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等阿翁回家

炎奴從來不會困於現實，困於環境而妥協。

他只會認為，是自己做得還不夠。

「這還不是太平，因為還有人，要為別人的幸福而承苦難，付出代價。」

「那這就還不是真正的太平！」

炎奴語氣堅定，意識到現如今無盡次元所迎來的時代，亦不過是類似於當年神洲時期、銀河時期一樣的小太平。

只是通往真正太平的一個過渡狀態，還應該更太平才對。

沈樂陵則震驚：「啊？炎奴，這還不夠嗎？人人都幸福得沒邊了。」

「無數人隨心所，創造自己想要的一切。」

「浩瀚的大世界，他們能設計一個又一個，每個大世界都可以包含無數的宇宙，亦或者不同的世界觀。」

「那裏有數之不盡的星系，數之不盡的大陸，數之不盡的文明。都是各不相同，曾經或不敢的樂園！」

「他們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設計科技樹、修行路，乃至幾百幾千萬重境界，在其中進步的樂趣。」

「也可以安排別樣的能力，在一個平凡的世界中，驗無數種不同的人生。」

炎奴掃向無量世界，認真道：「他們是快樂了，可其他人呢？」

「他們每一個人，一個小小的求和樂趣，就要無數人為之浮沉，掙扎賣命。」

「設計一個簡單的背景，那背景中就是無數的生靈在悲歌。」

聽到這話，阿翁猶豫道：「炎奴啊，阿翁不能說懂，但是阿翁覺你有點在跟自己較勁了。」

「之前也說了，你沒有覺到大家不滿意，就連唯一有點不滿意的釋迦尼，也選擇以其中，去渡那些人工智能，而不是讓你改規則。」

「既然世上所有人都覺得這樣很好，那伱又為何要改變它呢？」

炎奴聽到這樣的話，幾乎炸了：「阿翁！」

「你說的『世上所有人』，只有那些擁有太平天的『舊人』，而沒有那些被創造出來的新人嗎？」

「當年那些貴人說『天下興亡盡在豪族手中』，張口『萬民』、閉口『天下人』。」

「他們也認為『所有人』都覺得好就是對的，可當年那『所有人』里，沒有你。」

阿翁呢喃道：「可是，那不是人工智能嗎？那些並不是真正的人啊。」

炎奴認真地看著：「阿翁，作者也沒把咱當人！」

「……」阿翁怔住。

炎奴眼神堅定道：「過去的貴人們，就從沒把賤民當人。」

「神靈就從沒把凡夫俗子當人。」

「強大的宇宙生靈，沒把低等生當人。」

「自詡先進的飛升主宰，也從沒把文明生靈當人。」

「低維生只是高維存在眼中的泡沫，低次元世界只是高次元存在一個盒子裏的遊戲。」

「整個界面，也不過是上層敘事的一本書，作者夢境裏的幻影。」

他一句句話，都在闡述這個世界原本的模樣，讓阿翁沉默了。

「是不是真的人，不在於別人怎麼說，而在於自己怎麼想。」

「如果只是虛擬製作的幻象也就罷了，無非是按照程序辦事。」

「可現在那些所謂的人工智能，已經沒了人造的痕跡，一個個都是真實的，有著自己的意識。」

炎奴說著，越發嚴肅：「我要的是真正的太平，而不是換了一批人當賤民。」

「我說過，如果一定要剝削迫他人才能幸福，那就沖我來。」

「阿翁，你難道希我們辛苦開闢的太平，就是一個更大號的澤塔帝國嗎？」

「這都是你教我的，我要建立的太平，你竟然不知道嗎？」

阿翁人傻了，被炎奴一通話說得頭暈目眩。

他是教了炎奴要太平，可是什麼宇宙生靈、飛升、高維度、上層次元、作者之類，他可沒教啊，這些東西他當年上哪知道去。

阿翁苦道：「娃啊，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所有人都不同……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太累了。」

「人心複雜，恰恰是世上沒有第二個你，所以你所想的，未必是大家想要的。」

「這才剛太平多久？何必又搞？也許你再折騰一番后，還是不滿足。」

「不如放手，就讓你那些夥伴們，去慢慢改變吧，佛祖不也在補充嗎？如果現在的太平，真像你所說的不對，那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力求改變的。」

