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廷言沒覺得有多開心，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煩悶。

讓他更反的是謝檸現在這種態度，是在質問他？指責他？和他發脾氣？

又有什麽資格！

從剛才見到就沒有好臉，來醫院也寧願自己一個人打車來，明擺著是對他有意見。他能去找已經夠仁至義盡了，竟然這麽不識好歹。

陸廷言的薄崩了一條鋒利的線，黑眸幽深似海，帶著十足攝人心魄的冷意。

“別管我有多開心，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陸廷言說，“我大哥的墓前是你該去的地方？”

謝檸不自覺地抓了潔白的床單，被他這振振有詞的態度刺得口一痛：“我和他認識已久，我為什麽不能去！”

“那你就活該付出代價。”陸廷言揚起下頜，“別說今日了，要是以後再讓我見到你出現在我大哥墓前，你隻會得到和今日相同的對待！想相安無事，就認清你自己的份，離我大哥越遠越好！別總是去惡心人。”

“我惡心？”謝檸嘲諷地笑了，“既然我這麽惡心，你陸三還來找我幹什麽？還地跟到醫院來，不是上趕著自找惡心嗎？”

謝檸的臉上有種病態的蒼白，相比之下就顯得那雙眼睛愈發的通純澈。醫院慘白的燈映照在眼中，像是打碎的清泉，顯得好而又脆弱。

陸廷言真是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聽聽這牙尖利的話，脆弱二字和有一錢的關係？

他覺得自己也大概是有點大病，竟然還擔心這人的安危。

老話說得好，禍害千年，這人會出問題？

從下午開始就積聚在心頭的煩悶像是巨石堆積的一座火山，而謝檸現在的態度就為了點燃的火苗，徹底灼燒掉了陸廷言的最後一分耐心。

“是，我是上趕著自找惡心。你這種人，就闔該自生自滅。”陸廷言寒聲道，“我倒是希你今日死在半山上，也算是告我大哥的在天之靈了！”

話落，陸廷言給了謝檸一個嫌惡無比的眼神，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病房。

謝檸抹了一把臉，靠在病床上，出神地著上方的點滴瓶。陸廷言的話猶在耳邊震，刺得口一陣悶悶的痛。

吊瓶打完，已經是淩晨了。燒退了一些，可是上那種不適更重了。

護士給拿了藥，又拿了單據，讓謝檸連著三天來打吊瓶。

從醫院出去，謝檸沒有再打車回家，而是在醫院附近就近找了家酒店，準備歇一晚。

盛世錦都不想去，回麗景苑連床被子都沒有，還是酒店最合適。

昏昏沉沉的謝檸並沒有注意到路邊那輛幾乎和夜融為一的黑豪車。車的陸廷言見到謝檸出來，掐滅了手中的煙。

看著謝檸過了馬路，又進了酒店大廳後，陸廷言這才發車子準備離開。

剛走到一個路口，忽然想到謝檸的手機沒有在上。

想了想，陸廷言又將車停在一邊，打開了跑外送件。

謝檸開好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個熱水澡。淋了大半天的雨，又穿了這麽長時間的服，全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不難。

現在終於全暖和又幹淨，的心也跟著好了幾分。

穿著浴袍，正準備泡一碗方便麵的時候，酒店前臺上來給送東西了。

是一套裝，還有一袋食。

“給我的嗎？”

“是的，謝士，上邊寫的是您的名字。”前臺微笑著回答。

謝檸道了聲謝，將東西拿進去，一看單據，下單人是小楊。

小楊是陸廷言的司機，他這麽做，隻能是陸廷言的吩咐了。

謝檸抿了抿，忽然覺得剛才甩臉離開的陸廷言，好像也沒有那麽麵目可憎了。

食品袋子裏是滿滿一大盒魚湯麵，魚湯白鮮香，麵條順。謝檸本來沒什麽胃口，但是一聞這個味道，立刻就了。

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裏邊是剁辣椒，謝檸罕見地沒有將辣椒放進去，慢慢品嚐著這一碗熱乎乎的魚湯麵。

好像病人的待遇就該是這樣，要吃一些清淡的有營養的東西，不過很有機會驗這樣的待遇。

一是因為很生病，二是因為生了病也沒人給送飯。

包括今日去醫院，完全是按照平日的習慣——下樓，打車，掛號，買水，進病房。

因為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行，再加上今天腦袋昏昏沉沉，完全沒有意識到今天原來有個人陪著。

現在這碗冒著熱氣的魚湯麵，更讓深切會到，原來是有人關心的。

即便那個人對很是厭惡，即便連個好臉都沒有，他卻依然是為數不多能給帶來點善意的人。

陸廷言回到盛世錦都，打開冰箱拿水，卻一下子就聞到了一撲麵而來的鹵料味。他皺著眉頭，一眼看見了那幾個放著腸鴨頭鴨舌的鹵味盒子。

那幾個鹵味盒子和旁邊整整齊齊連調都一致的保險盒格格不，連氣味都是相悖的，卻偏偏就放在一個冰箱裏。

就宛如他和謝檸兩個人，明明水火不容，卻還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陸廷言麵無表地將那幾個汙染了他冰箱氣味的鹵味盒子拿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回到臥室，正準備睡覺，手機上卻顯示出趙姿含發來的消息：“三哥，你睡了嗎？我睡不著。【可憐】”

陸廷言回了個“？”，趙姿含的語音電話立刻就過來了。

陸廷言按了接聽，聽筒裏傳來趙姿含小心翼翼的聲音：“三哥，我在想今天發生的事，就怎麽都睡不著了。夢蝶說的是真的嗎？斯泊哥哥真的是那個害死的嗎？”

“這不是你該心的。”陸廷言的語調沒有什麽起伏。

“怎麽不是呢？斯泊哥哥對我那麽好。”趙姿含語調中帶上了哭腔，“要是他的死真的另有的話，你不能瞞著我，我也有知道的權利！”

陸廷言了眉心，含糊道：“嗯，知道了。我明天開會，睡了。”

“等等，三哥。”趙姿含立刻又道，“三哥，你能找個時間陪我出去逛個街嗎？我爸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我還沒給他選禮呢！我不知道該給他選什麽，你們都是男人，你幫我參謀參謀，可以嗎？”

“我最近公司有事，沒時間，我讓夢蝶陪你去。”

“三哥，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趙姿含的語調驟然拔高，就連呼吸也都急促了起來，“你……你以前不會這樣的，你再忙都會出時間來陪我，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我……我……”

趙姿含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陸廷言知道是犯病了，立刻掛斷了和的語音，轉而給趙母打了個電話，讓立刻去趙姿含的房間看。

“不好意思，伯母。”陸廷言了眉心，有些疲憊地道，“是我沒有顧及到姿含的心。等緩過來後您告訴，想做什麽去公司找我就好，我時間就是了。”

“阿言，真是麻煩你了。”趙母很是過意不去。

“沒有，畢竟當初也是我的錯才導致姿含落下這麽個病，我照顧一些是應該的。”陸廷言深吸一口氣，“等緩過來後，您好好和說說，讓不要胡思想。”

掛斷電話，陸廷言卻沒了睡意。他手去床頭櫃上的煙，卻到一張薄薄的東西，拿到眼前一看，正是從謝檸那裏拿到的照片。

盯著照片上的自己看了許久，陸廷言忽然很好奇，要是謝檸一開始就知道和他是這麽個結局，還會不會那麽早就喜歡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