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敏玉若有所思地握了握拳,如果秦之瀟能將黑鍋背徹底最好不過了……
這麼一想,水敏玉邁步去往了迎賓閣。
水玲瓏將章公公送到廂房門口后,笑著道:“公公且進去歇歇,我就在隔壁房間,有事的話我。”
章公公笑著點了點頭,進房間。
小丫鬟們立刻打來涼水供他洗臉,又奉上一杯熱的龍井和一杯冰鎮酸梅湯。
畢竟不是小年輕了,這麼大熱天在外兜兜轉轉,他果真有些吃不消,平時的這個時候呢,他都呆在太后宮里,太曬不著,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哪像今天?簡直快被烤化了!
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總算沒那種惡心得想吐的覺了,按了按太,忽覺困意來襲,他打了個呵欠,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模模糊糊的意識中,仿佛聽到房里有什麼響,但太困了他沒醒來,直到上有奇奇怪怪的覺傳來,似乎有誰在解他的裳,他才猛然從睡夢里驚醒!
四周放下了簾幕,線不足,他只看到一個高大的暗影將他籠罩,雙手在他上探索。出于本能的防范意識,他手朝那人推去,卻一步小心到了如磐石的東西,作為一名閹人,一名做夢都想把自己拼湊完整的閹人,他太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了、又在什麼狀態了!
他登時惱怒:“混賬東西!連咱家也敢染指,你嫌自己命長了是不是?”
那人卻沒聽到他的話一般,一把扳過他的子,將他在了下面。
章公公氣得濃眉倒豎,他承認,他長得傾國傾城、閉月花,年過四十了仍風韻猶存,但這些不是那些人歪心思的借口!
怒火中燒中,他抓起一旁的拂塵便朝后狠狠地了過去!
“啊——”那人應聲倒地,章公公卻并未因此而罷休,他顯然是氣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不拉開窗簾看這到底是誰,抬起腳便朝他一頓猛踹!
“我讓你吃了雄心豹子膽!”
“我讓你我子!”
“我讓你熏心!”
“我讓你在太歲頭上土!”
“我讓你敢咱家的雛!”
……
“啊——”
“啊——”
“啊——啊——啊——”
慘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凄厲,剛剛院子的水航歌腳步就是一頓,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回事兒?”
水沉香用帕子掩了掩角,也疑著呢,難道是章公公撞破了那封信,諸葛鈺有理說不清,便想殺人滅口?如此的話,真是太好了!
按耐住沾沾自喜,水沉香無比“擔憂”地道:“大哥,章公公今兒要來的,他素來怕熱,這會兒怕是走不了在廂房歇息,咱們快進去看看,莫不是誰沖撞了章公公?”
水航歌聞言臉頓時變了變:“那趕了!”
語畢,大踏步朝前走去!
然,當他推開事發地點的房門,并看清里邊兒的狀況時,整個人都呆怔了……
尾隨而至的水沉香看清里邊兒的狀況后,也瞬間傻眼了。
天啦!怎麼會這樣?
章公公披頭散發,面目扭曲,正揚著拂塵,不停踢著地上未著寸縷的人,而那人,不是的侄兒水敏玉,又是誰?!
眼見為實,水敏玉醉酒誤事,企圖染指章公公的罪名立,誰讓水敏玉之前的確和秦之瀟拼酒拼“醉”了呢?
章公公穿戴整齊后,黑沉著臉去福壽院向老夫人祝了壽,爾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尚書府!水敏玉早在錫山學院便因為和書在課室中翻云覆雨被抓而被趕出了學院,對這等聲名狼藉之人,不管他如何強調自己是被陷害的,自己神志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章公公都不會信了!
章公公坐在馬車里,一邊兒氣,一邊兒抹淚:“咱家容易麼咱家?長得又不是咱家的錯兒!合該人胚子就得被水敏玉那個賊糟蹋?天理不容,天理不容!水敏玉你等著!咱家要是不把你治得哭爹喊娘,砸家就枉活了半輩子!”
“章公公,章公公,是我,玲瓏!”水玲瓏在馬車外,敲響了門板。
章公公拿出帕子抹了淚,又拿出銅鏡照了照,確定妝容致、無懈可擊,才拉開窗簾看向頂著日頭來找他的水玲瓏:“世子妃是來看咱家笑話的麼?”
