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佳琳推開湯碗:“這哪里是安胎藥?這分明是墮胎藥!”
杏兒狠狠一驚:“啊?怎麼會這樣啊?這藥是二拿來的,像二那麼善良的人也做得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嗎?”
董佳琳無可奈何地上額頭:“二當然做不出了,可你別忘了,邊有個水玲瓏。這八是水玲瓏的主意。”
杏兒疑不解:“姨娘,你懷孩子怎麼礙著世子妃了?”
董佳琳放下手,眸變得復雜:“只要我胎了,要殺要剮還不是隨便他們了!”先是喬慧用與安郡王重修舊好引,再是水玲瓏拿姚欣和荀楓的夫妻刺激,其目的不正是希萬念俱灰之下落了腹中的胎兒?
杏兒也轉過彎來了,張大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姨娘!荀公子已經暴,諸葛家和姚家都將與他勢不兩立,他孤掌難鳴,本斗不過兩大世家呀!您倒不如聽了二的,忘掉前程舊事,與郡王好生過日子吧!”
言罷,將手里的湯藥往前送了幾分。
“與郡王重歸于好?你真是太天真了!”董佳琳被熱氣刺激得又對準痰盂一陣狂吐,了后,冷笑道,“在我沒做錯事之前郡王尚且不肯多看我兩眼,而今我犯了錯,郡王就更不可能接納我了。”
看了湯藥一眼,“倒掉。”
相信以荀楓的能耐必不會輸給水玲瓏和諸葛鈺,這場多人角逐的博弈游戲里,看似最優勢的未必是最終贏取勝利的,要知道,老天爺有時會給弱者一些眷顧。
但水玲瓏最后一席話的確中了的心窩子,相信荀楓的能耐,同時更信荀楓的多疑,若是時間拖得太久,荀楓不認這孩子怎麼辦?
這可是唯一的倚仗了。
必須……想辦法!
卻說朝堂上,諸葛鈺準備上折子揭發荀楓假扮穆華,期滿鎮北王府并企圖謀奪王府家產的罪狀時,姚欣和姚的父親姚慶早一步遞了為荀楓平反的奏折,奏折聲稱荀楓從未勾結已故德妃盜取藏寶圖,一切都是有人蓄意栽贓,為了證實荀楓的清白,姚慶甚至亮出了人證,那人聲稱與德妃手下的小安子來往切,這幅藏寶圖就是他想盜取的,原本只是打算藏在水玲溪的馬車,待到半路再進行剽竊的,誰料中途被水玲瓏識破,這才誤打誤撞害了荀楓。
云禮追問幕后真兇是誰。
那人答真兇就是已故德妃,德妃想用此法轉移藏寶圖而已,他只是德妃的劊子手。
藏寶圖一事疑點多多,是太上皇和太后強行定了已故德妃和荀楓的罪名,其實就連云禮自己都不信荀楓會做那麼愚蠢的事。但問題是,荀楓是太上皇斷的案,自己替荀楓翻案豈不是在質疑太上皇的公允?這有違孝道。思量再三,云禮決定重審此案,并發布告示,召荀楓回京,是“召”,不是“押”,一字之差,意義大不相同。
妃的父兄和諸葛鈺齊齊反對云禮的做法,認為荀楓乃一介小人,最擅長混淆視聽,云禮收回命。諸葛鈺甚至考慮過揭發荀楓刻意偽裝穆華一事,但一想起冷幽茹和水玲瓏都知曉實,唯恐荀楓反咬二人是同謀,諸葛鈺又改口稱荀楓是被人用巫控制了記憶。
云禮最終沒有收回命,就這樣,荀楓“死而復生”的消息轟了京城,頃刻間蓋過了上茜和冷幽茹的糾葛,這二人暫時得到了幾日寧靜。
冷府。
皓哥兒在凈房洗澡,冷幽茹坐在貴妃榻上看話本,懷孕將近五月的已經非常有胎了,比懷琰兒時得頻繁些,弄得幾乎無法專心看書。
岑兒端著一杯牛進來,把水玲瓏命人捎來的瀟湘一一稟報:“世子妃說,散播謠言的是董佳琳,打扮上茜,買通小乞丐散播流言。”
冷幽茹淡淡“嗯”了一聲。
岑兒又道:“然后,荀楓的事曝了,方消息稱他是被人用巫控制了記憶,這才偽裝穆華進王府,在姚欣的幫助下,他漸漸恢復記憶,現在二人攜手游山玩水去了。”
說著,瞟了一眼凈房的方向,“真相是荀楓擄走了姚欣,為保姚欣名節,姚家才一力替荀楓平反。”
冷幽茹了肚子,淡淡地道:“先別告訴皓哥兒。”
岑兒點頭:“是。”頓了頓,又道,“您真不考慮回王府了嗎?”
