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人劫

在顧漪視野之中，只見一赤一黑兩道華在追逐來去，斗得極是激烈。

赤焰囂騰，煞氣閃爍——

時而是三十六道劍如寒星罩地，冷氣侵，殺機四起。

即便相隔甚遠，也人頸項生寒！

時而又是無窮的幽影魔頭衝出，將攔在面前的神雷、紅水都轟然擊了個碎。

其佈青穹之態，不可勝計，似要將四野天地，都盡數化作化外魔國！

而諸般法也是對撞一，彩織若虹。

裂空之聲好比旱地驚雷，震人心魄，在群山峰頭久久回不休，著實目驚心！

「陳珩……還有那人，竟是陳玉樞，這是神降還是化？」

顧漪眸一凝，心下喃喃道，不蹙眉。

而這兩人鬥法之際，都有風雷火電相隨。

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俱著莫大的偉力。

莫說玄之輩，便連尋常的金丹真人面對此景，都不免如履薄冰，遍生寒，絕然不是抗手。

而所過之，林木倒伏，峰頭盡碎，好似天極罡風呼嘯卷境般，無可以攔在他們二人面前！

無論是金石或是軀殼。

若不及時避開，眨眼之間，便要被撕了個碎！

似是這般宏瀚的靜，自然也非僅顧漪一人被吸引了來此，在觀形勢。

周遭雲頭，同樣還有幾道遁也是在徘徊遊走，往來飛。

近乎人人臉上都帶有一震怖之，眸閃爍，心思不一……

而在不吝真炁損耗，足是全力激鬥了一個晝夜功夫后。

此時無論陳珩或者是借周師遠軀殼神降的陳玉樞，臉上皆有一倦容，稍疲憊。

在袖袍高高揚起，掌心發出來一道耀目雷霆，將陳玉樞攻來的寒魄真開之後。

陳珩也是借劍遁而走，頭一回主跳出了戰圈。

他自瓷瓶中一枚清升丹服下，抓這來之不易的短促功夫，趕煉化起來，回復元真。

此乃是崔竟中當年在東海時候所贈，是他獨創的一門靈丹，無意刻意多耗心神煉化，僅十息之，便可將真炁回復，甚是好用。

在現世的鬥法，還從未有一人能將陳珩得這般地步，因而他也僅是在一真法界中試過此丹。

至於如今。

倒還真是第一回……

而見陳珩這般施為，陳玉樞也未上前窮追猛打，而是微微停住腳，也從袖中出一張銀紋符籙。

同樣趁此機會開始汲攝靈機，調理元真。

此刻他臉上神也不復先前的寫意輕鬆之，微有些凝重起來。

一時之間，兩人都未再出手。

局勢瞬得便陷了僵持當中。氣氛頗有些微妙。

「明仙威觀壇儀……好一門邪，竟有如此功用。」

陳珩眸微閃，暗忖道。

通過在一真法界的反覆嘗試，他如今也終是將陳玉樞的底牌手段探查了個乾淨，也知曉周師遠的這軀為何會是個壽元虧空，命不長久的枯槁模樣。

明仙威觀壇儀——

這是一門用犧牲壽數、潛力，來換取修道的邪法。

只需捨得付出代價，便可以使道速。

而細數起來，陳玉樞為了準備今日這一戰。

他竟似是一氣備了左英孛水、小元磁神、絡茺真瞳、法空大玉靈還有斗樞派的「弘演至真」這五類法。

著實稱得上是煞費苦功，用心不淺了。

而再加上周師遠本就修有存的「氣白刃」、「冥靈法目」等等道。

可以說，如今借周師遠軀殼神降的陳玉樞，已近乎是屹立在了玄最高的一座山頭。

輔以他富的搏殺經驗，除寥寥三兩人之外。

當世的玄一輩，無人可以做他的抗手，要被一路橫推過去！

而十息功夫轉瞬即逝，快如電石火。

此刻陳玉樞也不廢話什麼，起手向前一推，便有一圈圈毫泛漣漪，壯如麗日懸空，朝陳珩兜頭罩落！