語氣很是委屈!
水玲瓏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不是啊,公公,你誤會我了,這事兒吧,敏玉的確過分了,我代替他向你賠不是。”
“哼!”章公公氣呼呼地撇過了臉,“世子妃,咱倆的是咱倆的,和水敏玉無關,你切莫為了他把你我往日的給耗費干凈咯!”
這是水玲瓏認識章公公兩年多以來,見他最失態的一次,印象中的章公公總是沉穩淡定、笑容滿面的,何時委屈得像個孩子似的還掉起了金豆子?這與水玲瓏預期中的狀況有那麼一點點兒的……出!
不過為了整垮那麼多歹毒份子,唯有委屈章公公一下了,如果僅僅是個人恩怨,不會把章公公算計進去,但水沉香的那句“誰賣龍眼都是賣,誰發俸祿都是發”,當時沒想明白其中含義,待到看清水玲語構陷諸葛鈺結黨營私的函時才恍然大悟,今兒的事表面上看是爭對諸葛鈺,實際上卻是在爭對諸葛家,爭對京都的穩定時局,爾后劍指皇宮!章公公算是為云禮和太后做一番犧牲了。
水玲瓏按了按眉心,用含了一哀求的口吻,說道:“章公公啊,就算你不給我面子,也看在太妃娘娘的份兒上原諒敏玉吧!敏玉是太妃娘娘最疼的侄兒,太妃娘娘待他與待十二王爺一般無二!太妃娘娘這次雖說是給老夫人慶生,但又何嘗不是為了見敏玉一面?”
水沉香?不正是從前勾結瑞雪山莊企圖造反的小賤人麼?
水玲瓏仿佛沒察覺到章公公的不悅,又道:“唉!就算您也不想給太妃娘娘面子,好歹也給李妃娘娘一點面子吧!我聽說,太妃娘娘能出冷宮并得到晉封,都是李妃娘娘的功勞!李妃娘娘寵冠后宮,又懷有龍嗣,您若是發落了敏玉,太妃娘娘會傷心,李妃娘娘也會不好,李妃娘娘的大嫂是敏玉的同胞妹妹呀!”
李妃的功勞?啊呸!明明是太后仁慈,這才給了水沉香一個恩典,怎麼全都變李妃的功勞了?
這些人,一個兩個都沒把太后放在眼里,好,他會讓他們睜大狗眼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后宮之主!
章公公走后,水玲瓏的角勾了勾,也踏上了馬車,爾后挑開簾幕,就看見秦之瀟扶著盧敏走向丞相府的馬車。水玲瓏的眸子微瞇了一下,旁,諸葛鈺輕輕地笑道:“今天玩得蠻開心嘛,怎麼不把秦之瀟也治了?”
水玲瓏放下簾幕,偎進他懷里:“誰說不治他?”
諸葛鈺眉梢一挑,摟了,另一手挑開簾幕,向了對面的馬車,這時,杜媽媽邁著小碎步跑出了大門,直直奔向丞相府的馬車,在馬車旁站定后,著氣道:“表爺!表爺奴婢找了您一大圈呢!還好還好,總算是趕上了!”
秦之瀟從窗子里探出腦袋,溫和地問道:“怎麼了,杜媽媽?”
杜媽媽把兩個瓶子遞進去,笑道:“您的東西掉了,被膳房的丫鬟撿到,奴婢便給你送來!奴婢瞧這瓶子致的,應是好東西,表爺下回可得拿好,別再弄丟!”
秦之瀟然變,他明明埋進土里了,怎麼……怎麼會被翻出來?
下意識地想將掌心的燙手山芋給藏進袖子里,那邊,盧敏卻已經發現了端倪,盧敏的瞳仁一,一把搶過他手里的藥瓶,呼吸,頓時凝滯了……
福壽院,水敏玉跪在地上,這會兒他是真的清醒過來了,他向座上的老夫人和水航歌,苦著臉道:“祖母!父親!你們信我!我肯定是被人給下藥了!我當時完全沒了意識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再怎麼喜歡男人也不可能對章公公下手啊,他……他本算不得一個男人……”
“住口!孽障!”水航歌氣得氣上涌,眼底的紅都一裂了開來,“大難臨頭你還敢詆毀章公公!你知不知對方是誰?對方是連皇上邊兒的鄧公公都得忍讓三人的第一侍!你、你、你欺負他……你居然敢將魔爪向他!你氣我我,真的氣死我了!你自己喝酒誤事,沒開席就與之瀟拼酒拼得酩酊大醉,出了事兒你居然還想法設法替自己開!我……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孽障?”
