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街道上，車流依然不。路燈枯黃的芒化作一道道碎影，給這黑暗的夜增添了幾分暖。

陸廷言清楚地記得今天謝檸的每一個表。素淨的臉，紅腫的眼，可見哭了很久。

趙姿含今天一進餐廳就看到了謝檸，當時還和他說窗邊坐了個，讓他看，他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然後趙姿含又說，哭了。

陸廷言深知趙姿含是個控，隻要長得好看的，不管男的的都興。後來趙姿含說要去安安，陸廷言也見怪不怪。

隻是他沒想到，那位竟然是謝檸。

怎麽就這麽巧。

所以，謝檸是在他和趙姿含進餐廳後沒多久開始哭的。

換種說法就是，謝檸見到了他和趙姿含在一起，傷心了，才哭了。

陸廷言知道謝檸喜歡他。隻是沒想到，竟然會吃醋到哭。

陸廷言被趙姿含吵了一天的煩躁心忽然變得明朗了幾分。

到家後，庭院地燈亮著，房間裏邊卻黑漆漆的一片。房門人臉識別後自打開，撲麵而來的就是酒混雜著鹵料的香味。

陸廷言瞬間皺起眉頭。他有潔癖，不管是他的辦公室還是住宅，除了香薰就不能出現別的味道。

好起來的心又沉了下去，打開玄關燈，看見了一片狼藉的客廳。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不清的啤酒罐子，茶幾上放著好幾個打開的盒子，裏邊放著還沒吃完的鴨頭鴨爪，袋子裏的豆灑了一半出來，甚至還有一袋打開還沒吃的辣條。

朝著裏邊走了幾步，腳下踩到幾個圓滾滾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幾粒花生米。

陸廷言閉了閉眼，暗示自己，自己的家，不能嫌棄。

他強忍著扭頭就走的衝，走到沙發邊上，寒聲了句：“謝檸！”

“噗通”一聲，沙發另一側有什麽東西滾了下去。

陸廷言打開客廳燈，和睡得炸的宋紫雁四目相對。

宋紫雁這才睡了沒多久就被吵醒，正是迷糊的時候。然而被陸廷言這麽一看，宛如被兜頭潑了一桶冷水，整個腦袋瞬間清醒無比。

“陸陸陸……陸三？”宋紫雁張的音調直接扭曲，“你……你怎麽在這裏！”

陸廷言冷漠地吐出四個字：“這是我家。”

“哦對對對，這是你家。”宋紫雁麻溜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收拾殘局，“給我五分鍾，我馬上就滾。”

宋紫雁從陸廷言家中的布置就能看出這人是個多講究的人。所以剛才還問了謝檸，在他的豪宅裏吃這些樸實無華味道還大的小吃，會不會不太好。

謝檸說，反正他不知道，在他回來前把家裏收拾幹淨就行了。

宋紫雁覺得有道理，而且謝檸說今晚陸廷言肯定不回來，倆人就放縱了。

陸廷言看著那些易拉罐，想起宋紫雁酒過敏，那這麽多酒就隻能是謝檸喝的了。

“這些酒瓶……”

“是我自己買的，不是從你的酒窖裏拿的！”宋紫雁飛快回答。

“我酒窖裏沒這玩意。”陸廷言看傻子一樣看著宋紫雁，“謝檸呢？”

“上邊。”宋紫雁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睡覺了。”

謝檸平時酒量很好，但是無奈今天心太差。心一差，就算喝得再也容易上頭。

宋紫雁將東西收進了袋子裏，看著那大半盒鴨頭和鴨舌，思索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陸三，這兩盒我能給檸檸留下嗎？特別吃這些。”

“你想留就留，問我做什麽？”

宋紫雁眨了眨眼：“不是得放在您的冰箱裏嗎？”

陸廷言以一種嫌棄無比的目看著那兩盒東西，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吃這些，但還是側頭示意了一下廚房。

宋紫雁立刻將東西塞進了冰箱裏，附帶一盒沒開封的鹵腸。

“陸三，我走了，希您能照顧一下檸檸。”宋紫雁在玄關門口，小聲。

陸廷言沒說話。

宋紫雁離開了別墅，大門關上，才覺到那懾人的低消失了。

長長地舒了口氣，宋紫雁才想起哪裏不對了。

為什麽要對一個渣男這麽小心翼翼？不該擼著袖子替檸檸討個公道嗎？

但是一想陸廷言那張沒有表的臉，宋紫雁又打了個哆嗦。

對不起檸檸，不怪你閨太窩囊，實在是你老公惹不起。

出了院子，便聽小楊說：“宋小姐，比較晚了，陸總讓我送您。”

宋紫雁又在心裏暗地替已經被批狗的陸廷言加了那麽一分。

百分製的一分，不算對不起檸檸。

陸廷言打開空氣淨化後，上了樓。

謝檸的房間沒有反鎖，一擰門把手就開了。

厚重的窗簾沒有拉上，隻有一層暗紗遮擋，房間並不暗沉。

清幽的月照耀進來，勾勒出大床上謝檸纖瘦的影。

穿著一寬鬆的家居服，用嬰兒一樣蜷的姿勢抱著自己，長發鋪陳在上，顯得很是弱。

像是被驚了，謝檸翻了個，臉轉到了另一側，剛才著的痕跡裏出一個東西。

陸廷言拿起來一看，是一張照片。

房間裏太黑，看不清楚。於是陸廷言出了房間，照片上的容在廊燈下瞬間清晰。

照片有些模糊，應該是用像素不高的手機拍下然後洗出來的。照片還過了塑封，可見保存者很小心。

照片上是一個男孩子的側影，靠牆站著，下揚得很高，右肩搭著藍的校服外套，骨節分明的手轉著筆，整個人意氣風發，又帶著種桀驁的散漫。

陸廷言認出了照片裏是讀高中時候的自己。

但是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他完全沒有印象。

著這張照片鋒利的塑封邊緣，卻好似著一個孩子懵懂悸、青的心。

看著照片裏的自己，想到的卻是白天謝檸紅腫的那雙眼。

果然是為了自己哭的。

娶，就是為了報複和折磨。現在見這麽傷心，他應該高興才是。然而陸廷言卻發現心中的快，不如想象中那麽多。

怎麽回事呢？應該越難，他越高興才對。

隻要足夠難，才足以藉他們當初得知陸斯泊的死訊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看了一眼謝檸的房門，陸廷言終究沒有再進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手機上顯示出一條趙姿含半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三哥，我明天不去歡樂穀了，我想去祭拜一下斯泊哥哥，你能陪我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