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到黃昏,時序已經在實驗室呆了十個小時。
不覺得很累,反而覺得心裏滿滿當當,這是離時家的籌碼,可以攤牌了。
正這麽想著,阿茹的電話打來。
阿茹的聲音十分焦急:“小姐,出事了!小爺被時家帶走了!”
季年和季許顯然都聽到了阿茹的話,時序臉唰得一變,上的白大褂都來不及就急忙要往時家趕。
是真的慌了,雖然知道時家不會傷害冬冬,但時家給冬冬留下了很多不好的記憶。不用多想都能猜到,此時的冬冬肯定是抗拒的。
發脾氣的小朋友在時家會有人哄嗎?並不會。
杜雲英會因為小朋友擾了的清靜,命傭打他。
車子打著火,儀表板提示油量不足。時序急躁地捶了捶方向盤,喇叭聲響徹整個地庫。
拉開車門,連鑰匙都來不及拔下,正大步跑著的時候,季許開著張揚的跑車在邊停下。
“我可以載你一程。”
“謝謝。”
這種時候時序也不矯,連忙上了車。
到時序渾散發著的焦急,季許把車開得飛快。時序麵沉沉,他也就一言不發,盡可能給一個可以冷靜下來的環境。
車子一路順暢地停在了時家院,時玥探了探子,就看見時序繃著一張臉從季許的車上下來。
時家別墅的大門被時序“砰”一聲推開,客廳裏時冬冬大聲著,傭來不及藏起手上的撣子,時序清晰看見時冬冬的手臂上被出了紅條。
“杜雲英,你這是待!”
時序瞪著坐在主位的杜雲英,樣子和二十歲那年要把時冬冬帶離時家的時候一模一樣。
跟著時序走進來的季許聽見直呼祖母的名字,有些意外。
杜雲英手上的茶杯重重往茶幾上一放:“放肆!沒有父母,你連最基本地教養都沒有了嗎!”
杜雲英的話像把刀子在時序的心裏轉了幾圈,時序走到傭麵前,一把奪下撣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生生把撣子折兩截。
抱起時冬冬,回擊:“我的教養隻給有資格的人。”
“時序!你要幹什麽!”
聞聲從樓上下來的時仲明在看到圍觀看戲的季許之後,那子火憋在腔裏不上不下。時玥隨父親的步伐下樓,走到了季許邊。
“家裏好像有點事要理,你不介意的話,上樓坐坐?”
季許玩味的目在大廳一掃而過,同意了時玥的提議。
外人被支開,時仲明也就沒了顧忌。
“你可以把時冬冬帶走,我也可以把他帶回來。時序,你是聰明人,以卵擊石的做法,對你來說沒有好。”
時序淩厲的眸直直看向時仲明:“威脅我?很好,我時序天生不怕威脅。”
放下時冬冬,護在自己邊。隨手拿出手機點開常用的社件,劈裏啪啦一通打字,最後把幾十個字的聲明發送出去。
時仲明尚且不知道做了什麽,但短短兩分鍾後,時氏公關部長的電話就匆匆打來。
時仲明拿出手機匆匆瀏覽了一遍,當下氣到砸了手機。
時序發的文字早在心中演練的千百次,今天打得格外順暢。
“我時序與弟弟時冬冬,即日起與時家斷絕所有關係。”
加上標點一共二十三個字,足以讓整個社網絡暫時癱瘓。
時序笑得無害:“好了,我和你們沒有關係了,時家的忙,我幫不上。”
時玥跑下樓來,在杜雲英耳邊低語幾句。
時序抱起時冬冬準備離開,後有人發了話。
“站住。”
時序不理,但隨後被時家保安攔住。
杜雲英此時像極了話中的壞巫婆,狹長的眼睛裝滿算計:“要和時家斷絕關係,可以。不過時家不養廢人,家族培養你二十五年,你未為家族做出任何貢獻。要離時家,就把你剛研發的智能醫療艙的核心數據,出來。”
時序看了看時玥,又看了看樓上。
很好,全家對付一個。
“好啊,你們要,給你們好了。”
沒想到時序會答應的這麽痛快,在杜雲英愣神的當口,時序已經帶著時冬冬離開。
時序走過季許的車邊,在二樓臺的季許住:“時序,我送你啊。”
時序看了他一眼,當沒聽見,大步離開。
季許有些不著頭腦,隻當是和時家鬧得不愉快,沒再多想。
時仲明急了,問杜雲英:“母親,您怎麽就讓走了呢?這……”
杜雲英坐回主位,很是威嚴:“玥兒說時序研發了一個智能醫療艙,季許有興趣和合作,我們如果拿到了核心數據,時序也就沒什麽用了。”
時仲明恍然大悟,但又有些不放心:“時序會心甘願把東西給我們?”
