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卿言把且嘉帳中。
正在洗手,聽他一如既往著嗓子喊“姐姐”,頭也不轉,道:“我讓人在很多軍營都問過,沒有你的爹娘。”
且嘉無所謂的樣子,“可能已經死了吧。”
卿言忽然轉頭。
“姐姐,現在我有你了。”且嘉說。
“那麽你的兩個哥哥呢?”
“他們本來也不喜歡我。”且嘉悶聲。
“是麽,”卿言反而笑了,“那麽我就會喜歡你麽?”
且嘉一眨不眨地看著:“你不喜歡我也沒事,姐姐,我喜歡你就好了。”
卿言心口一跳。
不說話,走近且嘉的邊,按住他後腦勺,吻上他的。
且嘉明顯怔住,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卿言親得很生,但很認真。
且嘉忽地心生愉悅,一把摟住了的腰。
十七歲的年,輕輕鬆鬆把抱起來,抱到了書桌上。他傾下來,不斷地加深這個吻。
齒之間,他低聲呢喃:“姐姐,你不知道,我想親你有多久……”
濃之際,且嘉的眼尾都泛起豔。
他的手指到了卿言的腰帶,但沒能使得上力氣。
他愣了一下,卿言坐在桌上,目清清冷冷。
他後退兩步,才發現進後頸的那枚銀針。
“為什麽……”他雙目通紅,不敢相信,“姐姐,是不是弄錯了?”
卿言神冷漠,道:“沒弄錯。烏勒且嘉,你對我來說,隻有這一個用。”
且嘉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卿言用烏勒且嘉作為籌碼,與呼延氏談判。他們果然退兵。
沒有了呼延氏手,卿言在半月之,終於拿下了孟門。
三王叛,也至此徹底結束。
蕭璟這下可以徹底坐穩他的皇位。
慶功宴時,所有將士歡欣鼓舞,痛飲達旦。
所有人來向卿言敬酒,誇讚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
卿言一一笑對,喝下酒,心頭卻有些孤冷。
一個人回到帳中,四周冷冷清清。忽然捕捉到暗窸窣的聲響,借著醉意,出聲:“且嘉?”
回應的卻不是那一聲“姐姐”,而是小旺財嗚嗚咽咽地跑出來,繞著的小蹭來蹭去。
卿言無聲,蹲下,了小旺財的腦袋。
說:“以後,我給你幹吃。”
·
卿言班師回朝,風一時無兩。
大街小巷都在傳頌的功偉績,人人都以卿大將軍為楷模。
但每日總是懶懶的,不與人應酬來往,大部分時候都在將軍府裏,和的那頭雪狼一起。
小旺財長大了大旺財,有半人那麽高。
當盛夏降臨,綏都完全於暑熱之中,北方呼延氏的鐵騎,侵了邊疆。
梁帝很是發愁。
可聽說是呼延氏南下,卿言卻瞬間來了神。
完全沒猶豫,說:“我去。”
再一次帶兵北征。
路上,以知悉戰況為由,詢問了呼延氏近來況。
“大王子烏勒宗挈繼承了呼延王的位置,他還有兩個弟弟,小一些的那個烏勒且嘉,這次他也一起來了。戰場上,他是殺得最瘋的那一個。邊軍抵擋不住。”
大軍安營紮寨。
北方涼快多了,也廣袤多了。
旺財在綏都憋悶許久,一到北方,徹底撒開了野。
卿言跟在它後不遠,原是閑來無事,忽然旺財不知為何狂奔起來,卿言打馬追去,後幾個將士都被甩下。
等旺財終於停下,卿言也終於看見了闊別已久的年。
他又長高了些,麵容更顯英俊,穿一黑,閑散地坐在樹下,旺財的頭頂。
“你還記得我,可有人卻似乎不記得了。”
說著,他掀起褐眼眸,向卿言來。
卿言質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烏勒且嘉注視著,“姐姐,我很想你。”
卿言不說話。
烏勒且嘉站起來,緩步向走近,“我總在回味,那天你那個親吻的滋味。”
他上帶著威,駿馬不由自主向後撤退。
卿言扯韁繩,令它停住。
“姐姐,你再親我一下,”烏勒且嘉勾起一側角,“親得好,我就退兵。”
卿言不由皺眉:“滾!”
