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曲晴抓獲的那個人代，日月教如今還在吸納教眾，他已經又吸收了八個人了，再湊一個就能帶他們去見分壇長老。

周若白的意思，是想讓曲晴假扮第九個新教徒，去會一會這個分壇長老。但在暗中查探了之前八個的底細后，們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因無他，只怪火軍的將們格太過強健，力太過充沛，跟那八個虛弱的男人差得實在有點多。

于是周若白最終召集大伙兒重新合計了一番后，決定把這個任務給穆清葭。畢竟這麼多人看下來，也就穆清葭最弱一些了。

穆清葭：會謝。

分壇的長老是柑州一家博古齋的老板，人長得矮胖，大腹便便。穆清葭九人被帶進去之后，他原本坐在上首一臉不耐煩地盤著核桃，結果在看到落在最后的穆清葭時，他的眼神卻忽的亮了。

穆清葭的注意力還放在一路進來看到的那幾個小池。雖然只略地往里頭看了眼，但之前去過州，很清楚養河蚌的池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人在柑州也養著河蚌？

穆清葭心生疑，然而還沒等回過神，的手就被人拉住了。

那位做吳良的分壇長老笑瞇瞇地挲著穆清葭的手背：“姑娘加我們日月教，可是有什麼心愿想要達嗎？”

穆清葭：“……”

領頭的人只知道吳良老板貪財，卻沒料到他還好。眼見對方抓住了穆清葭的手，他瞬間就想起了自己在火軍中遭到的待，渾哪哪都疼起來。

“吳長老，吳長老！”他連忙撲過去將吳良的爪子從穆清葭手上拽了下來，諂地笑笑，“這幾個就是新加咱們日月教的教徒，今日！今日帶他們過來，就是來聆聽長老您的規訓的。”

吳良試圖把手從對方手里回來，結果卻被對方抱得更了。

他也只能作罷，不甘心地在穆清葭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垂涎了兩眼，隨即才擺正姿態往前走了：“跟我來吧。”

后院，其他八路人馬也都已經到齊。每隊九人，九九歸真。

穆清葭站在人群之中，看著自己邊的這些想要教的百姓大多窮苦，所求的也多是生病的家人能夠痊愈，或者是離去的人能夠重生，當然也不乏一些賭酒蟲能夠一夜暴富。

吳良聽了之后都應了，說只要心誠，他們的愿就都能夠實現。

至于怎樣表現出自己的誠心呢？那自然就是有錢的給錢，沒錢的賣了。

“姑娘。”吳良又走到了穆清葭面前，跟在他后的人托盤里擱著一張賣契。“你的心愿又是什麼？”

穆清葭目沉靜地回視對方。

片刻后，低垂下了頭，聲回道：“小子有一青梅竹馬的人，三年前北上做生意后就再也沒有回來。與他同行的那人后來帶話回來，同我說，我心的那個人，他已經死了。可我不信，我就想再見他一面，讓他親口告訴我，他現在究竟在哪兒……我一直都在等他……”

話說著，倏然流下兩行清淚來。

領來的那人見狀倒吸一口涼氣：好演技。

沒有哪個男人擋得住人垂淚，更何況是吳良這等貪財好之徒。

他裝作憐惜地在穆清葭肩上拍了拍，安道：“真是個可憐的姑娘。不用擔心，日月圣主會保佑你，必定讓你再與你的郎君見面。只是這個過程……唉，可能有些難啊……”

穆清葭掛著茫然的眼淚，抬頭看向吳良。

吳良示意后的人將托盤遞上來：“來，姑娘，向日月圣主獻出你最誠摯的心，他會帶你去找到你的人。”

穆清葭看著這張契上的容。

“我能見到日月圣主嗎？”問。

吳良點頭：“自然。”

“什麼時候呢？”穆清葭又問。

“十天之后，總壇將有新教徒的教儀式，到時候你就能見到圣主了。”

吳良的話說完后，其他人都羨慕地私語起來：“運氣這麼好？這就直接被選中為教徒了，還能見到日月圣主？”

