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誠懇的模樣，傅司衍薄抿了抿。

須臾，他偏過臉，不再看：“下車。”

清清冷冷兩個字，聽不出什麼緒。

眼見快到2點，舒云念也不耽誤，禮貌說了聲“再見”，就拉開車門離去。

待那道小纖細的素雅影消失在大門后，方書覷著后視鏡，緩了緩，謹慎開口：“先生，現在是去哪？”

后排的男人沒立刻出聲，而是拿起置臺上那本紅結婚證，長指翻開封皮。

視線在那張紅底雙人照上停下。

照片上的孩兒化著淡妝，彎眸似月，淺笑盈盈，仿佛真的像和心儀之人領證一般歡喜。

而他一如既往沒什麼表，角牽起的弧度，是民政局工作人員提醒，“新郎笑一笑，想想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媳婦，是件多麼值得開心的喜事。”

當時他聽到這話，下意識往旁瞟了眼。

一襲白暗紋連，烏發盤起，側臉皎潔，的確生得很標致。

明顯到他的注視，纖長眼睫輕了，角也繃，卻裝作沒察覺，一錯不錯著照相機的方向。

忽然間，他覺著有些好笑。

角勾起的一瞬，被照相機捕捉，為定格。

寬敞舒適的車廂里靜了良久，傅司衍才將那本紅結婚證合上，嗓音低沉：“回老宅。”

*

傅家老宅，一樓小佛堂。

傅老太太捧著那本紅結婚證，像是捧著什麼寶貝似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蒼老眉眼間總是浮現這大半年來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意：“這照片拍的好，男才貌，般配得很。”

說著，抬起眼看向一旁靜坐的孫子：“看來你喜歡云念，這麼快就拉著人家領證，連挑個吉日的功夫都不愿等？”

面對老太太的調侃，傅司衍神不變：“周一民政局人，不用排隊。”

傅老太太聞言，撇撇，心說你現在又不用像從前那樣忙公司的事，大把的時間還擔心人多人？分明是。

不過結婚證都已經到手了，再計較黃道吉日的事也沒意義。

“領了證，你們以后就是正式夫妻了。”

傅老太太將結婚證還給傅司衍，溫聲道：“我可以依你們的意思，不大肆辦婚宴，但結婚這樣的喜事，怎麼都得慶祝一下。這樣吧，我讓德惠師父看個黃道吉日，就在家里辦兩桌酒，不請外人，就請你伯父和姑姑他們幾家過來，大家熱熱鬧鬧吃頓喜酒，也好正式將新媳婦迎進家門？”

見傅司衍眉頭微擰，傅老太太生怕他多想，忙解釋著：“你別總是想著自己省事，也得替人家小姑娘想想。以后可是你的妻子，要是連個正式介紹都沒有，無聲無息就嫁進傅家，和你住一塊兒，傳出去別人怎麼說？你又讓以后怎麼在你大伯、二伯家的兒媳婦們面前抬頭？雖然說一家人互相理解，但私下里難免會有攀比，看輕去。”

“阿衍，我知道你愿意娶妻，是為了讓我寬心。而愿意嫁你，是為了給媽媽治病。但德惠師父說了，你和八字絕配，是天定良緣，一定會白頭到老，兒孫滿堂。或許現在你們沒有，但以后沒準就有了……”

傅老太太絮絮叨叨，又將德惠和尚的話復述一遍。

長指了眉心，傅司衍語氣著淡淡倦意：“，那都是封建迷信。”

“呸呸呸！”

傅老太太沒好氣瞪他，又朝佛堂供奉的白玉觀音拜了拜，里念叨著：“菩薩莫怪莫怪，我孫子口無遮攔不懂事，您千萬別計較，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傅司衍：“……”

默了兩秒，他也懶得多言，抬手示意傭人推他出去。

傅老太太也沒攔著，自顧自虔誠上了三柱清香替傅司衍賠罪，這才離開小佛堂，急急跟了出去。

“阿衍，剛才我說的那些，你聽進去了沒？不辦婚宴可以，但喜酒得辦兩桌。”

涉及到孫子的人生大事，將近八十的老太太健步如飛，直接攔到電梯門前：“你答不答應？不答應今天咱祖孫倆就在這耗著。”

老太太耍無賴，傅司衍默然無言。

片刻，他松了口：“隨你。”

“這就對了嘛！”

傅老太太滿意了，笑道：“我這就聯系德惠師父，讓他算個辦酒的黃道吉日。等日子算出來，云念也好正式過門。對了，還得讓人收拾出一間房，好好布置一下，給你們當新房。”

里念著，一刻也不想耽誤，轉就走。

才走兩步，忽又折返回來，剛才還滿是喜的臉上變得憂心忡忡。

傅司衍掀眸：“……？”

傅老太太抿著，將左右傭人打發遠了，才佝著子，低聲音道：“阿衍，我記得醫生說過，你就是不能走，其他都沒問題的是吧？”

傅司衍：“……”

傅老太太：“是不是啊？”

傅司衍皺眉，嗓音也沉下：“。”

“哎呀這又沒有外人，你是一手養大的，有什麼不好意思。”

見他兩只搭在椅上的手緩緩攏，傅老太太輕咳一聲：“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夫妻之間得相互幫助，你的況特殊，就別抹不開面子，讓云念……”

“您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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