“大將軍!”
這時,將士們慢一步趕到。
卿言看他們一眼,再轉頭時,哪裏還有烏勒且嘉的影?
他消失得徹底,仿佛從不曾出現過。
有那麽一瞬,卿言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的幻想。
要和呼延氏打仗,卿言心裏沒底。
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邊軍守將的話。
守將說:“呼延氏鐵騎太厲害了!他們呼延王,烏勒宗挈,特別擅長戰謀略,那個烏勒且嘉,在戰場上以一敵百!還有他們的兵,比我們的進多了!打不贏,真的打不贏!”
戰事越近,卿言越是心煩。
睡不著覺,開始酗酒。
一壺接著一壺。不知道喝了多久,還要喝時,酒壺卻先被人按住了。
不滿轉頭,看見烏勒且嘉俊而又深邃的麵容。
他說:“姐姐,別喝了。”
卿言咬牙,奪走酒壺,往他上砸。
沒砸中,烏勒且嘉看向:“姐姐,你果然一直想要我死。”
卿言冷笑一聲,勾住他的脖子,要親上去。
烏勒且嘉挑眉:“姐姐,要取悅我,讓我在戰場上放過你嗎?”
卿言作頓住,拽住了他的頭發。
烏勒且嘉倒吸一口冷氣:“姐姐,疼。”
卿言將他按倒在地,冷冷道:“話多!”
狠狠地親下去,吻他的瓣都顯得野蠻。可烏勒且嘉一點兒都沒反抗。
等卿言結束了抬頭,他還呢喃著喚:“姐姐……”
卿言鬆開發髻,說:“阿菟。”
“嗯?”
“我的小名,”卿言道,“我阿菟。”
烏勒且嘉愣了一下。
卿言如瀑青盡數傾瀉下來,烏勒且嘉看得迷,而扯開了他的襟。
烏勒且嘉怔住,忙不迭按的手:“我……你……”
“不想?”卿言蹙眉。
烏勒且嘉當然想了。
在他發愣的時候,卿言已主地靠過去。
至深,烏勒且嘉紅著臉,說:“阿菟,我之前和你說我的願……”
“嗯?”
“我的願就是這樣,”烏勒且嘉癡迷地著,“一輩子都這樣。”
卿言笑起來,吻上去。
二人在酒氣彌漫的帳中接吻、頸、纏綿。
一遍接著一遍。
酒壺碎了,被褥被抓握、翻滾得起皺。
天蒙蒙亮的時候,卿言閉目睡去。
未著寸縷,布滿痕跡。
烏勒且嘉到不可思議,細細地親吻的,笑容燦爛極了:“阿菟。我的阿菟。”
卿言是被旺財醒的。
宿醉,頭有點兒疼,等看清楚帳中淩這個樣子,約間記起來,是把烏勒且嘉按在地上……
頭更疼了。
套上衫,人進來收拾。
許廉震驚極了:“大將軍,你昨晚是寵幸誰了?”
卿言按著眉心:“不知道。”
許廉更加震驚:“不知道?”
卿言嗯了一聲。
怎麽可能說,和呼延氏開戰前一晚,我和呼延王的弟弟睡了一覺?
不過,這一覺很有奇效。
卿言往日疲倦一掃而空,心都輕快許多。
與將士製定了周戰略,親自披甲上陣。
第一仗,和的軍隊都打得很漂亮,首戰告捷。
還在這一仗裏,發現了英勇之士,詢問得知,此人名尹慕。卿言將其提拔到了自己近前。
唯一不足之,當晚,烏勒且嘉又來了。
卿言正在燈下看書,他在臉頰邊上,嗓音低沉曖昧:“阿菟,今天你贏得真漂亮。”
卿言側目,“你讓我了?”