陳珩早在一真法界當中便已會過，這門法空大玉靈專能削弱軀殼，疲憊氣。

雖此法本意是為了對付那些魄強絕的先天神怪和武道中人，但同樣也可克制他的太素玉。

面對此等凌厲攻勢，他自然也不會接，將遁法及時掐，躲過了這一擊。

旋即駢指點去，隨著「鏗鏘」鳴聲激烈響起，一鋒銳剛絕之意瞬時斬破大氣，直朝陳玉樞電殺去！

陳玉樞將小元磁神祭出一道，攔下劍氣，生生將其按定在長空之上，止住了去勢。

而下一剎，劍華猛漲！

忽又接連分出十數道來，赤兇戾人，耀眼生芒，繼續狂猛殺來！

陳玉樞沉喝一聲，將真炁拿，同樣接連打出小元磁神，繼續阻攔。

一時之間，只見三十六道劍氣同元磁神相輝映，肆意飛飆暴。

照得滿空都似是赤黃兩，鳴響之音震得人耳鼓發脹。

這門小元磁神乃是自先天魔宗的一門大神通「上極元磁仙」拆分簡化而來，倒正合玄修為使用，極是克制劍修的手段。

而在鬥了半晌過後，陳玉樞忽微覺異樣。

他心下一凜，也不顧什麼真炁損耗，口中念了聲咒決，眉心裂開一線，便將絡茺真瞳給赫然睜。

他眉心的那顆天眼澤晦暗，散著幽微冷，深邃莫測，彷彿一口無底的大淵。

而在絡茺真瞳睜之後，便有一道無形柱照發出，仿是可以上測天星，下觀幽冥。

華過，無可以在它面前淪遁形！

「假嗎？此乃小道耳，看來你已是技窮了！」

陳玉樞見遠陳珩僅是一道假形，用以迷耳目，混淆知。

至於真卻不知何時已悄然遁走，應是在暗中埋伏，好方便打出雷霆一擊來，用以破局。

他心下微微冷笑一聲，繼續維繫住絡茺真瞳，不令其閉合，旋即便朝四下觀去。

而僅剎時功夫。

陳玉樞便察得了一異樣所在。

不過未等他悍然手，於暗的陳珩便先發制之，揚手連發了數道紫清神雷擊去！

轟隆一聲巨響，雲天之中紫氣飈，雷與暴音激無窮，攪得風雲變，直有侵奪天頂天的勢頭！

待得陳玉樞剛化去這兇猛雷法，氣息未定。

不遠之，陳珩又驟然顯形而出，一腳踏碎了面前的稠煙障。

龍行虎步，一氣勢豪邁雄渾，直朝陳玉樞舉拳殺來！

此時他量已是高達四十餘丈，腦後有圓垂落，明凈無暇，里卻著一混沌幽森之意，好似可以包容諸有萬象一般，而周有水葉天花迴旋，激起陣陣悅耳清音，煞是聽。

遠遠去，他整個人如若一尊古老的天界神將。

威嚴堂皇，氣正神清！

眼下在顯出了太素真形后，陳珩只覺自己的一舉一，僅僅隨意的抬手挪足，都能惹得山嶽閃搖，煙塵乍起。

此時他因這寶堅固，堅固難壞。

為了節省功夫，對陳玉樞打來的種種手段也是不閃不避，生生接下。

而在抬腳一踏，將一頭無鱗大蛇模樣的幽冥天魔生生踩殺，使之化作一縷縷灰煙凄慘朝四下潰去后。

陳珩此刻也是發力一衝，將前左英孛水化作的重重水幕驟然撞穿！

他調集全力道聚在一拳之上，照著破敗水幕後面的陳玉樞，便是一拳轟出！

四下峰頭齊齊一震，狂流颶風平地生起。

即便拳還未至，那浩瀚磅礴的力道也是噴涌而出，閉鎖住了四方上下的去。

氣浪轟轟隆隆，得人呼吸窒。

而面對這幾乎是遮去了頭頂天的一拳，陳玉樞目中閃過一冷，同樣舉拳迎上。

霎時間。

一驚天氣浪驟然暴起，將附近的幾座小山頭打得凌空開。

土塊碎石高高騰雲中，再如驟雨一般，滂沱落下！

眼見著這一幕，包括顧漪在，圍觀的人都是臉帶一驚。

有幾人更是神震怖，足下不穩，發……

而此時，戰圈當中，陳玉樞已是同陳珩再次悍然搏殺一。

兩人拳掌之威足以開山裂地，聲勢可怖至極。

「劍、道法、、神魂……此人竟無一的短板嗎？」