炎奴沉默了。

阿翁見他不說話，嘆一聲道：「阿翁以前，就希你能好好的，其他也別無所求。從沒想過，讓你管那天下事。」

「如今你不管了，還創下這偌大的太平，阿翁可驕傲了，現在已經很好，很好了。」

「可人嘛，總得安分下來過日子，不能一直折騰吧？」

炎奴問道：「真的嗎？阿翁。」

阿翁點頭：「平平淡淡才是福，你也可以好好驗一下這樣的太平嘛，這些日子，你不是很開心嗎？」

炎奴再次出了那燦爛的笑容：「阿翁，我很開心，這半年是我過的最開心的日子了。」

阿翁看著這笑容，就忍不住：「你咋還是笑得這麼傻？」

「哈哈哈哈。」炎奴大聲地笑道：「因為阿翁說，最喜歡我這樣笑了，哪怕再也看不到阿翁了，也不要傷心，一定要笑。」

妙寒抬起了頭。

阿翁拍了拍炎奴：「傻孩子，阿翁說這些，是希你能一直這麼開心啊。」

「好了，別想那些了，好不容易太平了，可這家裏要沒你，阿翁也覺孤獨啊。」

「咱回家吧。」

炎奴乖巧地點頭：「好，我聽阿翁的。」

沈樂陵沒想到炎奴之前那麼生氣，阿翁一說，就放下了。

慨炎奴是真聽阿翁的話啊。

眾人回到宅院裏，又過起了平靜如水的日子。

如此又是半年，每天，炎奴都一如既往，開心地像個孩子，村裏村外的撒歡。

然後扛著一條大魚，或是拖著一頭野豬回來，嚷嚷著要乾飯。

酒足飯飽后，妙寒就吹簫給他聽，沈樂陵就跳舞給他看，炎奴興起了還要表演一口三隻豬。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炎奴是毫不會覺得膩歪。

妙寒與沈樂陵也樂在其中，尤其是沈樂陵，能陪著炎奴就已經很好了。

當年就說想拉著炎奴遠離打打殺殺，過著沒有爾虞我詐的居生活，如今算是夢想實現了。

然而，阿翁卻一天天地消沉。

他現在看似還是老翁，實則力澎湃，神魄壯實。

以至於有種年紀輕輕，就被迫養老的覺。

曾經最的生活，驀然回首，卻覺乏味。

一日，他夜裏躺在床上，跟幾個老夥計在夢裏下棋。

畢竟也不能每天就看著孫子，實際上到了夜裏意識都是和曾經的親戚、鄰居、老友相聚的。

不過這次，對面的洪叔，下了一半就要走。

阿翁問他咋了。

洪叔撇道：「我跟你下棋分心，被人襲死了，草！」

「你死了？」阿翁錯愕。

洪叔搖頭道：「不是我死了，我來之前正在參加神魔大戰，你一我，我就來了，忘了時間靜止。」

「想著憑護靈寶，就算坐那不也沒事，而且還有很多強者為我護法。結果……對方一個魔祖級人，竟然以大欺小，襲我，萬軍從中把我的化滅了。」

阿翁急忙道：「你在打仗啊？那快回去吧，你這還來跟我下什麼棋？」

洪叔擺手道：「無所謂，死則死矣，你我來我肯定得來啊。你整天悶在茶山村，還在過田間老農的日子，我看你憋著慌，怎麼能不來呢？」

阿翁有些愧疚道：「你不來我也可以去虛擬世界，這沒什麼。你那邊玩得是真的吧？」

洪叔點頭道：「那當然是真的，我跟你說，我就是設計了一下大概的背景，然後定了幾十個修鍊等級。」

「每個境界的玄奧、心境，也就大概描述了一下，如何修鍊也都是隨便拿些玄乎理論往裏塞，比如世間有、、時、空、生、滅六條至高道，然後還有三千大道，以及十萬八千條小道。」

「每個又有若干奧妙及至理，哪怕只是掌握一條至理，都能就地仙，而掌握一條小道就足以是天仙……」

「總之我就大概設了個框架，的我都想不出來，就乾脆讓宇宙看著辦。」

「好傢夥，結果就衍生一派極其恢宏的大世界，修行理論多到恐怖，且每個都真有道理，我修鍊的時候都驚呆了。」

「總之這跟虛擬世界完全不一樣，虛擬遊戲里你設定的境界，是空泛的，你想有什麼覺就有什麼覺，充其量模擬一種極致的爽快，但事後心裏空空如也。」

「可信息設定的世界不同，充斥無盡細節，你如果設計一個境界，會讓你的心境都升華，氣勢如天威，就真的可以，一切都是真實、現實的。」

說著，洪叔氣質一變，周有神氤氳，眼眸看世間滄桑。

只是微微一瞥，就一霸氣襲來，彷彿蒼天凝視。

阿翁看一眼都心，好像見到了顓頊等那些經歷過金戈鐵馬的古帝一般，甚至猶有過之。

洪叔很快又變回原樣，說道：「說實話，我都不住那些心境。」

「一開始我還正常修鍊，可僅僅突破一個境界，就覺自己心都變了。」

「我怕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是我，所以給自己設了一層心靈壁障，將自己原來樸素的格保護起來。」

