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播放鍵，依然是輕快的節奏，林以檸閉上眼，輕輕默數著節拍——第34秒，琴聲微頓，繼而一個個緩的音符自琴鍵中慢慢淌出。

那天傍晚，在高中部的琴房外，聽到的就是這溫到不可思議的后半段。

站在窗邊，夕落進琴房。

一路上，梁琴那些批評和指責不停地在腦中盤旋，一聲高過一聲，卻又在駐足的這一瞬，悉數退。

溫輕緩的調子落耳中，一點點將林以檸整個人安熨帖。整個世界安靜得仿佛只剩下和琴房里的那個人……

回憶結束，林以檸緩緩睜開眼。

隔著一道門板，人的曲調溢出，幾不可聞。晏析從樓下上來，經過林以檸的房門，腳步微頓，側眸去。

作者有話說：

猜猜當年學校琴房里彈琴的人是誰~

以及Playing Love真的超級好聽，沒聽過的寶子們可以去聽聽~

第003章

在晏家的第三天傍晚，梁琴的電話打來了。

林以檸接起電話，還未開口，清利的聲便自聽筒中響起，「檸檸，你去京大做換生的事，媽媽不同意。」

沒有商量，是梁琴一貫的告知和命令式口吻，林以檸沉默。

而梁琴似乎并沒有察覺的異樣，只繼續道：「舞蹈學校三月份就有公演，邀請了國際著名的舞蹈家賽琳娜，賽琳娜一直想在中國收一個關門弟子，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林以檸很想告訴梁琴，已經大二了，跳舞于而言已然只是一個興趣好，可梁琴顯然不這麼認為。

似是察覺林以檸沒有應聲，梁琴才問了一句：「你怎麼了？不舒服？」

關心的話也僅僅只這一句，快而利的聲再度響起：「檸檸，你應該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有天賦的孩子，能有今天的績全靠努力。你練了這麼多年的芭蕾舞，真的就打算這麼半途而廢？你對得起媽媽這些年的心嗎？對得起你自己這些年沒日沒夜的練習嗎？」

咄咄人。

林以檸安靜地聽完，纖長的眼睫住了眼底波的緒。開口，嗓音依然溫：「媽媽，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跳舞。」

一瞬間，林以檸仿佛聽見冰面碎裂的聲音，帶著清晰脆響。想，這一回，梁琴可能真的會傷心吧。

「林以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梁琴的聲線陡然拔高，帶著不可置信的尖利，幾乎要劃破林以檸的耳。

林以檸卻很安靜，烏黑的瞳仁亮且平靜。

「媽媽，那是你的夢想，不是我的。」平平的聲線，像是在講一件和自己全無關系的事。咬字依然綿，卻和當初填報高考志愿一樣，匿著孤勇和決絕。

梁琴說，和林橋一樣，只是看著好脾氣，骨子里卻比任何人都強。

林以檸深吸了口氣，纖濃眼睫遮了眼底的水。

「媽媽，如果不是你喜歡，我不會學跳舞。我是你的兒，但我也是個獨立的個，我……」咬，嚨口梗得發，「承載不了你的夢想。」

電話倏地被掛斷，聽筒里響起嘟嘟聲。

林以檸覺得眼前有些模糊，，暗滅了手機。

媽媽應該會很生氣很難過吧。

這還是第一次，和梁琴說這麼重的話。

林以檸吸吸鼻子，想出去氣。

京市的夜晚氣溫直零下十度，林以檸套了件羽絨服，漫無目的地走在別墅區。

周遭寂靜，一棟一棟的白小樓或明或暗，一眼過去，仿佛籠在夜下的巨大沙盤，毫無生氣。

林以檸忽然就很想念蘇市，想念外婆住的洄水鎮，想念小鎮上熱鬧的夜晚，家家戶戶亮著燈，裊裊炊煙，站在大門口便能聽見屋子里的笑罵聲。

街角的阿婆撐起糖水攤，三五一群孩子圍過來，嘰嘰喳喳，兩塊錢就能買一碗熱氣騰騰的桂花珍珠酒釀。

「晏析，對不起……」

不遠忽然傳來孩子哭哭啼啼的聲音，林以檸被嚇了一跳，手忙腳地躲到最近的一顆大樹后。

孩子猶自在解釋：「我真的誰也沒有說，我不知道事怎麼就傳了那個樣子……晏析……」

聽見悉的名字，林以檸才大著膽子探出頭，路邊矗著磨砂鐵皮的工藝路燈，馬燈樣子，一盞孤白懸在夜里。

借著這抹淡白，林以檸看到了站在車邊的一男一。

晏析穿著偏休閑的白襯衫，單手抄在包里。對面的孩子哭得梨花帶雨，地他的名字，「晏析，我真的沒有想過……」

手想去抓男人的手臂，對方卻微微偏了下。

「你怎麼想的，和我沒關系。」

「許菁，適可而止。」

冷淡的男聲，沾染著明顯的不耐，經典渣男分手現場。

氣氛變得僵持。

半晌，孩子似乎真的再也拉不下臉面求和，目中還閃著淚，轉上了后面一輛車。

周遭重歸安靜。

晏析倚在車邊，長支地，雙手抄進兜，形有些懶倦。

淡白暈落在他矜冷的側臉上，微微皺起的眉頭一點點熨開。

林以檸躲在樹后，此此景，像極了從前。

只敢躲在暗，看他。

那個時候，只要能在人群中捕捉到他，這一天，林以檸都會特別開心，覺得自己是被老天眷顧的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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