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前我們都是有告知風險的,氣麻確實更安全,但也有很小的過敏幾率。并且一旦過敏,這個搶救回來的可能是非常低的。我們已經盡力了,請您理解一下……”中年醫生擋在紀晨風與暴躁的男主人面前,苦口婆心地解釋著意外發生的原因。
男主人一黑,剃個板寸,胳膊上的腱子十分出眾,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他打傷了紀晨風。
“我們來的時候好好的,做檢查也好好的,你說是過敏死的就是過敏死的?我還說是被你們家醫生弄死的呢!”健壯的男主人食指指著中年醫生,一副“你休想騙到我”的模樣,“這事兒你們醫院不給我個代,我明天就在你們門口拉橫幅,跟路過的每個人說你們謀財害命,臭不要臉!”
中年醫生急道:“這怎麼是我們害的呢?我們知道你們確實很難一下子接這個事實,但就算人做手也不可能百分百沒有風險的。這個跟醫生沒關系,哪個醫生會希手失敗的,您說是吧?”
主人完全接不了這樣的說辭,邊嚎邊道:“那我們寶寶就白死了嗎?你現在意思是你們一點責任也沒有?做醫生也太好做了吧!”
將懷抱里的東西往前一送,白布包裹向四周散開,出靜靜躺在其中的銀白小貓。白的貓上沾染著干枯的深紅跡,紫的舌頭無法收地吐在外頭,短短的四肢已經完全僵了。
紀晨風下意識地看過去,目掠過門口時,不期然地與人群中的我對上了視線。
應該是沒料到這樣難堪的一幕會被我撞上,他的面在剎那間變得蒼白,怔忪幾秒后便慌忙別開了臉,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
“那你們也手打了我們的醫生,這又怎麼算呢?這樣吧,作為院長,我在這里做個承諾,下次你們帶寵來絕育,我們免費做手,不收你們錢你們看行嗎?”中年醫生朝紀晨風招了招手,“另外我再讓我們醫生給你們道個歉。小紀,你過來。”
紀晨風先是看了中年醫生一眼,沒有,在對方不斷的眼神示意下,才最終緩緩走了過去。
“雖然與你無關,但你還是跟人家道個歉吧,畢竟是上了你臺子沒下來。”中年醫生道。
紀晨風視線落在下方那小貓尸上,很久沒有靜,最后在中年醫生的催促下,才于滿含怨氣的寵主人面前,于大庭廣眾之下,低低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主人盯著紀晨風耳廓上的儀,突然發問。
紀晨風一愣。
“為什麼要讓一個殘廢給我家貓做手?”主人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發散的點,逮著紀晨風的殘疾歇斯底里地質問起來,“你們醫院是雇不起正常人了嗎?”
看到這里,我都替紀晨風到委屈。分明是不能預料的意外,所有人卻將責任推到了他的上。他挨了打,挨了罵,還要遭公開的辱。
由此可見,他小時候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可笑。就連做個醫,他都需要時刻承來自他人的歧視和質疑。想為人類醫生?做夢吧。也只有紀韋子心切,才會認同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的聽力沒有問題,它不影響我的專業……”紀晨風擰眉為自己辯解。
“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嗎?”男主人蠻橫地打斷他,“免費絕育?誰稀罕這玩意兒?想用這種東西就打發我們,沒門我跟你說!”
所以我總是很討厭這些文明人。為什麼要講道理呢?如果對方愿意聽道理,又怎麼會胡攪蠻纏到現在?一退再退,不過是增長了對方的囂張氣焰罷了。
提著后領,將前看熱鬧的家伙拎開。我進到辦公室,二話不說大力關上門,隨后抵著門,在屋里四人震驚不解的目下,掏出電子煙了起來。
“說吧,要多錢?”呼著氣,我問大塊頭。
對方警惕心驟起,打量著我道:“你是誰?”
我抬抬下,指向紀晨風:“這位紀醫生的朋友。放心,我很有錢,無論你們要多,我都可以替他支付。”
男人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老婆,似乎自個兒拿不定主意。
“五萬!”人張開五指朝我舉起,“我們養到現在也付出了很多,沒五萬我們是不會罷休的。”
這放哪兒都是醫鬧吧?我心里冷笑。五萬?紀晨風半年的工資都不知道有沒有五萬。沒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還在實習期才對。
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走到大塊頭男人面前,讓他記一下。
“記什麼?”他茫然道。
“律師的電話。”我按下手機里的錄音結束鍵,再點擊播放,下一秒,狹小的辦公室里便回起了方才我與夫妻二人的所有對話。
播放著錄音,我問男主人:“蓄意傷人加敲詐勒索,報警你知道能判幾年嗎?”
