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挽住,著的小馬,慨道:“你姑母年時,常挎一副小弓箭,騎著的小馬駒滿宮溜達。”
阿霽驚詫道:“在宮里馳馬?我可不敢!”
雍王挽住的手,循著水流之聲,信步往前走去。
“你祖父有七子三,唯獨最疼你姑母。”他頓了頓,若有所思:“可當忤逆父皇時,所的懲罰卻是最嚴酷的。當時的舅父獲罪,主犯皆誅,從犯男丁流放、眷為奴。的母妃求無果,郁郁而終。在葬禮上出言不遜頂撞父皇,被送到別管教,我整整兩年沒在宮宴上見過。”
阿霽驟然想起昨日和姑丈的對話,他說姑母和自己這般大時無依無靠,當時心里很不滿,覺得他有失偏頗,在的意識里,阿耶和姑母手足深,這在皇家兄妹中算是世所罕見。
可這會兒聽阿耶說到往事,才約明白,他們那會兒應該還不。
雍王繼續道:“聽說一直不肯服,被父皇褫奪出行儀仗,貶去偏僻宮室,邊親信也只剩三五個。后來是如何復寵的,誰也不知道,等及笄時,便又了父皇的心肝寶貝。”
阿霽嘆了口氣,雍王也跟著沉默了。
水流之聲漸近,河堤楊柳已綻出叢叢新綠。
雍王漫步到河畔,這才幽幽開口:“落魄時,與我同病相憐。養我的祖母逝去后,我獨居長信宮。而失去母妃,獨守春和宮。父皇駕崩那天,連夜去安我,說來真是奇怪,以前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突然就了相依為命的好兄妹。在三王爭儲中押注功,一度為風云人,可好景不長,新皇卸磨殺驢,毀了的姻緣,并將你姑丈除去軍職,發配前線。黯然離京,南下經營封地。可中途又被召回,后面的事你都知道,我護送去北地和親,由于周邊敵軍環伺,我們只得繞道遠行,從初春走到夏末,到了高奴才知道失陷……”
阿霽蹙眉沉思,始終不解其意。
雍王轉過頭,屈指在眉間刮了刮,藹聲道:“別費心忖度了,沒什麼深意,我只是有而發。”
阿霽窘紅了臉,尷尬地低下頭去。
“此行除了吊唁,還有沒有別的目的?”雍王彎腰拂著道邊長草,漫不經心道。
“姑母讓我順道去五祚亭祭奠英靈。”阿霽想了想道:“特意叮囑,說返程時再去。”
雍王若有所思,負手踱了幾步,點頭道:“照說的做,不會有錯。我備了一份禮,你好生收著,等祭祀時再打開。”
阿霽好奇道:“是什麼東西呀?”
雍王神兮兮道:“時候未到,就算你打開也發揮不了奇效。”
阿霽只得作罷,又問道:“阿耶還有什麼忠告?”
雍王笑著搖頭,“如今說什麼都是多余,你就隨機應變吧!”
**
離開咸原后,眾人轉去涇水,左馮翊①早安排好了大船。
與水上的蘭舟畫舫相比,此的船就像一座座房屋,阿霽甚至可以在甲板上跑馬。
船隊沿涇水向西北航行,過泥時駛泥水。
阿霽拉著蕭祈跑上瞭臺,指著泥的方向問道:“蕭伯伯,五祚亭在哪?”
蕭祈扶著桅桿,上氣不接下氣道:“當年陛下和慶王在五柞亭結盟時,我遠在守關,就沒去過。”
阿霽正失時,蕭祈轉著北方,眼底春漾,激道:“明日就到郁致了,今晚可得好好歇息。”
慶王府位于郁致城,北依姑山,東臨馬蓮河。
阿霽雖從未去過,但貞吉表兄早就寄過圖冊,上面詳細繪制了周邊地形以及府邸平面圖,細致到園中花木庭前小徑都歷歷在目。
說來真是奇怪,一向對繪畫和建筑都極有興趣的姑母,卻始終不曾多瞧一眼,那卷圖冊迄今還收藏在阿霽的書箱里。
次日破曉,阿霽正睡得迷糊時,蜻蜻過來喚起床梳洗。
阿霽迷糊中睜開眼,見榻前站了一排婢,手捧洗漱用品及花冠禮服,隆重地像過節。
“崔家的船快過來了,”蜻蜻解釋道:“世子率部曲親自來接,可不得好好打扮?”
阿霽忙一骨碌坐起,任由們打理。
天剛亮,遠響起嘹亮角聲。
侍從們簇擁著阿霽上了甲板,蕭祁和屬們已經就位,看到阿霽過來,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
“看,那就是‘慶號’。”蕭祁引過來,遙指著晨曦中那艘巨型樓船。
阿霽踮起腳,極目遠眺,那艘樓船好似一座小山,正乘風破浪而來。
待得近了,才看清甲板上竟有五層建筑,周圍皆設有墻與戰格,并輔以箭孔和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宛如一座會移的城堡。
高哨兵正以旗語流,甲士稟道:“崔家說,要我們換乘他們的船。”
蕭祁唯恐有詐,便帶了一部分人先去探虛實,半個時辰后才發出暗號。
阿霽是代皇巡幸,崔家自然不能讓走巍巍的艞板。
經協商后,兩邊船只就近停靠,經過一番接,阿霽這才被迎了過去。
棧橋兩邊甲兵林立,旌旗飛揚,阿霽在肅穆的軍樂中接眾人朝拜。
為首青年著朝服,外罩縞素,眉目舒朗氣質溫和,正是許久不見的崔貞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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