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檢查了那些東西沒?”水玲瓏追問,按理說,吩咐膳房的東西應是沒有問題的,龔媽媽和姚欣無冤無仇,也沒理由害。
金桔很誠實地道:“這回還真是奴婢家主子自己吃壞肚子的,大夫檢查了送來的飯菜和補湯以及龔媽媽的點心,都沒問題。是主子貪兒,喝了海鮮湯,又吃了不葡萄,大夫說呀,海鮮和葡萄是不能放一塊兒吃的,容易嘔吐。”
水玲瓏濃眉一挑,前幾天二叔送喀什慶送了不葡萄來,知道姚欣喜歡吃葡萄,便給多送了些,但……海鮮湯?府里好像只有皓哥兒和諸葛鈺吃海鮮,明明吩咐的是烏湯才對。
水玲瓏斂起心底的異樣,去往了膳房。
膳房的人見到世子妃蒞臨現場,全都嚇得呆怔,在們印象中,膳房這塊地兒,王妃和世子妃從未踏足過,倒是二房的二和董佳姨娘跑得略多,不過二自打有孕,便也沒怎麼來了。
“世子妃吉祥!”膳房的管事娘子率先反應過來,帶頭行了禮,在后,其余人也跟著行禮問安,“世子妃吉祥!”
水玲瓏清冷的眸自眾人臉上逡巡而過,不怒而威道:“昨晚是誰負責穆夫人的夜宵?”
鄭娘子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地道:“回世子妃的話,是奴婢!”
水玲瓏含了一嚴厲的口吻,問道:“我明明讓你燉的烏湯,你怎麼送去了海鮮湯?”
鄭娘子的臉一白,低垂著眉眼道:“是這樣的世子妃,烏湯被二要去了,然后金桔跑來說穆夫人壞了,奴婢就把原本打算送給表公子的海鮮湯先給了穆夫人,再然后又燉了一份新的送去了清幽院。”
末了,看見水玲瓏沉著臉,又道,“可是湯……出了問題?”
水玲瓏眼底的厲去,溫聲道:“沒,就是問一下為何不按我規定的送,今后別再這樣挪來挪去了,規定是誰的就是誰的,后來者再要,便讓他排隊等。念你初犯,罰十天月錢,今后膳房別再這麼隨便了,知道嗎?”
鄭娘子的心里打了個突:“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水玲瓏按了按眉心,大概是草木皆兵了。
又過兩日,姚欣好了些,便去府里拜見了各位長輩,荀楓是二婚,發妻是諸葛玲,這沒什麼好避諱的,諸葛玲已死,兒子跟了冷幽茹,姚欣也不是那種小肚腸之人,很快便適應了自己的份,荀楓依舊喚“父王、母妃、、大哥、大嫂”,卻是喊“王爺、王妃、老太君、世子、世子妃”,與喬慧的溫謙恭不同,姚欣非常大氣恬淡,說白了,就是灑。
姚欣長輩們見完面,接著去往了墨荷院向水玲瓏道謝。
見多了溫嫻靜的子,姚欣這種有心勝似男兒的瀟灑子令水玲瓏耳目一新,水玲瓏很熱地接待了:“在府里可住得習慣?”
姚欣舒暢地道:“還不錯。”
很中肯的回答。
水玲瓏想起了姚俊杰,上回他說這一世與以往重生的任何一世都有所不同,沒來得及問什麼不同他便被姚大夫人走了,水玲瓏心里一直想再見姚俊杰一面的:“對了,你太爺爺現在還在姚府嗎?”
姚欣搖了搖頭:“沒,參加完冷老太太的葬禮他就不知所蹤了,你怎麼突然提起我太爺爺?”