男人一下被我問住,支吾著說不出話,他老婆“噌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我怒道:“你別說我警告你,這個錢是你要給我們的,又不是我們主提的。”
“我說給你們就獅子大開口是嗎?那我現在也可以給你們一百萬,賬號拿來,我馬上就能打過去,你敢要嗎?”我惻惻注視著兩人,“金域律師事務所,虹市最好的律師都出自他家。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要為他們的顧客需要怎樣的資本。”
嚴格說來,我并不是金域的顧客,桑正白才是。但管它呢,對方惡,一定要比他們更惡才行。這世道,沒有人不是欺怕的。
果然,夫妻倆似乎被我唬住了,一時都沒有說話。
“刑事調查的同時,我會請金域的律師向你們提起民事訴訟。”握住旁紀晨風的下,我將破皮紅腫的那邊臉展示給對面的兩人,“等會兒就去做傷鑒定,這幾天的誤工費,名譽損失費,還有神損失費,都會讓你們賠出來。當然,你們也可以請律師,讓律師和律師談就好。”
是被戒指劃傷了嗎,竟然還流了。吃那麼多飯,長這麼高大,結果連打架也不會。都被別人打臉上了,基本回禮也要把對方的打斷吧。
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如果留下痕跡,這張臉也太可惜了。以后,還得看著這張臉高x呢。
“桑念……”紀晨風有些不適地掙我的鉗制,輕聲著我的名字。
雖然只是兩個字,但我已從他的語氣里清楚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他這是要我適可而止,不要繼續的意思。他覺得我太過火了。
幾天沒有聯系,發消息也只是提烏的事。看他窩窩囊囊的就替他出頭了,以為他會激我,結果好像并不是那樣。
早知道就不多事了。讓他被欺負到哭出來,為自己莫須有的罪名跪地道歉,被踐踏到塵埃里……那時候再出現,著他的腦袋安一番,給他一個最喜歡的吻,可能他會黏在我上,求我幫幫他吧。
抿著,我咬住煙,收回手機,沒有再繼續刺激那對年輕夫婦。
“請馬上離開這里吧,不要影響醫院的正常運營。發生這樣的意外我也很憾,但如果你們再無理取鬧下去,我就只能報警了。”紀晨風語氣依舊客氣,但客氣中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強,看著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中年醫生趕忙道:“大家和氣生財是不是?警察真的來就很難收場了。我們這里還有幾只待領養的小貓咪的,你們也可以看一下的。各退一步,不要鬧那麼難看嘛是吧?”
大塊頭理虧手在先,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妻子,顯然已經萌生退意。
人紅著眼,不甘地重新包裹起懷里的小貓:“我回去就給你們打差評,讓大家知道你們醫院多惡心!”暴地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大塊頭狠狠瞪視一圈在場幾人,冷哼一聲,撞過紀晨風的肩膀,追著人也走了。
門外已經沒有人圍觀,白木門了多余的力,開到極致,又晃晃悠悠停在半當中,為窒悶的辦公室帶來新鮮空氣。
“終于走了。”銘牌上寫著“吳榮”的中年醫生長長吁了口氣,走到紀晨風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放心上,這種事也是沒法避免的。你委屈了,今天早點下班吧。”接著調轉方向,笑容燦爛地向我道了謝,“謝謝謝謝,今天要不是有您,真是不知道怎麼收場。”
握著我的手十分誠懇地道了許久的謝后,吳醫生表示自己先去忙了,將辦公室留給了我和紀晨風。
辦公室門重新闔上,亮著白熾燈的室一時只余我和紀晨風輕淺的呼吸聲。
“上次給我用的那個醫藥箱在哪兒?”將電子煙隨手放到桌上,我問紀晨風。
他神疲憊地坐進辦公椅:“柜子里。”
從柜子里取出醫藥箱來到紀晨風面前,掰開一次酒棉簽,我抬起他的下,微微俯,替他消毒臉上的傷口。沒有問他剛剛那兩個人的事,也沒有提那晚醉酒的事。
他仰著臉,在我并不溫的下,睫輕輕著,像是被我弄得很疼。但就算這樣,他也只是默默忍,沒有出聲。
真是氣包一樣的格……
一旦知道他不如外表看起來那麼冷,像我這樣的惡人就會得寸進尺地欺負他。他這樣,遲早是要被吃得骨頭渣也不剩的。
“抱歉,把你牽扯進了……和你無關的事件當中。”當中停頓了下,是我又把他弄疼了。
將用過的棉簽丟進廢紙簍,我從醫藥箱里取出創口,問:“你就只有這些要跟我說嗎?”
他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直愣愣地,像個傻子一樣著我。
剛剛那氣勢跑哪兒去了啊?為什麼又變回小寶寶了?
我好心給出提示:“發信息給我,真的是想讓我來看烏嗎?”靠坐在辦公桌上,拇指過他紅腫的顴骨下沿,我輕聲補充,“想好了回我。”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片刻后,抬起胳膊按住了我作的手,卻沒有將其扯離。
我耐心等待著他的回答,并不催促。
“不……”良久,他握著我的手腕,嗓音低沉沙啞地道,“是我想要見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聯系我了。”
從手指開始發麻,所有不快一掃而空,緒在他迷地注視下不可思議的高昂。比咖啡,比任何功能飲料都要另人神振,酒與尼古丁更是無法相比。這就是,馴服的樂趣,這就是……捕獲的快嗎?
“那晚我說了什麼,讓你不快的話嗎?”
差點被這過于愉悅的奪去心神,我暗暗了口氣,掙開紀晨風的手,替他的傷口上了創口。
“沒有。”我說,“是我這幾天太忙了,以為你會主聯系我,哪知道你只是讓我來看烏。”
更彎下腰,捧住他的臉,隔著創口,吻在他的傷。
“別不高興了,我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要帶他去更多的地方,領略更多的東西,設下只屬于我和他的反,讓他……迷到徹底不能沒有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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