冷幽茹了酸脹的眼:“再說吧。”
談話間,院子外又傳來似有還無的爭吵,冷幽茹柳眉一蹙,道:“把窗子關上!”
卻是冷夫人和冷承坤吵得不可開:“憑什麼呀?害死我兒我還要好吃好喝地供著!你是要薇兒在九泉之下也無法瞑目嗎?”
冷承坤扶額,一臉為難:“不是,薇兒是自己要吃那種保胎藥的,薇兒是一個母親,想保自己孩子。”
冷夫人不依不饒:“那也不該給薇兒那麼霸道的藥!不對,一開始就不該算計薇兒和姚!”
冷承坤嘆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迷心竅弄丟了解藥,結果害死琰兒,心懷怨憤這才對薇兒做了傻事,我承認,害過薇兒,但我更混蛋,這事兒真要追究,咱們更站不住理。”
冷夫人委屈得掉了兩顆金豆子:“你要是有父親一半癡,何至于被人喀什慶的什麼神使給算計了?”
冷承坤忙說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你莫怪妹妹了,行嗎?”
冷夫人與冷承坤婚后的也是好的,冷承坤有姨娘通房,但沒有庶子庶,想起連冷幽茹那般貌若天仙的子都不能獨占自己的丈夫,冷夫人心里平衡了些,可在冷薇的問題上仍舊無法做出讓步:“可害了薇兒是不爭的事實!我就算不找報仇也不要一個殺子仇人住在家里!”
冷承坤從懷里掏出一枚蛋:“你看,這是什麼?”
“蛋呀!”
“錯!”
冷夫人微微一愣,冷承坤一本正經地道:“這是無數只小。”
冷夫人依然呆愣。
冷承坤細細分析:“蛋孵,下蛋,蛋再孵,又下蛋……你明白嗎?”
“呃……”
冷承坤換了個表達方式:“這麼跟你說吧,你覺得我害死的是琰兒,實際我害死的是妹妹的百子千孫。所以,我欠了的。”
冷夫人的睫飛速眨:“那……照你這麼說,咱們薇兒也能生孩子,也有百子千孫。”
“又錯!”冷承坤神肅然道,“姚是一只認準諸葛汐的雄,別人跟他沒有再配的機會。”
冷夫人……目瞪口呆……
十一月,天氣漸漸染了冷意。
中午,膳房的丫鬟按例去往紫荊院送飯:“姨娘,這是您今日的飯菜,四葷兩素一湯。”
董佳琳不聲地瞟了丫鬟放在桌上的食盒一眼,溫和地笑道:“有勞了,坐下喝杯茶吧,我正好有事兒向你請教。”
丫鬟是新來的,不怎麼懂府里的形式,對董佳琳也沒任何瞧不起的態勢,恭敬地福低了子道:“姨娘有話盡管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董佳琳見不敢坐,也不勉強,只笑意和道:“我對食不太懂,就是想問問螃蟹不能和什麼一起吃呀?這不秋天嘛?正是是螃蟹的季節。”
南方水患得到有效控制后,水玲瓏便解了那些買不得的貴重食材,從月中開始,府里便陸陸續續地吃起了大閘蟹。
丫鬟憨厚老實地笑了笑:“奴婢是新手,沒學這麼高深的東西,奴婢待會兒回膳房問問管事娘子,下回到奴婢送飯菜給您,奴婢再告訴您答案,您看如何?”