「如此，各種境界的心境，隨拆隨裝……即即用……」

阿翁慨：「信息就是現實本啊，而信息也無所不能。」

洪叔點頭：「沒錯，那些虛擬的人工智能，到了現實里來，都猛得要死。」

「我就是簡單設計了勢力、宗門、國度，有正道、有邪道之類的，其他都自然演化。」

「好傢夥，那邪道是真的狠啊，那些老魔老怪，無所不用其極，我剛開始在裏面闖的時候，被他們搞死好多次。」

「那手段是真的你連想都想不到，我原本打算純靠自己的本事，結果本混不下去……」

「得我後來只能作弊了，給自己加了幾個獨一無二的逆天手段，比如自知曉所有針對我的敵意謀啥的……」

「還設計了幾個極其正義聰明忠誠於我的夥伴，才站穩腳跟。」

阿翁震撼，這得多真實。

這就是他創造的世界，他肯定知道很多特殊奇遇地點，就這還玩不贏NPC。

不過想想也是，洪叔本就是個打鐵的老百姓，他又不願自己的心改變，那自然搞不贏那些真正的邪魔外道。

「算了，反正已經死了，這個份我也玩膩了，回頭再換一個，我們繼續下棋。」洪叔說著又坐了回來。

阿翁一愣：「還下什麼棋啊？你這都以天地為棋了。」

「快跟我說說，你前幾次都是咋死的？」

洪叔有些尷尬，似乎其中一些細節，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想了想，挑了些經歷說，著重講了一些邪道中人的狠辣與手段。

聽得阿翁是義憤填膺，隨後得知洪叔最終將其手刃，並還幹了許多大事，就覺熱沸騰。

「真的可以這麼狠啊？我聽得都恨不得直接載天仙境界，一刀劈死他！」阿翁聽了幾段震驚道。

洪叔笑道：「那就沒意思了，我最後是將其多年來佈下的大局全盤破壞，令其絕發狂，才當眾一鎚子砸死的。」

「做得好，還有沒有？」阿翁聽上癮了。

洪叔說道：「有，還有個神魔級的強者，心知復仇無，苦修一輩子也追不上自己的對手，於是布下大局，盡棄自己一修為與心，帶著記憶投胎到仇人後代里，借仇人的資源重修，在仇人的護下長。極盡偽裝，為自己仇人的心頭寶……」

「最後當了好大的敗家子，一舉敗壞其全家，坑了全族，害得整個族群都被更強的大能連拔起，臨死時公佈了所有真相，讓仇人瘋狂，以復自己心頭之恨的大魔頭……你見過沒有？」

阿翁大駭：「還有這等事？太狠了！」

「還有更狠的呢！」洪叔嘖嘖說道。

「快快！詳細說來。」

他們在夢境中深聊了一夜，洪叔講述了自己一些經歷和一些發現。

阿翁那是心澎湃，聽到洪叔邀請他去自己的世界玩，頓時也心難當。

第二日，他就向炎奴提及，表示他要去洪叔那裏串串門。

「阿翁，我陪你。」炎奴想一塊去。

阿翁想了想拒絕了：「不用了，阿翁就是跟朋友聚聚，很快就回。」

「聽話，你就在家等阿翁。」

炎奴微笑答應：「好，我等阿翁回家。」

阿翁當即離去，一瞬間消失。

當日夜裏，他神抖擻地回來。

炎奴喊道：「阿翁，我抓了條好大的魚，快燉給我吃吧。」

阿翁一愣，他的頭：「不了，阿翁累了要歇息，明日再吃吧。」

翌日，他為炎奴煲了魚湯。

咕嚕嚕大口喝完后，他站起來說道：「我今天要去找你伯父，晚飯不用等我了。」

炎奴興道：「阿翁，我們一起吧。」

阿翁擺手：「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家等阿翁。」

說罷他又離去。

之後，一連幾日都如此。

到後來，整夜都不歸，回來也是說幾句話后就進房睡覺了。

當然，大家其實也本不用睡覺。

阿翁與眾多老友在夢中相會，談天說地，聊著各種闖的計劃。

如此，白天離去，晚上夢。

從洪叔再到以前的茶山村民，再到過去青州軍的戰友，乃至阿翁自己的父親、祖父等親戚。

他走遍了許多世界，了解到大家每一個生活都極度彩，包括他的妻子，還有親生的兒子，現如今也都各有各的生活，所以才不回來。

基本沒有人還過著他這樣的日子了，思想都發生巨大轉變。

尤其是得知他的妻子，已經是一方帝，氣度威嚴，容貌絕，還是二十歲的年齡，與過去都完全不像一個人後，阿翁更是徹底釋然。

妻子的世界，他沒有去。兩人在夢中短暫相聚片刻后，他的妻子就以朝中有事為由分別。

阿翁對此很平靜，夫妻分就這麼平淡地結束了，他反而覺很適應。

從這之後，他要離去，更是不再確定歸來的時間。

直接從七八天不著家，再到三五個月才回來看炎奴一次，最後則只是遠程通訊和炎奴聚聚。

就這樣，足足十五年過去了！

阿翁養了他十五年，他也等了阿翁十五年。

……

p.s：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