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孩子的事還不能定下,可大婚卻已經不能再拖了,如果這孩子真的能留下,他總不能讓謝蘊著肚子去穿袍。
所以第二天的早朝,殷稷還是原本的計劃,提出了召謝濟朝的事。
這件事朝臣都已經猜到了,雖然仍舊有憂慮,可也還算克制,直到殷稷提起要謝濟掌管京畿城防之事,朝臣們才炸了鍋,連趙倉滿這些實干派都坐不住了,紛紛出言阻攔。
殷稷看著那一張張激憤的臉,心里嘖了一聲,隨即無奈似的嘆了口氣:“既然諸卿都覺得不妥……那就先讓謝濟去工部呆一呆吧。”
此話一出,朝臣竟頗有些寵若驚之,這些年殷稷一直獨斷,打定了主意的事,不管朝臣怎麼勸都沒用,剛才聽見皇帝要將京畿城防這樣要的差事給謝濟的時候,幾個朝臣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死諫的準備,沒想到他竟然妥協了。
短暫的怔愣過后朝臣才回神,紛紛山呼圣明。
殷稷抬抬手:“朕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朕年近而立,也該大婚了,諸卿以為如何?”
皇帝要大婚?好啊,那太好了!
皇帝后宮雖然有人,可膝下卻只有一個兒,還是出自逆賊王氏一門,兒子更是一個都沒有,實在是讓人憂慮。
儲君可是一國安穩的重中之重。
這三年里,也有不朝臣按捺不住奏請皇帝選妃立后,可一概被他置之不理,朝臣們也不敢深勸,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就再也開不了口了。
可現在皇帝竟然自己了這個心思,他們哪有不應的?
“敢問皇上,是看中了哪家的千金閨秀?”
趙倉滿迫不及待開口,他是殷稷一手提拔至此,是真的盼著他能多子多福。
殷稷卻面驚奇:“你們猜不到?”
朝臣面面相覷,他們該猜到嗎?
祁硯抓了手里的笏板,猶豫片刻還是輕嘆一聲站了出來:“臣先前聽說了一樁異事,說是皇上真天,惹神佛憐惜,竟讓三年前死于的謝家姑娘復生,在戰場之上救皇上于危難,此事可當真?”
不等殷稷開口,其余朝臣便笑了出來:“祁大人,這等民間杜撰的故事怎麼能當真?”
可曾隨駕北上的員們卻都沒吭聲,先前北上伐蠻和州大戰的時候,他們事繁多,沒心思去注意皇帝邊的人,對這個故事也沒有多想,可回朝的這一路上,鑾駕那可是不消停啊。
就算不提這個,他們也都見過皇帝腆著臉追著一個姑娘到跑的樣子,哪里還是之前那個高深莫測,喜怒無常的暴君?
這故事雖然可能不是真的,但人一定是。
“誰說這是杜撰的?”
殷稷淡淡開口,臉上的笑意散了幾分,“朕的阿蘊是回來了,不過不是死而復生,是當年機緣巧合下被救走了,從來就沒死。”
朝臣們對視一眼,神都有些不好看,這說法,這路子他們太了。
那些往皇帝后宮送人的人,都是這種類似的說辭,可那些人里頭出了多刺客?皇帝先前明明那麼清醒,怎麼現在就被迷了心了?
“皇上,這種人信不得,關乎江山社稷,您千萬冷靜。”
朝臣們紛紛勸阻,再聯想到謝家朝,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謝家的謀,連趙倉滿臉上都出了狐疑:“皇上,此人的份還是查清楚的好。”
殷稷眼神沉下去:“朕說的話,你們是不信了,祁卿,你也與阿蘊相,不如你來說說?”
朝臣的目紛紛朝祁硯看了過來,祁硯被迫趕鴨子上架:“諸位同僚,此人的確就是當年的謝家大小姐,不瞞諸位,當年我是親眼見被救走的,只是也沒想到人還會回來。”
“也就是說這幾年沒人見過,祁大人又怎麼保證回來的就是那位謝姑娘?”
祁硯蹙起眉,這事的確不好說,謝濟和唐停倒都是人證,可唐停沒幾個人認識,謝濟的話……他只會加深朝臣的懷疑。
謝蘊當初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死而復生這種事,朝臣是萬萬不會接的。
殷稷垂下眸子,靜靜看著龍椅上的龍首。
周堯扯開嗓門開口:“皇上和那謝姑娘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認錯?你們見都沒見過就說不是,證據呢?”
薛京也出聲應和,一時間朝臣分兩派,吵鬧不休。
殷稷抬手了額角,低咳一聲。
那悉的不耐煩的味道傳遍朝堂,眾人下意識了聲。
“不吵了?”
殷稷曲肘抵在了龍頭上,微側,指尖撐住了下頜。
“那個故事的確是編的,編出來給百姓看的,也是給阿蘊看的……唯獨不是給你們看的,朕早就知道你們會反對,可是今天,朕不是來和你們商量的。”
他冷淡的眸子掃過在場所有朝臣,眼底并沒有威脅之類的緒,可朝臣卻仍舊低下了頭,無人敢與他對視。
“朕先前已經為你們退了一步,諸卿,禮尚往來,你們也不該來迫朕啊。”
他輕笑出聲:“你們說,是這個道理吧?”
朝臣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聲,他們錯了,先前還以為皇帝解決了逆賊,心腹大患去了,才溫和了幾分,現在看來分明還是那個喜怒無常的暴君,一個眼神就讓人膽寒。
再沒有人敢出聲,連趙倉滿這等重臣也閉了,他們倒不是因此就被嚇住了,可是皇帝這副樣子,顯然是主意已定,想更改難如登天,為此君臣間再起沖突,很沒有必要。
“臣恭賀皇上立后。”
他開口,算是緩和了繃的朝堂氣氛,也給了方才反對的朝臣一個臺階下。
殷稷卻搖了搖頭:“是大婚,不是立后。”
在朝臣看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榮耀,可只有他知道,他是以稷郎的份去迎娶他的人,而不是以皇帝的份,為大周冊立一位皇后。
那是不一樣的。
“蔡添喜,宣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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