“我沒有,”烏勒且嘉道,“我盡全力打的。”
說著話,他便不老實起來,湊過來,親吻的脖子。
卿言擰了眉問:“你總來這兒,不怕被抓?”
烏勒且嘉作沒停,說:“每次都很害怕,可是每次都忍不住。”
卿言還想說話。
烏勒且嘉楚楚可憐地向的眼睛,“阿菟,你就不想我嗎?”
卿言一時竟沒能說得出話來。
於是,又折騰了一晚上。
起來時,卿言暗暗發誓,烏勒且嘉再來,斷然不會再同意上床。
可當烏勒且嘉來了,一撒,就又心了。
反複第五晚。
烏勒且嘉的手掌進擺的時候,卿言忽然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退兵?”
他作不停,說:“大哥說,想要你們孟門以北的那塊地。”
卿言想也不想,“不可能。”
“打贏了你們,就有可能。”烏勒且嘉說著,吻過來。
卿言難得地躲開了他的親吻。
烏勒且嘉麵不解。
卿言掐住了他的脖子。
烏勒且嘉眨眨眼睛。
卿言手上沒用力,卻主地親了上去。
風雨搖擺,卿言凝視著他的眼睛,說:“不要那塊地,退兵,你跟我去綏都。”
烏勒且嘉微微息,一用力,將反在下,“可是我也想讓你跟我回去。”
“不……”
卿言要說不可能,沒等說出口,烏勒且嘉低頭,含住了的瓣。
他們都心知肚明。
這一晚過後,烏勒且嘉沒有再來。
卿言收斂心思,專心備戰。
烏勒宗挈雖心機深沉,但同時驕傲自大。卿言借此擊破了呼延氏的防線。
贏下戰役,卿言大軍凱旋。
回都之前,卿言覺子不大舒服。
禹謨來為把脈,懇切道:“將軍,你懷孕了。”
卿言愣了一愣。
懷孕了。
這個孩子,是烏勒且嘉的。
·
卿言懷有孕,暫時不再征戰。
分娩那日,產婆告訴:“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是個漂亮的兒。”
卿言第一時間讓人把孩子抱過來,看了又看,確認兒的眼睛像是黑,而非褐,鬆了口氣。
“大將軍,給孩子起個小名吧。”
卿言不怎麽會取名,思來想去,“嗯……嗯……”
忽地,靈一現,說:“就嗯嗯吧。”
卿言沒請娘,都是自己喂養。
請左愈給兒取大名,“令儀”,聽著悅耳,寓意也很好。
若非真有大事,卿言都不上戰場。
每天不是陪兒,就是在變著法子怎麽陪兒。
漸漸發現,卿令儀長得不怎麽像烏勒且嘉,但是撒,每次撒時可憐又氣的樣子,卻像極了烏勒且嘉。
還有卿令儀擅長騎,這也像極了烏勒且嘉。
有的時候看著兒,卿言總忍不住會想起他。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烏勒且嘉又是王族,想必已娶妻生子。與已經沒什麽相幹。
打算把這一切拋到腦後。
比如的部下,有的人已有了全新的生活。
尹慕退了,正致力於減綏都買賣,卿言大力支持。
許廉也退了,他去了天興樓打雜,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奚掌櫃,隻可惜奚掌櫃這輩子沒有婚的打算。
也將開始新的生活,尤其是收養了碧微,現在有兩個兒了。
直到卿令儀十歲那年,北方又傳來消息。
呼延氏又來了。
不過這回,沒說有烏勒且嘉同行。隻有烏勒宗挈。
出於責任,卿言還是帶兵北征。
軍中大部分都是不悉的人,原本沒有在意。
最初幾場戰役都很順利,在寄回綏都的信裏,卿言對卿令儀說,呼延王還是一如既往的驕傲自大,贏不了。
可就在那不久後的一場戰役,呼延氏竟悉的部署。
急撤離,旁將士卻對舉起了兵。
“咻!”
