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戶作十分利落，方瑾與柳寧沒等多長時間，他便將野豬理好了。

柳寧幫著一起裝了筐，留下一條前后，正好借張屠戶家的板車送到鎮上。

等出了門走了一會兒，柳寧這才停車，作勢就要將豬拎出來，卻被方瑾一把摁住。

“不用，我說了不用。而且，你便是送給我，我也不會做。”方瑾道。

“這怎麼？”柳寧看著方瑾，見他竟真的不打算接，想了想后便說，“要不這樣，等我將賣出去，之后給你兌銀子，如何？”

“你定要給我嗎？”方瑾沒見過這麼執著的人，有些哭笑不得，“這可是銀子呢！”

“是啊，這可是銀子呢！”柳寧猜到他在想什麼，只是說，“我不欠人人，你幫了我，我總要給你相應好。”

“你這樣倒是斷的干凈。”方瑾贊嘆了一句。

劉寧笑著說：“沒辦法，總欠人心里不得勁兒，不如當下還了舒服。”

都這般說了，方瑾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想到一直沒看到方中，猜對方還在鎮上，便對柳寧說：“那吧，那我我幫你推到鎮上，正好順路。”

“好咧！”柳寧笑得迷了眼，看得方瑾忍不住再次失笑。

方中的確在鎮上，正召集了人想要去林子里找人。結果剛出了鎮，兩撥人便了頭。

方中見到方瑾，當即哭了起來，嚎啕道：“公子，您可算回來了！我正要去找您呢！您若是出什麼事兒，我，我也不活了！”

方瑾角搐，一把將人從自己上擼下來，乜了眼方中說：“行了，別說了，等你去找我，我也該見閻王了。”他抬眸看了眼方中找來的人，“讓大家都散了吧，記得跟人家說謝謝。”

“是！是！小的馬上去辦！”方中說著便轉，但旋即便又轉回來。倒也沒仔細看一旁捂得嚴嚴實實的柳寧，畢竟他家主子這兩年沒跟人這樣走，他只是問對方：“公子，一會兒我去哪兒找您啊？”

方瑾看向柳寧。

柳寧會意，說：“萬盛酒樓。”

方瑾扭頭，重復道：“萬盛酒樓。”

“咦，是位姑娘！”方中聽著柳寧的聲音，立時亮起眼睛。

方瑾豈能不知這小子在想什麼，這次沒客氣，抬腳便將人踹了：“快去辦事！”

“哎喲！”方中被踹得向前跑了一步，捂著屁一臉委屈地小聲嘟囔，“小的還不是為了公子你？老大不小了，到現在還不家，您是想急死老爺嗎？”

“你若再嘟囔一句，今晚萬盛酒樓你就別去了！”方瑾突然來了句。

方中聞言一頓，隨即眼睛驟然一亮，頭也不回地沖帶來的那些人喊道：“哥兒幾個來啊！不去了，不去了，報酬還是有的……”

方中去散人了，柳寧卻忽然歪頭看向方瑾，開口道：“沒想到你還是位貴公子啊！你這模樣，我只當你是個手藝不的獵戶呢！”

方瑾：“……”姑娘其實可以把“手藝不”四個字去掉。不過，也的確是事實。

而因這件事，柳寧有些猶豫，想了想對方瑾說：“現在已經到鎮上了，路沒多遠了。你別跟我去了，你給我說個地兒，等我賣了就去找你！”

“怎麼，你這是擔心我這貴公子被人看到推車賣沒面子？”方瑾笑著說。

柳寧：“呃，你們這些貴公子不都嫌棄我們這等活計嗎？”

方瑾看一眼，繼而又將手按在了車板上，說：“我都已經跟著你推了一路，你覺得我會嫌棄嗎？”

柳寧想了想，覺得方瑾說的有道理。真若嫌棄，那便會從一開始就拒絕了。

柳寧不由多看了方瑾一眼，再細看，這才發覺，面前這個面容有些邋遢的人其實長得還好看。

二人推著車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不覺便到了萬盛酒樓。

“還快。”柳寧抬頭看了眼酒樓，轉而沖方瑾笑道，“其實跟平日差不多，估計是這一路有了伴兒，說著說著這時間就過去了。”

方瑾亦是笑了，微微點頭：“嗯，沒想到柳寧你見識這般廣，與君談，屬實收獲不！”

“哎呀呀，過獎過獎啦！哈哈！”柳寧哈哈一笑，倒也沒謙虛，“我這也是在外面跑得時間久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些。又恰好你問的都是我知曉的，你自然就有這覺啦！倒是你啊，我是真心佩服！方瑾，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開私塾的先生，怎知那麼多故事？你講的那些故事實在太好聽啦！”

方瑾輕笑，搖頭：“并非，不過，你若想聽，有機會我可以繼續講給你。”

“真的？”柳寧眼睛一亮，里頭頓時閃起無數小星星，“真的可以嗎？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嗯，只要我們還能相遇。”方瑾道。

“啊，這個啊……”柳寧聽著他這話，黑亮亮的瞳眸立時轉了轉，像只想要算計的小狐貍，明明看著狡猾，卻無端人覺得很可。

可？

方瑾微微勾，這形容他有多久沒用過了。

而此時，“算計”好的柳寧則道：“你之前說，你還要進山幾趟是不是？那正好啊！不如咱倆結伴合作，跟今天這般也呀！”

方瑾微微一愣，顯然沒這般想過。

而柳寧見他遲疑，便繼續蠱說：“你想啊，反正你進山就一人，你那小廝我一看就不是個多靠譜的。他不靠譜，但我靠譜啊！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證你不會傷，如何如何啊？”

“呃，這個……”

“哎呀，這有什麼遲疑的？不瞞你啊，這片林子我已經走遍了，你想去哪兒我都能帶你去。有我這樣的向導，你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還遲疑什麼！”柳寧再道。

而柳寧那句“你想去哪兒我都能帶你去”明顯打了方瑾，以至于他面遲疑。

而恰此時，散了眾人的方中終于趕了過來，開口喊了聲“公子”，下一刻，直接一個步，“啪”一下整個人摔進了一旁的雪堆里。

方瑾：“……”

他看看方中，又看了眼柳寧，輕嘆一聲，遂點頭：“好，那我們便組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