水玲瓏溫聲道:“老太太的葬禮上,我有緣與他老人家論了會兒禪,心中甚念。”
“噗——”姚欣笑出了聲,水玲瓏愕然,難道自己撒謊撒錯了?姚欣不是個特別笑的人,但這回真被水玲瓏逗樂了,“你可千萬別被我太爺爺騙了,他不是和尚!他就穿著和尚的服招搖撞騙,酒葷腥他一樣不戒的!”
水玲瓏了把冷汗,清了清嗓子道:“原來如此,我當是哪位得道高僧呢,皮也保養得那樣好。”
姚欣實在忍不住了,又笑了兩聲:“世子妃你真是太幽默了……”
水玲瓏挑了挑眉,難道又講錯了?
姚欣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堪堪忍住笑意,臉都紅了:“你居然夸一個老人皮好,我太爺爺聽到了準高興。”
水玲瓏的瞳仁了,疑地道:“你見過你太爺爺沒?”
姚欣了口氣兒:“沒,他說自己又老又丑,怕嚇到我們所以他都不摘斗笠的。”
水玲瓏暗暗一嘆,天南地北的,他神出鬼沒,怎麼找啊?
姚欣從荷包里拿出一個帖子遞到水玲瓏手中:“皇后娘娘召我們宮一趟,你什麼時候有空?”
水玲瓏算算日子,許久不見冰冰了,也甚是想念,遂笑著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怎麼樣?”
姚欣閑人一個,自然沒有不妥。
這時,枝繁端了四喜羹過來,雙手呈到姚欣面前:“穆夫人請慢用。”
姚欣微微一愣:“這是……”
水玲瓏的眼底閃過一促狹,卻是笑著解釋道:“本來應該是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吃,偏偏你前兩日病了,但我想現在應當可以吃了。”
姚欣的睫羽快速了,隨如也不有了一難為,著頭皮接在手中:“多謝世子妃了。”
水玲瓏松了口氣,看樣子二人是真的圓房了,謝天謝地,姚欣你一定要用你無窮的魅力征服荀楓的心啊,我偉大的革命事業可全靠你了!
下午,水玲瓏給哥兒、姐兒穿戴整齊,帶上他們去往了皇宮,一路上,哥兒和姐兒非常興,二人咿咿呀呀講個不停,卻沒人聽懂他們在講什麼。
哥兒坐姚欣上,一歲三個月的他勁兒十足,他抱著姚欣的脖子,跐溜一下便站了起來。姚欣怕他摔跤,忙扶住了他的小蠻腰,他出嘟嘟的小魔爪,挑開姚欣微微敞開的襟,向里邊兒的風景,流了一滴晶瑩的口水。
馬車晃得有些厲害,姚欣權當哥兒想抓什麼東西穩住形,沒待反應過來某小狼流了口水,突然,前一熱,赫然是哥兒的小爪子了進去。
“呀!”姚欣一個機靈,不自地低呼出了聲。
水玲瓏一手抱著姐兒,另一手立馬將哥兒也撈到了懷里,尷尬得又好氣又好笑:“諸葛弘你到底傳了誰?打小這麼?”
姐兒就拍手笑他:“!!!”
姚欣也尷尬,昨兒剛完到婦的蛻變,思想上仍是個黃花大閨兒,卻冷不丁被丈夫以外的異襲了,雖然是個孩子。
哥兒“咯咯”地笑。
未央宮的柏翠閣,水玲瓏一行人參見了一國皇后。
“參加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冰冰穿一件朱紅宮裝,梳髻,戴冠,華高貴,端麗優雅,與宮前那個青有了天壤之別。冰冰溫和一笑,指了指一旁的雕花冒椅椅,說道:“世子妃和穆夫人請坐。”
賞了水玲瓏和姚欣各一套琉璃杯,又賞了哥兒、姐兒一對金娃娃。
“多謝娘娘!”水玲瓏和姚欣謝過,側行至冒椅上坐下。
哥兒和姐兒沒那麼規矩,甩開水玲瓏的手便開始在疏明開闊的大廳里奔走。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一名穿著鵝黃小宮的、長得十分可的小公主走了進來。
小公主比哥兒、姐兒大兩個多月,個頭略高,冒出二人小半截腦袋,嬤嬤說今天宮里會有小伙伴,連午點都沒吃便跑來了,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看見哥兒和姐兒時驟然一亮,爾后朝冰冰奔了過去:“母后!”