看了秦芳儀一眼,“你生的好貨!”
秦芳儀躺了一槍!
老夫人氣得鼻子冒煙:“敏玉你……你太讓失了!”這把歲數了,將來也不知還有幾天活頭,或者能不能熬到明年壽辰還得兩說,這個曾經最疼的孫子卻在的生辰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并作出這種貽笑大方的事兒!這是存心……存心給找晦氣嗎?
老夫人越想越氣:“你們一個兩個都嫌我命長啊……嫌我老婆子礙了你們的眼啦!”
水航歌和秦芳儀齊齊跪在了地上,水航歌道:“娘,您請息怒!這不孝子作出這種丑事,我一定會好好懲治他的!”
水敏玉被章公公打得鼻青臉腫,本來就窩了火,這會子父親又不信他,他又氣又急,霎那間喪失了理智:“父親!你為什麼要懲治我?我是無辜的!絕對是有人給我下了藥!我之前其實沒有……”
“咳咳!”水沉香用帕子掩面,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醉酒誤事與蓄意害人,兩害權其輕,當然不能把他們幾個謀構陷諸葛鈺的事兒給抖出來!今兒的一幕一幕算是看明白了,分明是水玲瓏識破他們的計策,反過來想了旁門左道,狠狠地報復了水敏玉一番!果然,小瞧了水玲瓏!
水敏玉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如果他真把謀構陷諸葛鈺的事兒和盤托出,其結果非但不能證明自己的無辜,反而越描越黑,多出一條罪狀!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除非有法子揪出他被誰下了藥,否則他意圖染指章公公的罪名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可大夫替他把了脈,本查不出有毫異樣!只是說,酒喝多了!
可他明明……
不對勁,這就是不對勁的!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紕,可他忽略了!他有想過是水玲瓏算計了他,可水玲瓏沒有接任何他的飲食用,甚至二人連面都沒一下,出了這種事后,老夫人氣得撤銷筵席,諸葛鈺、李靖、秦之瀟各自帶了妻子回府……可若不是水玲瓏,又會是誰?
水玲語恨不得將頭垂進里,水敏玉你千萬、千萬別發現是我對你了手腳啊……
慈寧宮。
章公公跪在太后腳邊,抱著太后的哭得潸然淚下:“太后娘娘,你要替奴才做主啊!奴才今兒被欺負得好慘!要不是惦記著您老人家,奴才就一頭死在墻上了!”
“說什麼胡話?”太后溫聲嗔了他一句。
章公公一邊抹淚,一邊將尚書府的事添油加醋地闡述了一遍:“……算了,奴才細細想了一遍也回過神來了,這事兒吧,是奴才命苦,怨不得別人!水敏玉是誰呀?他是太妃的侄兒,是李妃的親戚,太妃好歹是十二王爺的生母,李妃又頗得您的賞識,發落了水敏玉,太妃和李妃的面子都不好看。奴才不敢讓您為難,奴才今兒權當……權當倒霉到家了!”
發落了水敏玉,太妃和李妃面子無,可不發落水敏玉,卻要變這太后的面子無,章和是左膀右臂,今日更是代表與皇后前去向老夫人賀壽,不管水敏玉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都不能放過他,否則,威信何存?
三天后,水敏玉在賭場與人賭博,卻在輸了銀子后污蔑對方使詐,并與對方大打出手,導致三名男子重傷,五名男子輕傷,京兆府介此事,當晚便將水敏玉拘了大牢。
這一屆的京兆尹鐵面無私,從不濫用私刑,不過牢房那種地方,買通幾個獄卒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這事兒無需水玲瓏手,章公公便能辦得有聲有。
在水敏玉獄的第二天,盧家人上門,大鬧一場后將盧敏接回了娘家,秦徹雷嗔電怒,當即綁了秦之瀟送去盧家,并當著盧敏父母的面打了他五十大板,打得他皮開綻、丟了半條命,還甩下一句話:“敏敏什麼時候原諒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敏敏要是一輩子不原諒你,你也……一輩子休想再進丞相府的大門!”
