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覺得祖母忌憚天復變壞的樣子也是好笑，倒像的外孫子是撿來的一樣。

只無奈搖頭，低聲說道：“祖母，我又不是不賺錢，你放心，我就是婚了，也不會像姑母那樣，全聽了夫君的哄弄。”

“不會像我什麼？”許是背后不能說人壞話，知晚這邊正跟祖母說些私的，那邊桂娘正風風火火地屋，正好轉進來，聽了個話頭末尾，便開口問。

祖母倒也沒避諱，說道：“我正跟柳丫頭講以后婚要自己留些心眼，可不能丈夫說什麼，就信什麼。”

桂娘嗔看了母親一眼，又擰了一下知晚的臉蛋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拿我的這點子事兒說。怎麼講起婚的事了？說親了？”

祖母不想這時說破，惹得兒跳腳，便說道：“孩子家親，不是說有就有了？”

桂娘卻嘆口氣，苦口婆心勸起了知晚：“我說你也甭挑剔了，只你找贅婿的一項，就是將自己往廟庵門口拱。你說哪個正經的人家愿意將自己的兒子往家送？你不出幺蛾子的話，還真是說有就有，今日就能嫁出去！”

知晚聽得有些心虛，一時間眼睛不知該向哪里。

秦老太君不聽兒這麼數落知晚，便打岔道：“怎麼樣？你去秦家問，可知道宮里的況？”

因為心懸著兒子在宮里的形，所以桂娘方才跑了趟秦家，指著宮里慶功宴的間歇，秦家人能往宮外一話。

現在看桂娘一臉喜的回來，全然不見被董家人阻路時的焦慮沮喪，應該得了什麼好消息。

桂娘正等著母親這一問呢，歡喜得睫都要翻起了，又強忍雀躍道：“你們說陛下是何等的明君？今日朝堂上，一群臣子當著歸朝的眾將面前，要彈劾我兒，歷數的那些罪狀，一個比一個嚇人，竟連街市上那些說書的為我兒歌功頌德的事，也要參奏一本。還有那董家當街喊冤的事也被拿來說，說是天復目無法紀，不敬陛下。幸好督軍的兩位史是公正之人，為我兒說話，歷數了董長弓的罪證。最后陛下明察秋毫，申斥那些臣子都是舍本逐末的昏聵之人。全忘了鹽水關告急時，京城府宅里一個個在家里打包家私，隨時準備逃難的倉皇。跟那個只知道爭權奪利的董長弓是一丘之貉！”

說到這，桂娘迫不及待地喝干了知晚遞過來的茶水，繼續神采飛揚道：“叔公派回來的小廝也是拙笨腮的，學不出陛下當時罵人的彩。總之陛下一頓發火之后，再沒人敢彈劾我兒。陛下當著群臣之面就下了升遷令，我兒榮升戶部，升二品，從右侍郎，另外賜威大將軍封號，食一品俸祿……說到這，我都糊涂了，這是怎麼個封號？”

祖母倒是聽懂，笑著道：“天復文武全才，陛下這是讓他兼祧文武二職。文從二品，武從一品，按照大西慣例，俸祿隨了一品的走。”

當初天復收復鹽井，已經立下不世奇功，不過當時不得陛下的眼緣，又被踢回了貢縣，繼續窩著做七品知縣。現如今，倒是一腦全都還了回來，還兼二職，文武一起抓。

不過知晚聽得清楚，雖然食了一品俸祿，但是二品戶部刨糧挖錢的文為實，那一品大將軍的封號雖威風凜凜，卻是虛的。

陛下不天復手握兵權，只面子給足，卸了他的軍權罷了。

至于戶部……又滿是理不開的爛賬。

鹽水關戰役之后，國庫都空了底子，需得找個能生錢的侍郎窩在那里想辦法下金蛋。

但不管怎麼樣，此番升遷令一下，也算是給文武百指明了方向——陛下毫不計較天復先斬后奏的事，所以董長弓通敵賣國之罪，算是就此定調，若是懂眼的，休要再提！

另外這喜事都是雙對而來，不一會，又有秦家跑的來報信，說是陛下在慶功宴開始前，還為天復賜婚，聽小廝那圣旨過一會就要傳盛府了，所以秦家人派人出來，讓盛家趕灑掃庭院，鋪好紅毯等著接旨。

桂娘聽到陛下親自給兒子賜婚，欣喜得雙手都微微發抖，可問小廝是宮里的公主，還是哪位王侯的閨秀時，那個拙的小廝就又卡殼了。

桂娘急急人灑掃庭院，一家老小都換了服，等著迎接圣旨。

看著姑母急切興的樣子，知晚覺得有些罪惡，便想先給姑母一話。可是祖母一邊換服一邊吩咐：“陛下賜婚，你怎麼未卜先知？此時說了，豈不讓更疑心？就作什麼都不知道，等著接旨就是了！”

當全家換好了服，等在門前時，不多時果然見宮里的馬車沿著胡同而來，陛下跟前的公公親自來傳旨。

據事后香蘭的回憶，跪在姑母桂娘的旁邊時，眼看了看。那表就跟川中的神技“變臉”一般，從一臉喜，到茫茫然，再到最后瞪著眼睛呆若木，就是瞬間的事。

其實不桂娘，當時所有人里，除了祖母和知晚之外，全都聽得直愣愣的。

尤其是那句恩準天復贅柳家，就天賜良緣，倒顯得贅了什麼天大的喜訊一般。

桂娘反應不過來，作為天復的親娘，遲遲不能起接旨。

最后還是柳知晚低頭叩謝，作為圣旨里的新娘——天復未來的妻子代為接旨的。

等柳知晚打賞了公公們，將他們恭送出府之后，盛家的門房里算是徹底地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