冰冰穩穩地抱住兒,慈一笑,并指著水玲瓏和姚欣道:“快去見見世子妃和穆夫人。”
看兒一臉懵懂,冰冰很耐心地教了一遍:“世、子、妃,穆、夫、人,”
小公主默念幾遍,記住了,走到二人前,高高興興地喊道:“世子妃,穆夫人。”
水玲瓏和姚欣分別拿出準備好的禮送到了小公主手上,水玲瓏送的是一個芭比小玩偶,姚欣送的是一串金玉珠子,但顯然,比起價值連城的珠子,小公主更喜歡幾塊布頭拼的小芭比,著小芭比,笑容滿面:“多謝世子妃。”
頓了頓,又看向長睫一的姚欣,“多謝穆夫人。”
冰冰出欣的笑容:“月娥,帶幾位小主子去花園玩,本宮與世子妃、穆夫人聊會兒天。”
“是,娘娘。”月娥恭敬地應下,轉走向哥兒、姐兒,枝繁走出來,一邊牽著一個,與月娥、小公主一道出了柏翠閣。
冰冰又對其余宮太監吩咐道:“你們也退下吧。”
“是,娘娘!”
眾人魚貫而出,再沒了外人,冰冰的騰的一下站起來,巧笑嫣然地走到水玲瓏邊坐下,并看著水玲瓏和姚欣道:“宮里可悶了,你們怎麼都不來看我?”
水玲瓏和姚欣相視而笑,皇后做這樣,也算絕了。
水玲瓏出一抹笑意:“我瞧著小公主是個可心的,有陪著,你還悶?”
“也就能陪著了。”言辭間難掩落寞。
姚欣垂下眸子,沒接話。
水玲瓏握住的手,關切地問:“皇上很忙嗎?”
冰冰徐徐一嘆:“忙啊,朝堂后宮,他都忙得很,我自打生了小公主便再沒懷孕,太后做主,又升了幾位昭儀、昭容和貴嬪,也不等他翻牌子,直接就每晚送人過去。除了十五、十六,平日也就午膳他會過來陪我和小公主了。”
這是帝王的不得已,特別是一個善良孝順的帝王。
對此,水玲瓏不多做評價,水玲瓏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李妃……很皇上的重嗎?”
冰冰又是一嘆:“算是吧,畢竟懷著龍嗣呢,皇上隔三差五也去宮里坐坐。”
“那麼妃呢?”水玲瓏想起了那名在王府企圖向學習烹飪技巧的妙齡子,總覺得那樣執著的人一旦宮,不一定甘心屈居下位。
提到妃,冰冰的眸就是一涼:“別提了!一天到晚仗著自己是太上皇親封的妃子在宮里橫行霸道,便是連我也不放在眼里的!無視我倒也罷了,偏偏連太后也不得!這才真真兒是惱火!”
毋庸置疑,太后是站在冰冰這邊兒的,畢竟冰冰是姚大夫人的干兒,姚家便是冰冰的政治后臺,這點,宮里的其它妃嬪拍馬也追不上。
冷家明哲保不參與奪嫡之爭,諸葛家也在老太爺的命令下漸漸趨于中立,荀家早已沒落,而今一枝獨秀的唯有姚家了。姚家一天保冰冰,冰冰就一天穩坐皇后之位,可惜,太上皇一邊重用姚家的同時也一邊對其生出了忌憚之心,這才扶持了新晉權貴家,可以說,家是牽制姚家的一枚棋子。
理清了思緒,水玲瓏腦海里靈一閃,道:“太后是不是為了制衡妃才將李妃推上位的?”