董佳琳含笑地看著,余卻瞟向了后,一道詭異的暗影,一邊瞟,一邊說道:“如此甚好,你順便記一下,我喜歡這幾樣泡菜,你下次來幫我帶點兒,蘿卜、白菜、青椒、苦瓜……”
嘭!
丫鬟應聲倒地,卻是杏兒拿著木棒敲暈了。
杏兒首次做這種事,嚇得臉發白、雙打,董佳琳也不遑多讓,著肚子,心臟都快要跳出腔了!
半響后意識回籠,指著地上的丫鬟聲道:“快了服!”
“哦,好!”杏兒吞了吞口水,按照董佳琳的吩咐迅速了丫鬟的裳,董佳琳和互換服侍。杏兒出門,四下了,又折回,小聲道:“門房的婆子奴婢灌醉了,離換班只剩半刻鐘,半刻鐘后,新的守門婆子便要來此,姨娘趕吧!馬車備好了,在東轉角的巷子。”
董佳琳認真地看著杏兒:“你放心,他日我若飛黃騰達,必定福澤于你。”
杏兒拿起子,咬了咬,道:“若是奴婢有機會活著,一定會等姨娘飛上枝頭的那一天!”
董佳琳點了點頭!
杏兒咬牙,一子敲上了自己腦袋,鮮溢出,倒在了地上。
董佳琳隨意將頭發挽了個單螺髻,垂下兩指約約地遮住容,爾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卻不知,前腳剛出紫荊院,那名醉了的婆子便睜開了眸子,眼底……清明一片!
“董佳琳逃了?確定嗎?”
墨荷院,水玲瓏聽完守門婆子的稟報,疑地問出了聲。
守門婆子拍著脯道:“因您提前代過奴婢留意姨娘和杏兒的一切異常舉,是以,杏兒拿酒孝敬奴婢時,奴婢假裝喝,其實全吐帕子上了,姨娘是穿著膳房丫鬟的裳逃走的,不是走正門,而是往常運送食材和貨品的后門。”
“你辦得很好。”水玲瓏肯定地贊了一句,又取出一袋銀子遞到手上,“把杏兒關起來。”
“是!”婆子欣喜地接過錢袋,鄭重應下。
水玲瓏帶上葉茂、枝繁和柳綠,又去外院和安平知會了一聲,爾后四人悄悄地尾隨董佳琳去了。
董佳琳戴著面紗,一般人認不出容貌,剛懷孕兩月,乍一看瞧不出異樣,可仍然非常謹慎,走幾步便回頭張一番。
好幾次,水玲瓏一行人跟得太近差點兒被發現。
董佳琳小心翼翼地前行,七彎八繞,拐進了一間小胡同,胡同盡頭右轉第三間鋪子,名為“甄寶閣”。
枝繁和葉茂對甄寶閣印象太深了,大小姐未出閣之前有段時間經常帶們倆吃香滿樓的菜肴,有一回吃完菜肴又帶們來了甄寶閣,大小姐揮金如土,買了兩千多兩銀子的首飾,們倆替大小姐痛了整整一個月!
而這間鋪子,有什麼特別的呢?