穆清葭面上不聲，心中翻了無數個白眼：這運氣給你們要不要？你們有這個心，可有這個命消得起麼？

只不過既然邊上的人都這麼說了，也就裝模作樣地擺上了一副期待的表：“那太好了。”當即在那張契上簽了個名字按了手印。

因穆清葭簽字賣爽快，吳良對更加欣賞，將與另外幾個被選中的人一起留在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了幾日后，按照日月教定下的日程帶著他們往孔雀山而去。

穆清葭早已通知了火軍，沿路都留下了標記以便們跟著進。

在山中艱難地走了兩日后，一行人終于到了日月教總壇。

穆清葭也沒想到在這深山之中竟然還藏著江南風格的一座豪華的院落。亭榭錯，曲水流觴，若非知道這是邪教老窩，都想夸一句風雅。

而最要的是，穆清葭看到院子的那些活靈活現的石雕，眼珠子皆為黑珍珠所制。

難道州消失的那些，也跟這個日月教有關？

穆清葭心中存疑，跟著人在總壇活的時候更加謹慎起來。

進總壇的第一日并沒有什麼事發生，他們這批新人被安排住下了，除了有所謂的“大長老”上門來向他們做了介紹，說了幾點注意事項后，就沒人再管他們。

穆清葭跟同房間的人說自己肚子痛，要去外面方便一下，就在周圍索了一圈。

跟他們住的地方相鄰的院子里住的是此次從其他地方而來的新人，穆清葭正想進去瞧瞧，后就有人往肩膀上輕輕拍了一拍。

穆清葭背脊倏然一僵，下意識地往后劈過去了一掌，五指屈爪直取對方咽。

“是我！”

伴隨著一聲低了的驚恐的喊，穆清葭看到了楚云遏瞪大了眼的臉。

“怎麼是你？”/“真的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

說完了之后穆清葭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場合不對，眼前這人的份更不對。的眼神一凜，在楚云遏還想說更多話之前，就一把捂住對方的將他拖進了樹叢里。

穆清葭按著楚云遏的肩膀，警告：“別出聲，用點頭或者搖頭來回答我的問題。”

“是周瑾寒讓你來的嗎？”問。

楚云遏被用力按著，整個人就坐在了地上站不起來，完全沒有神醫的尊嚴。

他在得了穆清葭的問后“唔唔”了兩聲，隨即搖頭。

穆清葭又問：“那你是沖著我來的嗎？”

楚云遏又搖頭。

穆清葭聞言稍稍安心，這才松開了手。

楚云遏覺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天知道他不過是在外游歷，路過西南便想著來拜訪一下好多年前有過集的幾位苗醫，結果都還沒走到地兒呢就被人套住麻袋綁來了這里。那些神神叨叨的人說看他骨骼清奇，一定要吸收他當什麼“日月教”的教徒。

楚神醫覺得這群人可能吃多了山里的毒蘑菇把自己吃出病來了，完全不想搭理。

可惜他功夫菜啊，逃跑了幾次都沒跑功，還差點被耐心告罄的人給做人餡餅了。要不是他們那位“日月圣主”突發舊疾危在旦夕，而他又靠醫給人從閻王殿前拉回來了，恐怕這個時候他就只能作為一只鬼來跟穆清葭說話。

結果倒好，他沒在日月教的那群神經病手里喪命，差點死在自己人手上。

——話說這穆清葭“死”了三年，怎麼為人更狠了？都認出他來了還往死里捂他？

穆清葭表示：這可能恨屋及烏。

“你在這里做什麼？”楚云遏問穆清葭。

“公務在。”穆清葭答。

將自己的來意簡單地同楚云遏說了一下。

“不過我現在覺得這個日月教還不僅犯了一樁事，可能還與我手里的另一樁失蹤案有關。”

穆清葭問楚云遏：“神醫來了幾日，可發現這邪教老巢有什麼奇怪之嗎？”

“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畢竟這里聚集的都是一群腦子有問題的。”楚云遏回答，“不過你剛剛提到黑珍珠和，我倒是真知道一些況。”

他從樹影后往外，對穆清葭招了招手：“跟我來。”

因楚云遏如今正在救日月圣主的命，他要在總壇各行走倒是方便。穆清葭跟著他路過了幾個關口，那些守衛也沒有多做盤查，擺擺手就讓他們進去了。

兩人來到了一座奇特的屋子外。

這里的守衛比其他地方多了三倍，可見里面的東西極其重要。

“這是日月圣主的浴池。”楚云遏跟穆清葭在暗，低聲音對道，“但那個圣主一個月都來不了這里一次，而且每次來了之后都只待不到一刻鐘就會走。用這麼多的守衛守在這，不覺得很奇怪嗎？”