外邊傳言李妃寵冠后宮,但水玲瓏清楚,云禮待李妃不過爾爾,真正為李妃保駕護航的是太后,而妃之所以一年多了還沒孕,恐怕也是太后了些手腳的。
冰冰難為地了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聰明?太后不許我談起這個的。”
水玲瓏看著小兒家的窘樣,便憶起出閣前二人一起度過的夜晚,忽而十分懷念,但那些單純而好的日子和歲月一樣一去不復返了。
水玲瓏看了看姚欣,又看了看冰冰,真覺得老天爺有時候安排得特別討巧,份最尊貴的姚欣嫁作商妻,商賈之冰冰反而一躍為皇后。
冰冰握住姚欣的手,對水玲瓏輕言細語卻眸堅定道:“欣兒寡言語的不容易和人打一片,在王府你多照顧。”
姚欣心中容,角揚了起來。
水玲瓏淺笑著點頭:“我很喜歡欣兒的子,不爭不搶,淡然灑。”
姚欣的眸微微一,笑意深了幾分。
冰冰將二人的手一起合握掌心,干脆利落地道:“不管怎樣,我們三個都是最好的朋友!將來有再多的風浪,我們也要彼此信任,共度難關!”
水玲瓏和姚欣換了一個眼神,異口同聲:“好!”
“娘娘,貴芳殿的求見。”門外,忽然傳來小宮的稟報。
冰冰一聽“貴芳殿”三個字,眉頭便微不可察地一皺:“本宮沒空,有什麼事就稟報當值侍!”
小宮唯唯諾諾地道:“是,奴婢明白了。”
水玲瓏挑了挑眉,貴芳殿居住的不正是三王爺的生母貴太妃麼?三王爺便是曾經的三皇子,因為利用他算計過荀楓,是以水玲瓏對他記憶猶新,若記的沒錯,水敏玉獄后便是他出面將水敏玉送了一間單獨的牢房。
而聽冰冰的口氣,似乎不怎麼待見三王爺的生母。
仿佛瞧出了水玲瓏的疑,冰冰解釋道:“太后發現三王爺居心叵測,便將貴太妃起來了,這也算是給三王爺的警告,他安分守己,貴太妃便能在宮里頤養天年;他若興兵造反,太后第一個殺掉貴太妃。因事關重大,我也不敢和貴太妃往過甚,偏挑剔得很,今兒屋子里有蟑螂,明兒院子里有老鼠,三天兩頭差人往我這兒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多親近呢,為了避嫌,我索不見貴芳殿的人了。”
水玲瓏不可置否:“能不理就不理吧,免得惹了一。”
“對,管閑事未必就有好報。”冰冰贊同地附和了一句,突然,瞳仁一,問道,“對了,你和世子是怎麼回事兒?那些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水玲瓏愕然地看著。
冰冰就道:“現在連宮里都傳遍了,說世子不是王妃的親生兒子,又說王爺在喀什慶的元配京了,現在就住世子的將軍府,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世子和王妃……不是親生母子?這也太……聳人聽聞了!”
水玲瓏并未否認,神如常地道:“哦,不是親生的。”
傳言是傳言,可真正從水玲瓏口里得到證實,冰冰還是狠狠地詫異了一把:“那、那、那諸葛汐呢?”外邊兒沒怎麼傳諸葛汐,但想問。
“也不是王妃的。”
冰冰倒吸一口涼氣:“天啦!王妃嫁給王爺二十多年,竟然沒有孩子!不,現在才懷孕!”
水玲瓏把琰兒早夭的事簡單陳述了一遍,省略了中毒求解藥的過程。
冰冰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那……那現在……王爺的元配回來了怎麼辦?們兩個都是王爺的妻子,太上皇賜婚時可沒王爺休掉元配,那時,王爺也還不是王爺吧,就定了卻沒頒發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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