兩刻鐘后,董佳琳從鋪子里出來,換掉了王府丫鬟的服侍,穿一條碧藍高腰羅,一件素白對襟琵琶襟上,蒙著面紗踏上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
水玲瓏一行人立即雇了一輛馬車遠遠地追上,車水馬龍,順道行駛的車輛繁多,不宜被發現。
行進了約莫兩刻鐘,馬車駛離鬧市區,拐僻靜的羊腸小道,若水玲瓏記的沒錯,這是前往普陀寺的方向。
董佳琳的馬車停在山腳,香客們多,馬車亦多,董佳琳和水玲瓏的馬車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董佳琳下了馬車,雙手有意無意地疊于腹部,緩緩地登上臺階,朝半山腰的寺廟走去。
水玲瓏跳下地,用特殊的藥在一旁的草叢里標了記號,隨即用雜草掩了:“都戴上面紗。”
葉茂、枝繁和柳綠全都從懷里取出面紗戴上,水玲瓏也不例外。Μ.166xs.cc
董佳琳像普通香客那樣參觀了各大佛殿,捐了香錢,點了高香,并跪在佛祖跟前搖了一支簽文,灰袍高僧耐心地替解了簽文,容水玲瓏沒聽清,但瞧董佳琳眼底出的笑意,至是支上簽。
幾人在殿外圍著一尊香鼎投銅錢,枝繁回頭了與高僧談甚歡的董佳琳,低音量問道:“大小姐,是不是……就是來上香祈福的?奴婢聽聞,許多懷了子嗣的婦人都會來廟里許愿,待到愿達再來還愿。”
柳綠哼了哼,悄聲道:“祈福?得了吧,八是想男人了!瞧畫的眉和眼影,得跟蘇妲己似的!孕婦可不能用這些東西,要真心為孩子祈福,首先就別在自個兒臉上用化妝品!”
最后一句聲音略大,董佳琳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瞳仁一,笑著轉過上半看向了殿外:“……是啊,您講的真對,我哥哥就是苦盡甘來了……”
水玲瓏等人趕拿出一枚又一枚銅錢,朝鼎里丟。
董佳琳的神稍霽,接著看向高僧:“和您論禪我益匪淺,您不愧是得到高僧。”
“哪里哪里?”高僧客套道。
董佳琳笑著拜別了高僧,提起裾邁向供香客們歇息的廂房。
人分三六九等,廂房亦然。普通廂房在西面,中等廂房在南面,東面一排朱瓦紅墻則是供皇室或極顯赫之人歇腳的地方。
董佳琳去的是中等廂房。
為了更好地觀察董佳琳的靜,水玲瓏爬上了廂房對面的一山坡,并吩咐枝繁、葉茂和柳綠要了董佳琳隔壁的廂房,枝繁打開前窗,方便與水玲瓏換信號。
水玲瓏目力過人,五十米距離,甚至能看清對方臉上的皺紋,這是重生帶給的禮。
像進行擊任務那樣,趴在了草地里,并攏了幾樹枝做掩護,的視線過斑駁枝椏,一瞬不瞬地鎖定董佳琳的房間。
水玲瓏起先以為董佳琳在甄寶閣與掌柜的做了談,荀楓便會親自來會見董佳琳,但顯然,低估了荀楓的謹慎程度。從正午到日暮,董佳琳的房門一直牢牢閉,若非每隔一刻鐘,枝繁便朝打個“目標健在”的手勢,或許認為房里有地道,董佳琳遁地逃走了!
又過了兩刻鐘,水玲瓏得肚子咕咕,寺廟的飯香伴隨清風,一陣陣迎面撲來,水玲瓏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就在幻想著無數食之際,一名頭沙彌擰著食盒敲響了董佳琳的房門。
門打開,沙彌步房間,門闔上,五分鐘后,沙彌走出。
水玲瓏狐疑地蹙了蹙眉,送飯送到門口便是了,何至于進去呆好幾分鐘?水玲瓏朝枝繁打了手勢,枝繁對柳綠說道:“大小姐你跟上那名小和尚。”
柳綠依言,輕手輕腳地跟了過去。
須臾,一名灑掃仆婦進房,廟里會酌收留一些無家可歸之人,們平日會幫著寺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以,灑掃仆婦的出現并不奇怪。
但五分鐘后,水玲瓏就看見董佳琳出來了,這令水玲瓏稍稍詫異,比了手勢,葉茂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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