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謝蘅蕪的目，影扼著男人脖頸的力道一大，咔嚓一聲，像是利齒咬碎脆骨，男人的頭以詭異的姿態歪垂下來。

影緩緩收回手，幽微燭火將他面上壑照得越顯縱橫深邃，似老樹虬結，幾多可怖。

他“嗬嗬”低笑幾聲“陛下，此人妄圖弒君，已被奴按律置。”

蕭言舟并未回應他，而是低頭皺著眉，神有些痛苦。

謝蘅蕪心中一，冷聲“放肆，陛下都未下旨，豈論得到你先斬后奏！”

“娘娘……事急從權，奴也是不得已。”影說著，目卻始終停留在蕭言舟上，“陛下不會怪罪奴的，是吧？”

蕭言舟眼睫了，隨后抬目，其間竟是染起許多紅。

看著他微紅雙目，影的心又往下放了放，連常年躬起的腰此時都好像直了一些。

“陛下先前與奴提起的頭疾之事……奴近來也有了果了。”

影說著話，一面向前幾步，又停頓下來。

“只是陛下不曾說明究竟是何種頭疾……奴只能斗膽，先讓陛下犯一回，好讓奴看個明白了。”

謝蘅蕪聽影說起頭疾，起先一頭霧水，聽到后頭，不免轉過臉看蕭言舟。

牢房太過昏暗，但謝蘅蕪還是借著微弱的燭，看見了蕭言舟目中。

“陛下……頭疾，什麼頭疾？”

蕭言舟沒有回答，而是閉起眼，高大形微微搖晃，像是要倒在上。

影怪笑著，道“娘娘還不知道嗎？”

“陛下的頭疾，還是當年蠱毒殘余的癥……這話不是奴該說的，但左右今日之后，奴也是個死人了，沒什麼說不得的。”

影索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下，靜靜看著蕭言舟“陛下何苦撐呢，奴知道這有多疼。”

“像是有千萬把斧鑿劈進頭中，是不是？

”

蕭言舟閉目，下頜線繃，脖頸凸出青筋脈。

“陛下……”謝蘅蕪呼吸微滯，急忙去拉他的手，卻發現蕭言舟將自己的手掌得死死的，本扳不。

想到他赤紅的眼……謝蘅蕪目前閃過除夕夜時，立在秦王跟前的蕭言舟模樣。

那時也是這樣……

莫非影所言，都是真的？

他真的有頭疾，是因蠱毒？

“住口！”

謝蘅蕪不想影繼續說話分散蕭言舟心神，厲聲斥道。

影聞言還笑了笑，眼尾褶子漸深。

“看來娘娘還真是一無所知。”

“陛下這頭疾發作時，若無及時舒緩，便會活活痛死過去。”

“現在陛下還能稍忍一忍，過后……怕是不行了。”

沉默已久的蕭言舟終于開了口，他啞聲，帶著極力忍耐“一派胡言。”

影悠哉“陛下不相信嗎？”

他拿過一邊的長刀，卻不起，依舊坐在原比劃。

到底是忌憚，哪怕知道蕭言舟現在頭疾發作，也不敢輕易靠近。

“實不相瞞，陛下當年中的蠱毒，還是奴經手的。”影晃著長刀，將雪寒刀面照向已死去的男人，看著上頭映出的可怖死狀說道。

“想殺陛下的人，本不是皇后……哦，或許陛下早就知道了。”

隨他這話出口，謝蘅蕪明顯覺到旁蕭言舟的形一晃，幾乎將半邊子的

重量都了過來。

面頰微，抬眸看去，才發現是蕭言舟額角沁出汗珠，滴落在面上。

謝蘅蕪清楚知道此事始終是蕭言舟心中的一刺，現在影說出來，明擺著是要讓蕭言舟心中崩潰。

看向影的目中幾噴火，若不是因為還要支撐著蕭言舟，只怕已經上前去堵影的了。

此時恨極自己無能，若有半點武功在……便能讓這該死的奴才住口。

看出的心思，影哼笑“娘娘別想著殺奴，奴若是死了，陛下便不可能有解藥了。”

“不過……”影站起，手中長刀拖曳于地，“陛下本也沒有獲得解藥的機會了。”

他拖著刀緩緩靠近，絮絮著“奴知道陛下一直在找什麼，那東西，遠在天邊，卻是近在眼前。”

“可惜陛下一直不愿去那里仔細看看……嘖。”

謝蘅蕪警惕，一手已經握住窄袖中藏著的細巧匕首“你要干什麼？”

“干什麼？”影古怪地笑了兩聲，“娘娘以為聽了這麼多，還能活著走出去嗎？”

“奴自然，是來送娘娘……”

“上路！”

隨其話音落下，劈面而來的是一陣風與利刃破空之聲。謝蘅蕪下意識閉眼，雙臂橫在面前，卻是作更快地，將蕭言舟往邊上推去。

按說以蕭言舟如今境況，謝蘅蕪這一下絕對是推得的。

然而蕭言舟卻如山一般紋不，非但如此，謝蘅蕪意想之中的疼痛也不曾到來。

小心翼翼睜眼，看見那本該虛弱極的男人此時卻站在跟前，徒手抓住了那柄長刀。

鮮從掌心蜿蜒淌下，謝蘅蕪心驚，失聲喚道“陛

下！”

“你！”影本以為蕭言舟這是強弩之末，然而他掙了掙，卻發現本不刀。

并且，他清楚看著蕭言舟目中紅退去，清明又漠然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件死。

“可笑。”

蕭言舟冷嗤，將長刀一推，巨大的力道頃刻間將刀連著影掀翻在地。

蕭言舟甩了甩手，將流淌的水甩去，諷道“這麼拙劣的手段，虧想得出來。”

影被砸得癱在地上，捂著心口不可置信“不可能……”

“你怎麼可能發現的……頭疾……頭疾怎麼會沒事？”

蕭言舟蹲下來，溫聲輕言“蠢貨，當然是孤的阿蘅讓孤知道的。”

“說吧，那東西在哪？”

影反應了一陣，還是沒聽懂此事與謝蘅蕪有什麼關系，但他聽懂了蕭言舟的問話。

“我不會說的。”

蕭言舟抬眉“是嗎？”

“霍珩。”

本該被影支走的霍珩再次出現，對他的出現，影倒沒有太意外。

既然蕭言舟有法子應對，那霍珩離開，也是計策罷了。

然而見到霍珩后的人，影無法淡然了。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然而蕭言舟抬手下，無形的力道便死死鎮住了他。

謝蘅蕪看向霍珩后，那是一個面容極普通的婦人，顯然是因為來到刑獄司的緣故，婦人面驚恐之，又見到他們二人，更是怕得連下跪也忘了。

再看回影，后者面還算鎮定，然而雙眼卻瞪大了。

這可不尋常。

「這件事結束就相認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