杜雲英冷哼一聲:“摘掉了時家的環,更沒本事把時冬冬藏起來了。”
時序再強,時冬冬都是的肋,翅膀了的丫頭管不住,七歲的小孩還怕不好控製嗎?
蔣魏承出差回來剛落地,行政書就把近日的況匯總,發到了林郃手上。
林郃把平板遞給蔣魏承,上麵第一條,就是時序宣布和時家斷絕關係的聲明。
“斷絕關係?倒是很有勇氣。”
林郃覺得自家老板的語氣有些戲謔,但對他的觀點表示完全讚同。
傳聞中的時序貪圖,離時家也就意味著要放棄家族信托和繼承權,那靠什麽維持自己的生活?
林郃下意識為這個隻見過幾麵的時小姐擔心起來,怎麽說呢,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其實這個時小姐好像真的對老板一點意思都沒有,而且也不像什麽很有城府的人。
新的要聞提醒讓手機發出“叮”的一聲,林郃匆匆看了一眼,沒有忍住,生平第一次在老板麵前了句。
果然蔣魏承皺了眉,林郃急忙解釋:“老板,時小姐一直在從事智能醫療研究,並已經取得了果,而剛剛,對外公布了所有的核心代碼。”
蔣魏承把新聞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配圖裏,時序穿著白大褂,表嚴肅認真。
敢這樣破釜沉舟,是很多人所做不到的。
林郃回頭看了看蔣魏承,隻見他臉上出了見的讚許。
公布了一代產品的所有核心代碼,時序心裏隻有兩個字:暢快。
時家不是要嗎?那就大方一點,送給全天下好了。
時冬冬在先前的安下已經平靜下來,時序他的小腦袋,輕聲道:“冬哥,我們自由了哦。”
季許留在時家吃完飯,席間正好是時序公布核心代碼的時候。
時仲明看著自己又要竹籃打水一場空,整張臉都黑了。杜雲英心裏也氣得不輕,礙於季許在場,沒有發作。整個餐桌上最輕鬆的人就是季許。
吃完飯,時玥把季許送到家門口:“今天讓你看了家裏的笑話,時序和家裏其實關係一直不好。”
季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毫不吝嗇誇獎:“你這個姐姐,還有意思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時玥忙岔開話題:“夜裏開車慢點,到家和我說一聲。”
目送季許的車離開,時玥的笑就垮了下來。想去問問父親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麽,剛一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時仲明和杜雲英的對話。
“我當初就不應該留下他們,現在全城的人都在看我時家的笑話!”
時玥著門一直聽下去,越聽越震驚。
在裏麵傳來腳步聲的時候,時玥趕忙離開書房門口。急匆匆的在樓梯拐彎和時宴撞了個正著。
“姐,你怎麽了?”
時玥擺擺手,一句話也沒說,上了樓。
一整天都在製造談資的時序早早就寢,天剛要開始亮的時候就醒了過來。雙手揪著厚重的窗簾隨一拉,微齊齊而。
這才有了閑逸致去瀏覽昨天的新聞。好嘛,在公布核心代碼以後,學曆就已經被挖了個底朝天。
上午九點,時氏集團對外平臺發布了杜雲英的聲明。
七八百字的聲明向大眾解釋了時序斷絕關係的緣由,年不懂事的叛逆孫,和對孫所作所為到失,積極挽回親卻又無可奈何的風燭老人。
不消多久,輿論一邊倒,簡言之就是,時序的口碑臭了。
時序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為杜雲英的作鼓掌。
這就是資本家的臉,連最後的與熱也不放過,都到這種時候了,還要榨時序上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去烘托他們的自形象。
不過半個多小時後,季許的社平臺上多了一則發言,容簡單:勇敢的人有趣。
因為杜雲英的聲明冷下去的討論又熱鬧起來,不知是誰給的錯覺,他們一致認為季許的言論就是在說時序。
反正湊熱鬧不嫌事大,畢竟季許作為時玥的公開男友,這個時候的發言可就太微妙了。
於是七八糟的傳言就跑出來了,還愈演愈烈。
知道消息的季年忙給季許打電話,季許笑得玩世不恭:“我就是單方麵表達一下我的讚賞。”
時序不想再關注了,季許的這句話在看來就是火上澆油,時序下意識把他歸類為時家的幫兇。
核心代碼公布了,該完的測試也完了,離時家的目的也達到了。時序計劃給自己來個豪華遊,忙不迭定起了機票。
“很抱歉,時序士,您的VIP卡今早已經被注銷了,所以您原先可以的套餐已經失效了。您想預定的這趟航班經濟艙還有坐席,是否需要給您預定呢?”
嗬,時序諷刺笑笑。
無獨有偶,在時序向經濟艙妥協的時候,預定的酒店也打來電話,對話模板幾乎和航空公司一模一樣。
“不好意思,時序小姐。您常住我們酒店的別墅套房,今早已經被取消了。”
很不錯,是小氣的時家的作風。
時序掏出包裏七八張原本也屬於時家的卡,毫無留地丟進了垃圾桶。
時序拍了拍手,時玥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拒接,但時玥難得執著。
不不願地接通電話,時序沒給開口的機會:“怎麽?時家派你來當說客,挽留我啊?”
