和的笑,試圖再一次展現過人的魅力和親和力,然而,做什麼都無濟于事了,姐兒就是哭,拼命地哭,弄得哥兒本不打算再哭又好像不好意思似的只能跟著繼續哭。
水玲瓏抱著哭個不停的姐兒,心中納悶不已,莫不是文鳶真對姐兒做了什麼,所以姐兒才如此委屈和難?
上虹譏誚地笑了笑:“文鳶啊,依我看,你還是離姐兒和哥兒遠一些的好,姐兒子骨弱,可經不起一天好幾回的哭。”
水玲瓏和喬慧同時柳眉一跳,上虹好像不怎麼待見文鳶?!
文鳶咬了咬,委屈得落下兩滴淚來:“堂姑姑,您說的好像我真的對姐兒和哥兒做什麼似的,可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啊。”
上虹冷笑,撇過了臉。
老太君看了看無論水玲瓏怎麼哄都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們,又看了看著鮮、發飾良的文鳶,眉頭一皺,眼底出一抹失來。
出了天安居,一行人各回各的院子,喬慧與甄氏先行,上虹并水玲瓏落在后面,姐兒今早哭得略多,此時昏昏沉沉地趴在水玲瓏肩頭睡了過去。哥兒則被小夏抱著回了紫藤院。
上虹瞟了一眼跟在不遠的文鳶,眸子里閃過一不耐:“玲瓏啊,別怪二嬸沒提醒你,有些人來者不善,該防的一定不能疏忽。”
水玲瓏順著上虹瞟過的方向看去,就發現文鳶局促不安地站在榕樹下,似乎專程在等。
水玲瓏對文鳶沒什麼好,可上虹與文鳶同是上家的人,哪怕一個長房,一個二房也是沾親帶故的,為何,上虹這麼排斥文鳶?
“二嬸,你的話我聽不明白。”水玲瓏如實說道。
上虹嘆了口氣:“傻孩子,要不是看在你娘與我一起長大的分兒上,我真不樂意淌你們長房的渾水。我知道你和小鈺比堅金,可有時候有些事有些人你不提前應付,等大局已定,再想反悔也沒了余地啊!”
大局已定?上虹似乎在……暗示什麼?!
水玲瓏狐疑地挑了挑眉!
上虹擔憂地理了理水玲瓏鬢角的發,語重心長道:“相信我,我比誰都希你和小鈺一生一世一雙人,希茜兒在天之靈能夠安息,也希哥兒和姐兒這輩子不用與別人共喊一個父親。可我是我,你是你,你手不了我的庶務,我也管理不了你的門路,我能做的只有提醒,提醒你多長個心眼兒,別一不小心引狼室!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明白是明白,就是說文鳶對諸葛鈺居心叵測,讓小心提防。
水玲瓏點了點頭。
上茜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明白就好,有些話一言難盡,你還有什麼疑就直接問小鈺或者問你父王吧,問了他們你就能發現我絕對沒有撒謊!但記住,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你自己不維護,誰也幫不了你。”
言罷,意味深長地看了文鳶一眼,邁步離開了原地。
一走,文鳶便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的眼底閃著點點淚,臉頰上殘留著尚未風干的淚痕:“表嫂!我真的……”
水玲瓏了上虹的背影,淡淡地打算文鳶的話:“好了,姐兒的事不必提了,孩子們鬧騰罷了,你也別太往心里去。”
文鳶搖頭,眸微道:“不是,我想和你說的不是這些。”
水玲瓏一臉不解地看向了。
文鳶也了上虹逐漸消失在小路盡頭的背影,神一肅,道:“表嫂,堂姑姑是不是挑撥你和我的關系了?你提防我,別相信我?”
水玲瓏想笑,這對姑侄是不是……有點兒不正常?
文鳶抿,無比鄭重道:“表姐,原本這些話不該我來說的,可我實在不愿你落別人的圈套。堂姑姑這人不簡單,你不要被的外表蒙蔽,更不要輕信的任何言辭!是不是含沙影地告訴你,我會破壞你和表哥的關系?表嫂,我向你保證我不會!你別聽了的話而對我心生芥,你真正該提防的人是!大姑姑搶了的親事,心里比二姑姑更恨大姑姑!所以,也恨你,恨表哥,恨王府所有人!我是站在王府這邊的,所以,連我也一并恨上了!表嫂,你一定、一定不能信的挑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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