只剩……水沉香了。
水玲瓏拿出炭筆,在賬冊上圈了一個名字。
枝繁打了簾子進來,臉上掛著十分高興的笑:“大小姐!昭云痊愈了!在回府的路上,奴婢……奴婢可不可以去接接?”
水玲瓏淡淡地牽了牽角:“去吧,省得你一天到晚掛念,今天放你假,不用當值了,和出去玩玩吧。”這便是也許了昭云一日自由。
枝繁福了福子,喜道:“多謝大小姐!大小姐真是慈悲濟世的活菩薩!”
水玲瓏頓覺好笑,這丫頭越來越不正經,越來越會拍馬屁:“行了,快去,別待會兒我改變主意,你想去也去不了。”
枝繁拔就跑,剛打了簾子出去,又忽而折回,看著水玲瓏,認真問道:“對了大小姐,我想和昭云去香滿樓吃飯,您有想吃的東西嗎?奴婢給您帶。”
水玲瓏擺了擺手:“不必了,世子天天往那兒跑,天天給我帶,我都吃膩味兒了。”
世子干嘛天天往香滿樓跑?枝繁想問,水玲瓏卻已低頭敲起了算盤,枝繁吐了吐舌頭,笑瞇瞇地出了院子。
夜幕低垂,諸葛鈺向往常那樣進了香滿樓的大門,香滿樓的小二對這位金主悉得不得了,忙上前招呼道:“世子爺,您還是要二樓的那個雅間嗎?”
諸葛鈺面無表地點了點頭:“嗯,今兒有什麼好戲看?”
小二福著子笑道:“今兒請了名角唱《牡丹亭》,不知爺意下如何?”
諸葛鈺再次面無表地點了點頭:“上菜吧。”
諸葛鈺走向這幾個月來除了特殊況外每天都會去的房間,憑欄而坐,向地面的戲臺。邊是他喝的茶、吃的菜,他卻沒一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戲臺上陸續出現的、濃妝艷抹的戲子,眸深邃。他看得很認真,說是目不轉睛也不為過,但小二約覺得他不是在看戲。戲子演得好與不好,他從不發表意見,低時沒有不耐,高時不見興,他總是神淡淡,人捉不。
小二上最后一道菜式,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半個時辰,一場戲唱完,諸葛鈺站起,朝籃子里丟了一錠銀子,爾后離開了香滿樓。
皓月當空,繁星閃耀,卻不知為何,突然一陣狂風大作,烏云黑地鋪天蓋地而來,瞬間遮蔽了繁星皓月,天際,一片暗沉。
諸葛鈺漫步在香滿樓附近的小巷子里,商鋪或房舍出的零星燈,將他影子拉地很長很長。
突然,他止住腳步,回頭!
巷口,一片神裾一飛而過,輕輕的像云,難以捕捉。
諸葛鈺繼續前行,加快步子前行,空空的巷子,全是他腳步聲的回音。
就在他即將穿過這個幽靜的巷子時,兩邊的屋檐上突然飛下幾道黑影,揮著手中的利劍朝他刺了過來!
諸葛鈺腳尖輕點,急速后退,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但后面,他似乎沒了這種好運。
對方一共五人,個個武藝湛,其厲害程度不亞于王府暗衛。
諸葛鈺赤手空拳與他們搏斗了三十多回合之后,終于被對方逮住空子,一劍刺他肩胛,鮮,像被踩的水球砰然四濺!
諸葛鈺也趁勢奪了對方手里的寶劍,再次與對方展開了廝殺。
又過了十多招,諸葛鈺漸漸占了上風,對方五人,彼此換一個眼神后,施展輕功逃離了現場。
諸葛鈺卻仿佛終于力不支,倒在了泊中。
鮮,順著他肩膀,淌過冰冷的地面,淌出一條蜿蜒小河,燭火照進水中,像滿天星子閃耀,閃出點點刺目的。
一刻鐘……
兩刻鐘……
三刻鐘……
諸葛鈺一不,生死未卜。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連他微弱的呼吸都漸漸被風吹散,是的,聽不到呼吸了。
巷子另一頭的人終于忍不住沖到他邊,抱起他滿是水的子,卻在到他膛的那一刻到了他蒼勁有力的心跳。
神一僵,立馬放開諸葛鈺,轉而逃,諸葛鈺卻一把握住的手:“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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