空中來重箭,擊穿了將士的膛。
鮮濺了卿言一。
轉過頭,烏勒且嘉對揚起了角。
卿言從馬背跌下,腦袋正好磕在一塊石頭上,由此陷了長久的昏迷。
等醒來,四周環境十分陌生。
頭痛裂,總覺自己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在朦朧的記憶裏,似乎隻是一聲呼喚。
“嗯嗯。”
可更的,想不起來。隻知道,必須回去。
掙紮著坐起。
烏勒且嘉進來,聲問:“阿菟,你好些了嗎?”
卿言皺起眉頭,不顧一切地往外走。
烏勒且嘉沒有阻攔。
門外,更是從未見過的雪山草地。四周的人材健碩,高鼻深目,說著聽不懂的語言。
烏勒且嘉在旁,說:“阿菟,這兒就是呼延氏的草原。”
·
卿言每天就想著逃跑。
烏勒且嘉不在,想辦法趁著別人不注意,逃出大帳。
烏勒且嘉加強了看守,堅持不懈,把人打暈,仍舊逃走。
即便烏勒且嘉在,也會趁其不備,突然用短刀捅他,趁他吃痛,拔狂奔。
可是烏勒且嘉總是不厭其煩地追回來。
卿言忘了穿鞋,跑得腳底全是草屑,還被碎石刮破了。
烏勒且嘉將放在床上,單膝跪地,耐心地為洗腳底。
“阿菟,別逃走了,好不好?”
卿言冷冷地看著他,說:“除非你殺了我。”
烏勒且嘉繼續為腳,“你知道,我不舍得殺你。”
他又抬起頭,“不過,阿菟,我聽說你有了一個兒?”
卿言一愣。
“告訴我,那是誰的兒?”烏勒且嘉輕聲細語地問,“我的?還是梁國皇帝的?”
卿言皺著眉頭,沒有回答。
烏勒且嘉放下的腳,道:“但是那都沒關係了。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
“你要怎麽樣?”
“我不怎麽樣呀,”烏勒且嘉揚起燦爛笑臉,“阿菟,我隻是想要你一直在我邊。”
烏勒且嘉用上好的金子,打造了一副腳銬,把卿言鎖在他的帳中。
他每天來看,和說話。
每天都罵他、打他,他全都著,從不反抗。
數載,不涉風月。
烏勒宗挈來看卿言,他歎:“我們三個兄弟,最得孩子歡心的是就是且嘉,可他因為你,沒和其他任何一個人接過。現在他都二十多了,一個孩子都沒有。”
卿言的回應就是,把他一把扯過來,一頓暴打。
烏勒宗挈的麵被打壞裂開,卿言一拳打在他麵門,冷笑道:“再多,打死你。”
烏勒七彷聽說烏勒宗挈被打得那麽慘,出於好奇,也來看卿言。
他一句話沒說,也被一頓暴打。
烏勒七彷苦不迭:“我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打我做什麽?”
卿言踹他一腳:“就是你造的兵,害得我們大梁軍隊死傷慘重,不打你打誰!”
那幾年,王帳裏人但凡接近過烏勒且嘉的大帳,基本上都被卿言打過。
有的還不止一次。
每次他們私底下議論起來都滿臉惶恐,隻有烏勒且嘉笑容滿麵,說:“多完啊。”
後來他們給烏勒且嘉一個評價:抗揍小子。
不過卿言不打人。
烏勒且嘉留下來照顧的人裏,有一個子秩回雅。
卿言一開始不願意和說話。
秩回雅卻會自言自語:“我聽說你阿菟,這是你的名字,對嗎?”
“你是綏都人吧?我從來沒去過綏都,聽說那兒的人和我們長得不一樣。”
“綏都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我聽說有一種很有名的,魚羹。”
在喋喋不休十幾天後,卿言忍無可忍,說:“天興樓的魚羹,最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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