陳玉樞在攔下一拳后，將左英孛水凝作一柄煊赫大斧，猛然揮，這才將陳珩暫且退一步。

他此時眸終是一沉，暗道：

「如此也就罷，但是以他的年歲，是怎會有這般富的搏殺經驗，他莫非能夠料到我的出招？」

細數起來。

他與陳珩都已是足鬥了一個晝夜的功夫。

起初陳珩還會因些許的錯，被陳玉樞抓住空隙，以富的對敵經歷制，落於下風。

但隨著時日慢慢一長，陳珩便也逐漸將局勢扳平，落了個不勝不敗。

不過時至今日，陳珩非僅是對敵手段愈發圓融鍊，好似得了他的教導一般。

更把持住了戰局的方向，佔了上風……

縱然陳珩是在這場鬥法當中臨陣突破，於機緣巧合之下，心有所得。

但僅這點時日。

他又能夠悟到多？

便是以陳玉樞的眼界看來，這也的確離奇，存著一番古怪……

而此時，正在陳玉樞沉之際。

遠戰圈忽有低沉悶響發出，旋即便見兩道烏小箭迅疾殺來，須臾不見，對準了陳珩後腦，在暗中給他一個厲害。

不過未等陳珩擺陳玉樞，出手將之接下。

卻忽有一道雪白匹煉橫空，僅當空一兜，便將那兩道烏小箭攪爛鐵，形質消磨。

「顧漪？」

陳珩見狀微微一訝。

但顧漪也不看他，只素手一揮，便有一叢湛湛青飛出，對著方才那襲之人驟然攻去，煥出凌厲的亮來。

「你倒是有我當年的風範，呵！」

陳玉樞一面將小元磁神祭起，擋住飛劍，一面微微冷笑了聲，戲謔言道。

「不過……」

他掐了個法決，忽閃避挪移出數里，搖頭道：

「這本是你我之間的爭鬥，若容旁人手，將伱救下來活命，我豈不是要白費了這一番心思？」

話說之後，他袖中忽有一方掌大小的小秤飄出，僅在芒倏爾一閃之後，便再無了兩人的蹤跡，原地唯是空空的一片。

「平等天秤？」

顧漪眸不覺凌厲了幾分，神複雜。

……

……

煙濤茫茫，闊野遼闊無垠，好似一卷畫圖在眼前泱泱鋪開，此景難以狀述。

在被攝進這方古怪的景天地之後。

陳珩面微凝，心下卻是暗自一笑，直有一如釋重負之。

「以你如今份，必有不師門長者賜下的底牌手段，我若同樣拿出此來對付你，難免落人口實，給你的那位老師出手之機。

但若不用，豈不是白白低你一頭？」

此時陳玉樞負手在手，一笑道：

「此名為平等天秤，在我的示意下，如今已是制了一應法和籙，只要還在天秤當中一日，這些東西，便是無法顯威。

且你我兩人，必有一人死，這天秤景才會破開，容人重歸現世。

陳珩，你能在我手下支撐到今時著實不凡，但如今這景狀，便是你想以遁界梭來逃離，也是無能為力了……方才我的提議依舊有效，你意下如何？」

回應他的，只是一道犀利鋒銳的劍，倏爾破空斬來，殺意滔天！

「倒是可惜了……」

陳玉樞輕嘆一聲，彈指將劍撥開。

在斗樞派「弘演至真」這門法的加持之下，他的同樣也是堅固難壞。

便與陳珩如今的太素玉相較，也毫不遜，甚至還猶有過之！

只是這門法非僅頗耗真炁，以周師遠如今的境界，也難以維繫長久，需小心使用……

而在天秤景當中。

不知不覺，又是一個時辰功夫過去。

此刻陳玉樞終是抓住了時機，以法空大玉靈制住陳珩。

隨著厲一閃，便將陳珩右臂齊悍然削去！

若非陳珩閃躲及時，只怕連半顆頭顱都要不翼而飛。

而作為代價，陳玉樞腰腹之也是現出了一條猙獰痕。

幾乎將他攔腰斬作兩截，目驚心！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不約而同又繼續搏殺，未給彼此留下什麼息之機。

