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昭眼里,顧訣其實有過很多個帥氣登場的時刻，高中那會兒最多,打架眼看要輸了,顧訣一來所有人都像是見到救世主一樣，他人自帶普度眾生的特效。

門被踹開,來人像是不怕冷一樣，大冬天只穿了件黑外套，手里還端了杯紅酒，跟白皙修長的手指格外相配。

他面前擋了個五個壯漢之一，利落抬,直接把那麼大塊頭一下踹翻在地。

廓深邃，面容極俊，材清瘦頎長,踹人快到完全看不清作，手里紅酒只是微微晃了一小晃，一滴沒撒。

太幾把帥了。

薛昭這次是真的沒忍住，心里瘋狂“臥槽”了好幾聲,覺得這場景大概是顧訣在他心目中最帥的一次出場，刷新了以前所有的記錄。

顧訣踹到一個之后,角噙著笑,眼里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他徑直走到薛昭面前，旁的一個眼風都沒給，“起來，走。”

薛昭起來的時候還在想,這他媽好像拍電影啊，“爸爸，帥斃了啊，酒是哪兒來的？”

他跟在顧訣邊問。

兩人還沒走出去兩米遠，后傳來剛才跟他對話的聲。

“表哥。”

“……”

表你媽的哥。

顧訣被惡心得一頓，而后回過頭，時隔多年，又一次看清了秦粟的長相。

的五在他這兒雖然就是一堆符號，但顧訣記憶力好，又同一屋檐下生活過，他記得符號當年好像并不是這麼個發型。

黑長直。

這發型沒人申請專利，誰都能梳，沒錯。

但顧訣真他媽不想在這人頭上看到。

惡心至極。

秦粟笑了，長得雖然好看，但薛昭覺得自己被笑得背后發涼。

“好久不見，你終于回來了。”聲音里有一不易察覺的抖，“我以為你會躲我一輩子。”

“……？”

不管是那聲表哥。

還是這句話。

全部都嚴重影響了顧訣此時的心。

神他媽你終于回來了。

顧訣現在簡直想吐，早知道就該帶笨笨來把屎拉在頭上才好。

他原本想不鳥直接走，這會兒卻到強烈的惡心，抬步上前。

顧訣站在對面，語速緩慢地道：“你哪來的臉，我表哥？”

秦粟盯著他的臉發愣。

“躲你？”顧訣拖著尾音又問了一次，“我出國，你覺得我在躲你？”

秦粟抿：“不然呢？”

顧訣還沒說話，旁邊薛昭先噴了：“……為了屁的躲你！人家是為了斯坦福好吧，怎麼這麼有病啊艸！”

“……”

“你說我躲你也有道理……”顧訣聲音漸低，“畢竟，我他媽怕見到你，會忍不住當個殺人犯。”

秦粟表一僵。

顧訣沒給說話的機會，他也不想聽這個惡心人的聲音，“當初你待我貓兒子的帳咱們還沒算，真以為我接你的道歉？你以為你藏的很好，哭兩次我就原諒你了？”

“沒把你對它做的事原封不還到你上，是看我姑姑的面子。”

顧訣一個甩手扔了酒杯，撞上桌角碎了一地，聲音十分清脆。

這作來得突然，在一派靜謐的屋子里也有些突兀，薛昭在一旁“臥槽”了一聲，秦粟也是一愣。

“傻，”顧訣勾了勾，眼睛里冷到極點，“真當老子不記仇啊？”

發生這事兒，哪還有心思吃什麼喝什麼，薛昭跟顧訣一塊回去，一路狂吹彩虹屁，什麼爸爸牛爸爸棒棒爸爸a了全出來了。

等吹累了，薛昭跟顧訣形容了一下他沒來的時候一些細節。

他想想還是覺得可怕，“那個，你他媽被一個變態喜歡這麼久……不覺得瘆得慌？”

“瘆人，是覺得可怕，”顧訣看他一眼，“可怕？”

薛昭：“……不可怕？？？”

剛才聊天跟他笑那樣，心里指不定想著你去死，不可怕？？？

顧訣聲音平穩，“秦粟，我沒記錯的話是是孤兒院長大的。最大的特點就是特別會偽裝，為了生活，為了討人歡心。”

“完全不要命的神病，你可以覺得瘆人，可怕。”顧訣說，“但一個格外惜命的神病，簡而言之，屁也不是。”

薛昭：“……好像，有點道理。”

顧訣沒再接話了，單手扶著方向盤，直接撥通了顧玟瀾的手機，“我給我姑姑打個電話，讓你說話的時候，你跟形容一下剛才的事。”

“ok。”薛昭說。

顧玟瀾一向接他電話很快。

五秒后電話接通。

“壽星，生日快樂，”已經發消息說過了，但顧訣還是又說了一遍，而后道：“耽誤你幾分鐘行嗎？”

他簡短把事始末說了一通，而后還有薛昭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描述，“姑姑您是沒看到那五個壯漢多壯”“小薛我簡直被嚇懵了”“姑姑您得替我做主啊”……一口一個“姑姑”得比顧訣還親。

