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昱自帶兵，武德充沛，在他看來世用重典，于是以雷霆手段殘忍鎮境反對者，叔伯兄弟們但凡有違逆者，便會被他殺個干凈。

雖說短期效顯著，但卻也埋下了禍，等到老三羽翼滿殺回來時，他幾不能敵，只得向朝廷求援……

后來崔家雖然回歸帝室，但十五年來，崔昱本人從未朝謁見過皇，一直都是王妃和世子在周旋。

“崔昱并非真心臣服，”蕭祁道：“他的嫡系部隊中僅有一半愿效忠世子，另一半則各懷鬼胎，不得要做老三的應。”

阿霽扳著手指頭道：“這邊最有五個派系，王家的人、崔三的人、我們的人、阿姨和表兄的人以及中立派。”

“王妃和世子的人分為兩派，”蕭祁糾正道：“有一派和他們同心，想歸順朝廷。另一派雖忠于他們，卻想離帝室，永久自治。”

“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占。”阿霽沮喪道：“我們勝算不大。”

“都怪那個崔昱，”蕭祁憤憤道：“但凡他悠著點，也不會死的這麼突然。”

阿霽好奇道：“我聽這仆人們悄悄說他死于什麼馬什麼風，這是何意？騎馬時中風了？”

蕭祁了鼻子，神尷尬道：“不是……不是什麼好話，小孩子家別打聽。”

阿霽撇，“很多事你們不說清楚，難道等我長大自然就知曉了？”

蕭祁作為長輩，實在不好接話，他再不正經，也不能當著小孩的面講何謂馬上風吧？

著阿霽單純的樣子，他忍不住腹謗：謝珺這養父怎麼當的？孩子都及笄了，怎麼什麼都不教？

孩子家太天真將來是要吃虧的，等回京一定要在皇面前告他一狀。

第十二章

崔家墓園位于郁致城北，山環水繞藏風聚氣。

出殯那日，哀聲地。

阿霽跟在王妃邊，冷眼瞧著崔遲裝孝子，和貞吉一起扶靈出府。

宗親們披麻戴孝，尾隨在棺槨后。

送葬隊伍極其龐大，除崔氏親族外，還有門客屬、僧道士、看熱鬧的百姓等，一眼不到邊。

趁著人多眼雜，阿霽隔著紛飛的紙錢用語問蕭祈：“都安排好了嗎？”

蕭祁做了個手勢，示意安心。

誠如姑母所言，郁致城比想象的還要熱鬧。

哪怕皇授意王妃將崔昱藏在冰棺，暫緩發喪，可爭取來的時間還是不夠應付各方變數。

崔家老三的勢力早就滲城中，王家也派出細渾水魚，而朝廷的冷灶起新煙，將火燒地更旺。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到了墓園后，阿霽下車，和眾人一起舉哀。

的侍婢們皆環繞在側，滿面警覺。

可直至墓門封閉，也未見有意外。

阿霽不暗想，這個崔旻還講道義。知道若破壞了兄長的葬禮會遭人唾罵吧？

事實上，高估了崔昱的道德水準，他只是在等時機。

暮漸昏，正是倦鳥歸林人困馬乏之時。

突聽得高傳來嘹亮角聲，接著馬蹄迅疾如驟雨，呼嘯著沖過來將回程的隊伍截了數段。

同車宮嚇得抱頭尖，阿霽鎮定地啟機關，車門和車窗外霎時升起了由銅片木及鎖子甲制的防護板。

哪怕流矢橫飛刀劍影，暫時也傷不到分毫。

外邊喊殺聲震天，間或夾雜著眷的尖和哭泣，車窗上偶爾發出嗡鳴，想必是箭矢撞了過來。

二婢到車震，立刻慌作一團。

阿霽沒見過這陣仗，心里也怕，可沉著慣了，但還不至于慌，遂定下神安們。

王妃母子的車在他們前頭，也不知境如何。從氣孔向外張，直看得心驚跳。

天越來越暗，約過了兩刻鐘，刀兵之聲漸息，外間車壁響起悉的暗號。

阿霽轉機扣，將窗口的防護板緩緩升了一半，腥味撲鼻而來。

“公主，賊兵退了。”般般發髻歪斜滿狼狽，“但他們攜了強弓勁弩，我們沖不出去。”

太漸次落山，遠叢林中火點點，阿霽意識到被包圍了，看來只有等援軍的份。

正問般般傷，卻見指了指旁邊，“崔小郎說有事面見公主。”

阿霽將窗上隔板完全升起，暮里現出一名端坐馬背的年將軍，板筆直，如一桿鐵槍。

阿霽看到他，下意識地起了腰，揚聲問：“崔阿兄何事？”

“殿下，單獨談談吧！”崔遲策馬過來，隨手一揖，語氣凝重道。

阿霽不敢掉以輕心，唯恐他和賊兵暗中勾結，但這種形勢下也無從拒絕，遂道：“你上車來談，記得卸甲。”

崔遲皺眉，面上老大不樂意。馬車周圍槍戟如林，就算出來，他還能吃了？

他執拗道：“你出來。”

阿霽心生警覺，板著臉道：“談不談！”放下簾子，示意蜻蜻掌燈。

隨行的虎賁將軍來報，說賊兵勢頭太猛，我方防備不及，隊伍被沖散了。此刻正忙著布防，并設法與前邊的王妃母子和后邊的太仆取得聯絡。

“多派些人手，務必要保全王妃和世子。”阿霽再三叮嚀，“這是重中之重，不得有半分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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