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機會了。

邢曼真的覺得憾，從認識林正澤開始，就知道這麼個人，這年頭，提起恩人這樣的字眼，仿佛帶著幾分稽，人與人之間，哪里有這麼大的恩。

甚至偶爾還會疑神疑鬼，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說的關系，林正澤這個人憨直，著幾分傻氣，被質疑這個，整個人都焦躁得不行，事無巨細地代一言一行，每一個細節和心事都攤開來，那時他們其實并沒有多牢固，的家庭相對于林正澤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底蘊深厚了，父親一直帶著幾分偏見，覺得他是鐵定是個想斗幾十年的心機男人，嚴厲止深發展，可能的確有猶豫，林正澤也并非毫無察覺，于是兩個人之間總是隔著一點東西。

沒想到卻因為那件事，似乎才真正了解他一些，那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遇見這麼好的人了。

說起來，沈寒棲是的人，剛結婚的時候約定得空去拜訪，但南臨離落山實在太遠了，那時候年輕，也貪玩，每次都有各種各樣覺得更重要的事，一直沒能行。

沒過幾年，沈寒棲去世，只來得及去參加葬禮，那是第一次去落山，比想象中條件更差，葬禮辦的簡陋，墓碑立在山坡向的地方，對墓碑上的字記憶深刻，上面寫著：請別打擾我看星星。

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的，沒有想象中的土氣，長卷發散著，眼神帶著點孤傲，角扯起的弧度很微妙，多一分喜氣，一分不近人，恰恰好是一種對周圍一切都不太屑于一顧清冷淡漠。

邢曼多問了句：“老公……？”

林正澤搖搖頭，比了個噓的手勢：“別在面前說。”

邢曼對的記憶，僅有那麼點兒，對的兒，自然談不上關切，提了句想代替他去接，林正澤拒絕了，自己親自上了路，可公司那邊實在焦頭爛額。

兩相為難下，接到驚蟄便帶著繞道A市去辦事了，結果驚蟄到那邊嚴重水土不服，落地A市就高燒不退，就地住了近一周的院。

回來的時候趕早班飛機，想著盡快回去，結果卻遇上急事件，迫降在姜州配合調查，前后又耽擱三四天，于是到南臨的時候，都開學一周了。

因為手續問題以及水土不服卷土重來，還是沒能及時學。終于能去學校的這天，林驍都軍訓完，上了一周的課了。

還是沒能適應大城市的生活，樓太高了，路上車太多了，哪里都很陌生。

南臨今年的秋天來得格外早，學校沒等國慶，就提前允許可以換上秋裝校服了。

邢曼本來答應林正澤要帶驚蟄去學校，一大早卻接了個電話說有急事，原地踱了兩步，有些頭疼地掐了掐眉心，扭頭跟餐桌前的兒子說：“待會兒你幫我送妹妹去學校，跟你們胡老師打個招呼，然后順便帶系一下環境。”

已經辦好了手續，學籍也掛上了，直接去找班主任一趟看有沒有其他安排就可以了，于是餐桌前還有些拘謹只能埋頭苦吃的驚蟄輕輕舉了下手：“阿姨，我……自己就行。”

聲音清脆中夾雜著幾分綿，普通話說不利索，說話的時候會刻意放緩，略略咬著字，顯得很呆，也很乖。

前兩天林驍去把校服給領回來了，這會兒穿著校服，倒是比前幾天順眼很多？

林驍每次看都像在看珍稀，因為覺沈驚蟄腦回路有點異于常人。

簡言之就是……不太聰明。

那天他調侃像采蘑菇的小姑娘，抿了又抿，最后說：“你要是去落山，我可以給你采蘑菇，新鮮的蘑菇可以燉湯，很鮮。”

他頓時哽了一下：“哦，是嗎？”

驚蟄點點頭。

轉過頭，母親結結實實給了他一掌：“怎麼那麼欠。”

那天他委婉地表達了一下這妹妹不太聰明的看法，老林又給了他一掌：“你數學考四十分你好意思說？”

自此他覺得他家庭地位到了徹底的沖擊，看見總覺得渾不得勁。

家里司機阿龍原本是接送林驍上學請的，現在會連驚蟄一起送，驚蟄不用擔心自己走丟。

到了學校，驚蟄覺得自己長了一張，也不需要林驍特意帶。

因為他看起來也并不大愿，一向不太喜歡強人所難。

餐桌對面的林驍確實癱著一張臉，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邢曼看著乖巧的小姑娘，立馬出一副溫得能掐的出水的神，堅決道：“讓他帶你，好不容易廢利用一下，不能浪費。他天天閑著也沒事。”

驚蟄微微張了張，雖然罵的是林驍，但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大約一直叮囑要幫助林驍，總覺得自己需要承擔相應責任。

邢曼急匆匆拎起包，臨走前著驚蟄的頭，和善地笑了笑，“別怕啊，他就這德行，他要是欺負你，回來我收拾他，有事盡管麻煩他，你拿他當親哥哥，別客氣。”

驚蟄知道對方只是客套，也覺得林驍不喜歡是正常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餐桌前的男生著眼皮一言難盡地看了母親一眼，輕嗤：“你前腳走，我后腳就把賣了。”

說完才覺得有些沒滋味，又抿了抿。

好在沈驚蟄倒是沒覺得被冒犯，表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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