顧訣拿回電話的時候，恰好聽到那端的嘆氣聲。

“阿訣，自從你出國之后，我每年都有帶看心理醫生。有時候一月一次，有時候三個月……”顧玟瀾聲音發沉，“所有醫生都告訴我說，正常。只有提到你，才會稍微有點兒偏激緒，但全部都在可控范圍。”

顧訣早料到了這個結果。

除了他和笨笨以外，現在還要加上一個薛昭，沒有人見識過這的瘋起來的樣子。

而說實話，他自己也輕看了的瘋癲程度。

“姑姑，您也知道我正在談，”顧訣道，“實話說了，我朋友還對我的家庭一無所知，我沒說我是青城顧家人，也幸虧我從小就沒怎麼在圈子里出現，幾乎哪都沒有照片。”

“今天是薛昭，明天就是我朋友。”

他說的晦，但意思非常明顯。

顧訣其實并不覺得秦粟有這個能耐，但對于一個人，他很多時候不太方面。比如想揍死，比如想把酒杯砸碎在頭上這麼簡單的作，也……只能說，秦粟要是個男的，早在醫院里當植人了。

所以把事都告訴顧玟瀾，會好理得多。

顧玟瀾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幾年里，我收了所有出國必備的證件，最怕打擾你，我從來沒過任何消息。但我猜，上周你給我打電話估計是被聽到了……我撒謊說阿銘了朋友，沒信。”

“……總之，”顧玟瀾深吸一口氣，“阿訣，今晚是我疏忽，實在抱歉，我保證，今后不會再影響你的生活。”

“你把電話給小薛吧，改天我親自去給他道歉。”

“那倒不必，”顧訣替兒子拒絕了，“薛昭這就是個金魚腦，您去找他道歉的時候他都說不定忘了這事兒了。”

“……”

跟顧訣道了再見，聽著那端年輕有活力的男生罵罵咧咧的聲音，顧玟瀾掛了電話。

手指不自覺地發抖，深呼吸好幾次，才將剛才激的緒平復下來。

后背冷汗蔓延。

懷揣著心事一直到晚宴結束，回家之后，顧玟瀾把秦粟到了自己房間里。

“進來以后把門關上。”顧玟瀾徑直走進去，看都沒看一眼。

一直聽到關門聲響。

“晚宴的時候，你去哪兒了？”顧玟瀾語氣平靜。

秦粟沒說話。

顧玟瀾在拆頭發，久久沒得到回應，閉了閉眼，手里的發飾狠狠地摔在木質地板上，猛地回過頭——

“我問你話呢！”顧玟瀾走到孩面前，掐著下迫抬起頭，“晚宴的時候去哪兒了，去做了什麼，自己給我一字不落地說出來。你要是敢撒謊……”頓了頓，聲音發狠，“今晚就滾出秦家！”

秦粟眼睫一，垂下眼瞼。

開口道：“我帶了薛家薛昭上了二樓休息室，威脅他，讓他把顧訣表哥過來。”

話音剛落，顧玟瀾直接抬手，“啪”地一掌扇到臉上！

作干脆利落，聲音尤為響亮。

力道非常大，后勁兒讓秦粟整個人都往旁邊偏了偏，臉頰迅速浮起一層紅。

“你還知道那是你表哥？”顧玟瀾語氣嚴厲，“你這樣的行為在世人眼里什麼，用我告訴你嗎？”秦粟到的聲音像是箭一樣穿過耳，“秦粟，你這不正常！這變態！”

顧玟瀾一聲高過一聲。

平時里總和氣的人發起火來更讓人心里發怵。

“你接了多年的高等教育？我又教會你多東西？你是我親手養大的，”顧玟瀾氣得人都在發抖，揚手又是一個掌甩過去，“我把你當親生兒一樣培養，就是為了讓你做這些事嗎？！”

秦粟臉上火辣辣的疼，面對這樣的顧玟瀾，還有種說不出的恐懼，眼眶發酸。

顧玟瀾立刻觀察到緒的變化，“把眼淚收一收。”

“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你做的時候不計后果，只知道跟我哭又有什麼用。”

安靜了十幾秒。

“你從小到大，我一共打過你兩次。”顧玟瀾說，“第一次，知道你對阿訣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第二次，就是現在。”

“第一次我希我能打醒你，能找回那個我養了十多年的乖孩。”顧玟瀾笑了笑：“看來我失敗了，這幾年的平靜，也不過是你裝出來的假象。”

任何的心理方面的測試，只要不牽扯到顧訣，全部都是正常。

一牽扯，全盤崩塌。

可這豈不也是最大的病態。

心理醫生的分析千篇一律，跟秦粟的孤兒出有關，極度孤獨的人容易抓住一束再也不松手，這樣的人最容易偏執。

顧玟瀾已經不想再去想這個孩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甜笑著媽媽的人怎麼能有這麼毒的心腸。