穆清葭眉頭皺了一皺：“有些腥。”

“還不只是腥。”楚云遏說道，“一月一次，教中的會被帶進這里來，其名曰‘得到圣主的恩賜得天浴’，可進來之后再也沒人出去過。只有一匣子一匣子的黑珍珠，在那之后會被帶到外頭分發給有功的教徒。”

穆清葭沉思了片刻。

“進去看看。”

的影一掠，在被守衛發現前，拎著楚云遏的領便帶他飛進了屋子里。

屋中線昏暗，被黑的簾子遮住了四面窗。

穆清葭將其中一面簾子掀開了一些，赫然看到里頭偌大的一方池子。

池子里頭養了許多潔白的河蚌，而一個渾赤的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漂在水面上。手腕腳腕都被割開了口子，因為池水溫熱，傷口沒有辦法愈合，以至于一直從的流出來，已經將整方池水都染了淺淺的紅。

“我的老天爺啊，這些人是瘋了嗎？”楚云遏嚇了一大跳，目在及漂在池中的時猛地錯開了，連忙往后轉過了。

穆清葭面冰冷地將那從水池里頭救了上來。

可惜到底是晚了，失過多，早已沒了呼吸。

穆清葭開黏在臉上的發，看到的耳朵尖上有兩顆小痣。

早已將州失蹤的那十八個的貌特征記清楚了，此刻便也辨認出眼前的就是那十八個之一。

穆清葭合了合眼，在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

將浴池邊的那服扯過來蓋在了的上。

“原來……”道，“這些失蹤的都了日月教的蠱，被帶來了這里。”

楚云遏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對這些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穆清葭分析道：“這些都跟黑珍珠有關系。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日月教的瘋子是想用這些的來喂養河蚌，以此養出黑珍珠來。”

“有病吧？”楚云遏驚訝得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黑珍珠又不是用人養出來的，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干不出這樣的事啊！”

“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衡量邪教做事的標準。”穆清葭神冷漠。

算著時間，沉默著思索了片刻。

“你能自保嗎？”

楚云遏梗著脖子：“當然。”

穆清葭微一點頭：“那就好。”

話說著，一把掀開了掛在窗上的黑布，推開窗往外放出了一支信號彈。

日月教總壇的所有人都被升空中的那團亮吸引了過來。

楚云遏覺得自己要瘋了：“你做什麼！”

“我一路來都留下了記號，火軍此刻必定已經圍住了日月教的這個老巢。”穆清葭說話的時候，屋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

出圍在腰上的長鞭向著沖進來的人殺去，高喝道：“若是不放出個信號，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里？”

楚云遏站在后面看著一往無前地落進日月教的守衛中間，心中絕地尖：那你好歹也考慮一下我這個不會功夫的啊！

日月教的人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老窩里竟然會突然敵人。看見信號彈起的那一刻，所有亡命徒都像不要命一樣往浴池這里沖歸來。

然而一群全靠地理優勢躲在深山里的烏合之眾，又怎能敵得過一刀一槍在外頭拼殺過的將領？

更何況這個將領還是穆清葭——如今大鄴數一數二的高手？

一波又一波的人沖進院中，又從院墻上頭被打飛出去，沒有一個人能在穆清葭手里過上十招。

楚云遏也被穆清葭的勇猛激起了膽識，準地將自己口袋里的藥撒出去，不多時就迷暈了幾十個人。

外頭，曲晴帶著火軍也已經殺到。

那個躺在堆滿了黑珍珠的玉床里的“日月圣主”，還做著春秋大夢就被一劍釘到了墻上，直到被人從屋里拖出去都沒想明白自己的總壇究竟是怎麼暴的。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火軍鏟除了在西南蟄伏一年的邪教，還順便破獲了州的失蹤案，堪稱神速。

一箱箱的財寶從孔雀山上運下來。

站在另一座山頭上的人遠遠地盯著下山的那條長龍，眼中染上了深濃的恨意。

風吹開了他頭上的帽兜，出了他刻在脖子側邊的彎刀落月刺青——上面的月是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