一句話輕描淡寫,功氣到時玥。
“時序,你對自己未免也太自信了。”
“一點點吧,話不投機,掛了。”
“時序等一下,出來見一麵,我有事問你,不會怕見我吧?”
時玥的激將法有點作用,如願見到了時序。
CBD中心的高層空中咖啡館,時序翹著二郎看向對麵的時玥:“有話就說,時間寶貴。”
時玥從小就不喜歡時序那副自信的樣子,才是時家最寵的孫,但人前人後,時序好像隻要站在那裏就會發。
“季許是我的男朋友,如果你要和時家離關係,最好和我們一並保持距離。”
原來是拈酸吃醋,時序有些同的看著,明明是被當籌碼去結季家,時玥居然還走起了心,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時序攪拌著咖啡,毫沒有要喝的意思:“當然,我不得離你們越遠越好。無事勿擾,有事也別擾。”
時序無關痛的樣子在時玥看來非常刺眼,在站起的時候,時玥突然也同地笑了起來。
“如果你不和我家作對,我真的會可憐你。年紀輕輕了孤兒,還帶著個有病的拖油瓶,是慘的。”
時序有點不大相信這種話會從時玥的裏說出來,起碼有教養的淑說不出來,以前沒有惡意去揣測過,但現在看來,蛇鼠一窩裏生不出善茬。
“不需要你同心泛濫,畢竟我時序人前人後風無限,也沒真正沾過時家的。”
別人會因為是時家的小姐多看一眼,但做到時刻矚目,靠得還是自的氣質和營造出的神。
哪怕到了現在,還有人誇雖然叛逆,但博學多才呢。
時玥好像更有底氣,站了起來和時序平視,聲音不大,但字字帶刺:“時序,你能大難不死,還要謝我爸呢。”
時序飛快地抓住關鍵字,質問:“你什麽意思?”
時玥淺淺一笑,先前心底的慌一閃而逝,說:“你不是很聰明嗎,猜猜看啊。”
更高一點的辦公室可以俯瞰整個空中咖啡館,有些疲勞的蔣魏承站在落地窗前遠,正好看見時玥挑釁地從時序邊走過。
以往半點虧都不吃的人僵在原地,仔細看還能發現渾不自覺地抖。
蔣魏承看了看天際的太,有些刺眼。
十分鍾後,咖啡館的應侍遞給時序一件一看就是私人訂製的高檔西裝。
“小姐,有位先生讓我們給您的。”
應侍的聲音醒了被時玥那一句話困住思緒的時序,此刻的時序蒼白著臉,勉強給了應侍一個沒有靈魂的笑容:“替我謝謝那位先生。”
說罷,沒再理會應侍遞來的西裝,時序踩著高跟鞋大步離開。
地下停車場,銀跑車在燈之下泛著點點星,駕駛室,時序扶著方向盤已呆坐許久。
除了學問題以外,很為什麽事這樣深思,但此刻大腦好似本不控製,一個又一個念頭在腦中浮現閃爍,待意識到時,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時玥的話就像一枚投時序腦海裏的石子,將過往已經深藏的,自以為可笑的揣測炸了出來,而後不自覺地想到了更多。
譬如,在當地早已發布避難信息的況下,父母為什麽會為那場災難的害者;譬如,趕慢趕趕到事發地時,與那場災難有關的所有痕跡,都已經找不見了。
即使兄弟之間,關係不夠和睦,但曆來父親對伯父敬重有加,連爭執都是時仲明單方麵挑起,都退讓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麽在親弟弟死之後,時仲明對弟弟留下的孩子半分憐憫也無。
當年深夜,模糊聽見的那幾句話,到底是不是錯覺?
不知道是不是地下車庫氣溫更低的緣故,時序吹著車載空調,仍然阻止不了皮因覺寒冷不斷冒出的皮疙瘩。
這時居然還有分了一小點心思想到了另一件事。
也許剛剛應該接下那件連主人份都不知道的西裝才好。
無數懷疑與猜測盤踞在時序的腦海裏,在踩下油門的前一刻做出了決定,隨後,銀跑車呼嘯著開出車庫。
三個小時後,趙恬恬見到了一個看起來沒什麽神的時序,說是沒神,可行又風風火火。
時冬冬常用的生活用品和服被時序塞在一個小行李箱中,隨而來的,還有阿茹。
不過顯然阿茹也不知道時序突然跑回家一言不發開始急速收拾著自己和時冬冬的行李,而後又匆匆忙忙把自己和時冬冬載到趙恬恬家是為了什麽。
趙恬恬看著還因著急而氣息不穩的時序,詢問意味十足:“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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