抬手了太，“定時炸.彈是我養出來的，沒道理連拆都不拆就放走。”

秦粟看著顧玟瀾的表，心里一凜。

顧玟瀾抬眼：“你以為自己很多小聰明，是麼？買通秦家幾個保鏢，很是了不起，對嗎？”顧玟瀾面無表地看著，“其實顧家的勢力，結婚后我已經很會用了……但從現在開始，我會用來監視你。”

顧玟瀾直接用了監視一詞。

秦粟渾一抖。

“你名下所有的財產房產是我給出去的，我全部收回，大學也不用上了……還上什麼學？你不覺得愧對曾經讀過的書，教過你的老師嗎？”

秦粟覺得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死死地。

的確做事不考慮后果，那瞬間想到什麼，想見到誰，立刻就去做了。

不在乎顧訣討厭，也沒試圖改變過他對的看法。

可……如果沒有了秦家，沒有了顧玟瀾。

又算什麼？

看著面前的人因為驚詫而放大的瞳孔，顧玟瀾繼續道：“從今天起足，每周和劉醫生見面十小時以上，什麼時候結束，由我決定。”

劉醫生是所有心理醫生里，最抵的一個。

想來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要不是到了痛，又怎麼能抵。

“十幾年啊……”顧玟瀾嘆氣，“別說是人，我就是養條小貓小狗，也有。”

可這是顆定時炸.彈。

秦粟聽到這句話，心里那種糾一下子松了一下。

但接著，顧玟瀾又道：“事不過三，但這是第二次了，秦粟。”

“只要你敢再見顧訣一次，只要你敢試圖找他，試圖干涉他的朋友、他的生活。”顧玟瀾一字一頓道：“——你不僅不再姓秦，永遠也沒資格我媽媽……也別怪我到時候，對你做的事太殘忍。”

秦粟從來沒有絕過。

當年出事的時候沒有，貓找回來之后沒有。

但現在，聽到顧玟瀾輕飄飄的聲音，仿若巨石砸下，碾碎了無數神經。

顧玟瀾最后看了一眼，“我說到做到。”

顧訣開車送完薛昭之后，又加大馬力開回家。

可能是有一定的先見之明，他今天離開公司得早，在耽誤了那麼長時間后，到家也就比平時晚了二十多分鐘，堵車這個理由就很合適。

他們兩個的吃飯時間驚人的相似，比正常人都要晚，八點鐘下樓一起吃個家常菜什麼的非常合適，但今天，顧訣一進門就聞到飯菜香。

“你回來啦？”阮安安從廚房探頭，“今天在家里吃吧，因為剛剛太了，我直接了外賣。”

顧訣了外套走過去，“的什麼？”

“魚香茄子，還有……”阮安安數了一通，“反正都是我們吃過的菜，就是不知道這家做的怎麼樣……”

顧訣看著的臉，突然生出一種沖。

顧夫人說過不會做飯的男人不是好男人，顧董會，姑父雖然高冷，但被姑姑拿下之后也學會了做飯。

他高中那會兒很不能理解，顧董還能說是妻管嚴，但姑父是秦家出名的冷面閻王，那種人會去做飯，畫面到讓人不敢想。

現在他突然懂了。

顧訣了的臉，很輕很快地湊上去親了一下，“我去學做飯吧，怎麼樣？這附近就有新西方分校。”

“……”阮安安愣了一下，而后突然開始笑，一直到笑得直不起腰，被顧訣提起來。

他面無表：“笑什麼笑？”

一般不是孩子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所以會去學做菜。

那他呢？

這人到底是用什麼樣的腦回路能想到這一步啊。

太可了吧。

阮安安笑完，指揮他端飯，自己端菜，“你不要學啦，學費多貴啊，省錢給笨笨買小魚干不香嗎？”

“……”

顧訣沒反駁。

但他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在網上刷到過一句話。

人上拒絕就是心里瘋狂認同。

比如，說“你別去”就是在說“你不去是孫子”。

……

有道理，他決定今晚就開始搜新西方廚師班的學費。

晚上洗完澡，跟阮安安窩在沙發里，準備上前膩歪一會兒的時候，顧訣收到一條短信。

是顧玟瀾的。

很簡短的一段話，代完事，最后還加了一句“等著你帶你朋友給我看的那天啊”。

顧訣笑著回了，而后轉頭看著正在看夜間檔偶像劇的阮安安。

阮安安同學穿著可可的睡，吃著他洗的葡萄喝著他熱的牛，一鼓一鼓，非常愜意的樣子。

顧訣心有點兒好。

“誒，朋友。”他手拉住阮安安的手指，白白的，的，跟人一樣。

劇進展到關鍵階段，阮安安沒回頭，“嗯？”

顧訣說：“你夸夸我。”

阮安安：“？？？”

視線從狗劇上轉過來，“……啊？什麼？”

顧訣看著迷茫的樣子，心的求夸棚，他特別想告訴今天解決了一個瘋子，而且還算是個喜歡他的瘋子，也就是敵……還是迫害他們兒子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