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舒握住的手,聲道:“我們兩家以往從無恩怨,朝堂上父輩們針鋒相對不過是立場不同導致的意見相左。這麼多年京中世家一個接著一個的被連拔起,難不要因為兩個我們并不喜歡的人,一場并不如意的婚事鬧得兩敗俱傷嗎?”
許明舒一雙眼清澈無比,宋知歲著似乎能在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是宋家嫡,即便不是父親最喜的孩子,這麼多年有祖父和祖母在家中持著,從未苛待過,給足了作為嫡的面和優待。
不能看著自己祖父陷泥潭無法,看著宋家原本平靜的生活被一場婚事所摧毀。
良久后,宋知歲輕嘆了口氣。
“你說的對。”
......
一年到頭,朝中正是最為忙碌的時候。
閣和六部這些日子以來都在為計算朝中一年開支和用度而忙碌著,賬目繁多且樁樁件件的每一項實際用度永遠大于預期,使得國庫虧損嚴重難以應對隨其后的員俸祿的發放。
首輔宋訶接連聽了好幾日賬目匯總,整個人像是短短幾天蒼老下來,兩鬢生出些許白發。
夜里他乘坐馬車回府時,過穿堂,順著廊下行至自己書房所在的院中。
他不喜奢華,平日里辦公的院子不算大,但灑掃的整潔,院角栽植著幾顆松樹,即便在凜冬時節也增添了一抹綠意。
宋訶一條邁院中時見門前人影晃,那子聽見靜緩緩轉過向他行禮。
借著昏暗的燈,宋訶看清那是剛回家不久的嫡孫宋知歲。
對于這個孫,他還是十分滿意的。
年時宋知歲是家中小輩里唯一一個能坐得住板凳,認認真真地聽自己講學,靜下心習字的孩子。
十幾歲的年級里便飽讀四書五經,寫得一手好字。
且這孩子子沉穩,孝順真誠,長在自己邊這麼多年唯一任了一次就是在母親病逝后執意離開京城,返回老家給母親守孝。
宋訶沒有阻攔,他老了,兒事手太多只會惹人生厭。
當年因為恩,一意孤行讓自己那個不的兒子娶了并不喜歡的錢家姑娘做妻子,反倒是促了一對怨偶。
即便這麼多年他與妻子勸解撮合了許多次,仍舊沒能讓兒子兒媳之間的關系緩和下來。
兒媳錢氏積郁疾,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
宋訶心里,這麼多年對這個孫一直心懷愧疚。
他上前幾步,輕聲道:“外面天寒地凍的,怎麼不進去等。”
宋知歲笑得溫婉,“孫也剛過來沒多久。”
小步跟在祖父后進了門,手將火爐上熱著的水壺拿下來,仔細地擺好茶不不慢地泡著茶。
宋訶見一舉一端莊練,離京三年,茶藝禮儀規矩從未落下,不滿意地松緩了神。
“這麼晚了,過來祖父這里可是有事?”
“離家多年,想同祖父多說會兒話。”
宋知歲將沖泡過一遍的茶水倒出去,沒有抬頭,“回來的路上,孫聽見了一些閑話......”
宋訶抬起眼睫,“什麼閑話?”
“京城里的人說,閣首輔與靖安侯針鋒相對,是因為一早便有意于輔佐四皇子繼承儲君之位......”
話音剛落,宋訶眉睫不由自主地了下,猛地手將書卷甩出去,厲聲道:“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宋某人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行的是忠君之事,為的是朝野安穩,怎會涉足黨爭行那宵小之事!”
宋知歲看著地面上被摔壞的書冊,面平緩道:“祖父無需氣,您一生清正廉潔,朝中百自然是看在眼里。”
聽這樣講,宋訶逐漸平穩住心神,垂下眼簾沒再說話。
宋知歲見他神緩和,方才繼續開口道:“宋家嫁于四皇子是真,閣多番打靖安侯府也是真,京中有此流言也不覺奇怪。只是,孫擔心這流言蜚語人云亦云的,如此放任下去,假的也真的了。”
“孫離開京城許久,許多事看不明白,咱們宋家有祖父位極人臣,領銜閣,父親叔伯任職翰林院和大理寺,如今最該做的便是明哲保,祖父為何要一直牽扯同靖安侯府的事的事牽扯不放呢?”
宋訶皺了皺眉,“你一個兒家,不懂朝堂之上的彎彎繞繞,靖安侯府功高蓋主,已然為朝野上下乃至君王的心腹大患,如若不趁現在制衡,將來必生憂患。”
宋知歲眸淡淡,“可這麼多年,靖安侯對朝廷忠心耿耿,從未行半分僭越之舉。”
“有這樣的想法便是太過年輕,太容易相信人。”
宋訶嘆了口氣,“這世間最容易變化的便是人心,靖安侯手握二十萬大軍,位高權重。一個人坐擁如此大的權利,又無人能制,假以時日必大患。”
宋知歲聽著自己祖父的一字一句,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后,遞了一盞茶水送到他面前。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孫雖不懂朝政,但倒是在祖父您的話中聽出了些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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