而半晌過後，待得兩人真炁都已所剩無多。

渾上下皆是鮮淋漓，清晰可見白骨森森時候。

此時陳玉樞反觀視，也是微微搖頭，眸一閃。

他勉強發出數十滴左英孛水擊去，道：

「你當真執意要同我為敵？」

陳珩出一劍，將這些水珠當空擋住，道：

「事到如今，莫非你還以為可以求饒嗎？」

「既如此……那倒當真是可惜了。」

陳玉樞惋惜一嘆。

此時他紫府當中，陳珩的形已經凝聚而出，栩栩如生。

陳玉樞手一拂，那形便轟然潰去，徹底不存於世。

而與此同時，對面的陳珩也忽軀一僵，七竅有鮮噴涌而出。

悶哼一聲過後，便栽倒在地，生機全無！

「……」

陳玉樞微微俯，以手支額，視朦朧不清。

這法帶來的沉重反噬，對於如今的這軀而言，無疑是致命的。

他能覺自己生機在一點點流逝，若不及時療傷，只怕同樣離死不遠。

「象易恐咒，還真是許久都未曾用過此法了……空空道人的手段，倒是一如既往的邪門。」

陳玉樞心下言道。

先前他在言語勸說的之時，也是在暗中催了這門法，以備不時之需。

同顧漪的五瘟力士一般，這門象易恐咒，也是一類咒殺之法。

不過卻是出於空空道人之手，遠比五瘟力士高明了不知凡幾。

五瘟力士需或氣機才能夠催，而這兩卻並不好得，在拿攝過程中也難以遮掩行，在有心人看來，只怕是昭然若揭。

只要小心存個提防，便可避開。

而這象易恐咒便不同。

此法只需親眼看上一眼，便可將咒殺之人的氣機神不知、鬼不覺攝到紫府之中，不會驚什麼分毫。

待得氣機暗暗孕之後。

心念一，咒法即，神仙難就！

且在這過程當中，無論是對面之人有什麼可以遮掩氣機的手段，也是終究無用。

要被攝得本來真正面目，難以欺瞞施之人。

其實說來，這象易恐咒只是陳玉樞慣常留下的一記後手。

起初時候，他也並未想過用此法，畢竟反噬厲害，不可不妨。

但不料陳珩竟能同自己斗到這般地步。

這著實，也是出人意料了……

此刻陳玉樞強下軀的那不適之，勉強起。

不料剛走出一步，他神便猛然一滯，面晴不定。

在半晌沉默后，他也不回頭，只是長嘆一聲：

「你是如何做到的？」

「好一門咒殺法。」

在他後，陳珩慨言道。

「此乃空空道人所創，自然不凡。」

「空空道人？」

陳珩微微頷首，便也會意過來。

空空道人的這門咒殺法雖說厲害，但散景斂形畢竟是劫仙老祖所創。

所謂師尊對上徒弟，其結果自不必多提……

而一直以來，陳珩也在等陳玉樞用出這門咒，等他被反噬所害。

此時陳玉樞勉強轉過來，看向陳珩，眸淡淡：

「只是一無用軀殼罷，舍了也就舍了，你不過是如今暫勝了一場，莫非就以為自己真正贏了？」

「我終還是有一真炁，而你卻已是油盡燈枯……

陳玉樞，你此先竟未讓周師遠參習『太始元真』，如今看來，可當真是一手錯棋。」

陳珩也不答話，只打量他一眼，輕聲一笑。

陳玉樞聞言面無表，神平靜。

「至於之後？你大可繼續以神降法來尋死，玄來我便殺玄，金丹來我便殺金丹！元神，返虛，直至純……」

陳珩袖袍拂，僅存的左臂緩緩抬劍而起。

他眸冷峻，面上神同樣也是平平靜靜，若古井無波：

「我終會與你真同境一戰，打破那方水中容度命天，將你斬於殺劍之下。

而你既憚我是人劫，千方百計，也要將我除去，那好……」

此時天地間忽有一聲清越劍嘯乍起，若龍嘶，劍一閃即逝！

而劍過，陳玉樞軀陡然一僵。

他悶哼一聲，無數猩紅的線在他軀緩緩浮出，目驚心，旋即僅仰天朝後一倒，整個人便轟然碎開來，炸了一捧凄艷霧，骨無存！

「我便代天公來罰你！」

陳珩收劍而立，道。

……

……

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