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恩起,眼神是掩飾不住的歡欣,正想再問一問聖上會不會將自己指婚給三殿下,又怕得寸進尺激怒了他,輕聲道:“可是貴妃娘娘是知道的,旁人若是聽見了什麽閑言碎語,妾隻怕也難逃口舌是非。”
聖上笑了笑,聲安道:“那朕便割了們的舌頭耳朵,割上一兩次便不會有人敢說了。”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國人不敢言,道路以目。”鄭玉磬低頭道:“妾私以為,若是行得端、坐得正,自然無人非議。”
顯德與寧越皆以為聖上大概會生氣,然而聖上聽到之後卻隻是含笑打趣了一句,雖然略有些勉強:“你是將朕比作周厲王嗎?”
鄭玉磬倒也不是一味哭鬧來達自己目的的人,聖上肯退一步溫守禮,便也知道該見好就收,並不接聖上的話茬,瞥了一眼旁邊的膳食,選了一份澆了醪酪的豆粥,側去問聖上:“不知道聖人想要用些什麽?”
聖上平素是不挑食的,自然小膳房也是揀著聖上吃的菜肴上,他瞥了一眼鄭玉磬,忽然道:“朕近來頗能嗜酸,人送些吳羹醋蟹和酸紅藕,一份白粥就盡夠了。”
這一頓膳用得平淡,隻是兩人共桌而食實在是有些怪異,鄭玉磬賭氣了許久,又想著
躲開聖上那含脈脈的目,便一直低頭用膳,不必伺候聖上用膳。
而聖上說吃酸,這一頓膳卻不見怎麽筷,看鄭玉磬選的粥是他晨間拿的那一種粥才出些舒暢,等吃的差不多了便停筷放下。
天子一言九鼎,膳後不等鄭玉磬開口,聖上便差寧越等人將送回去,自己這些時日頭一回枕在了紫宸殿的寢。
……
聖上本以為放走了,這一個午覺並不會睡得太好,但或許是這些時日心裏存了太多的事,闔眼不過片刻便了華胥之境。
而且那夢裏似乎又有音音。
這一次,卻不如以前如在雲霧,反倒是分外清晰了。
聖上瞧見青散落,半跪在銅鏡前背對著自己正在描眉,正嫻地上前幾步替綰發,然而還沒有到的軀,便瞧見伏在妝臺上低聲哭泣。
而的側似乎正有一個麵目模糊的男子,攏了衫從床榻起,安了幾句,上的麵頰呢喃輕語,仿佛人一般憐。
在夢境之外聖上倒是被與旁人這樣的意氣到許多回,但是夢境裏的音音卻從來都屬於他一個,是他放在心上的瑰寶。
不過還不等他怒不可遏,那場景忽然又換了,溧長公主的玉虛觀裏,在神像麵前,跪拜下去的愈發顯得弱渺小,虔誠萬分,不能注意到在神殿的一側,有一個錦袍玉帶的男子正在幾乎是有些失態地注視著。
那
是智珠在握的天子,也是一個擁有卑劣心思的凡夫俗子,顯然上神金仙與他手中的權柄輕而易舉地全了他的心思。
不過聖上在一側瞧著這一切發生,卻覺得不可思議,哪怕旁觀的是自己,瞧見那語的郎自己褪下衫、被人拽進繡帳的那一刻甚至有些怒氣。
哪怕音音已經及笄多時,但相對於他來說是那麽青,本經不住任何一點略顯急切的折騰,可他或許也是因為藥,待並無太多的憐惜,不似他往常夢到的那般夫妻和順,他溫款款,低聲下氣伺候氣的,就是偶有魯,也是閨房裏的樂趣。
果然,音音並不喜歡被這樣對待,而他清醒之後雖然有些許不同於往常的耐心,卻被打扮風流的溧長公主恭喜寬了幾番,卻是吩咐將人關在了那金屋藏的院落。
那本該是最裏調油的相,隻不過是他一個的索歡,心疼憐惜固然是有的,卻也不準反抗天子的威勢,迫切且生地將拘在這裏。
他往昔最不釋手的麵頰不過幾日的時便憔悴了許多,最開始音音還要央求人放走,到了後來卻是不語不食,單薄的軀隻披了衫,頹然地倒在奢華的地毯上,不妝不描,他不在的時候唯有默默飲泣,睡夢中偶爾會夢囈,喚一句夫君。
偶爾也會有幾聲微弱懷的“三郎”。
聖上在一側靜靜看了許久,他在
這一場夢中既是旁觀者,也是施暴者。
他不知道這樣的夢境從何而起,但是每當蜷起來低聲啜泣,他半跪在邊徒勞地拭去的眼淚,隻能眼瞧著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的麵頰流到自己的心去。
聖上慣來如珠似寶,隻記得他對心郎的千依百順,比任何後妃皇嗣都來得惜珍視,連他自己都驚訝怎會有如此禽||之事。
的眼淚是最珍貴的鮫珠,原不值得流的這樣厲害,他也舍不得這樣委屈。
聖上的手再一次不自地到那麵頰,想要為拭淚,卻見那夢中的音音忽然驚恐起來,他一時也有些訝然,也有幾分釋然的慶幸。
“音音,別哭了好不好?”他的聲音是夢中男子從未有過的溫存,被淚水浸的麵頰,似是有些為難自問,又像是在問:“到底要怎麽才能你快活些,哭壞了眼睛怎麽好?”
在現實裏他能做的有許多,但是在一場認知清晰的夢境中卻未必。
“聖上、聖上……”夢中的絕人躲在床尾的一角,大約也沒見聖上這般低聲下氣過,起初的驚恐和害怕過去之後,幾乎是有些求地湊了過來,絕的明眸中迸發出一亮,急切地央求道:“您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
“好好好,郎君放你走。”
他總是這樣下意識便答應了的請求,不加任何思索,但是在
答應的那一刻,心忽然豁然開朗起來,那扇閉的門也開了。
夢中的子似乎也有些吃驚,著眼前往昔被視為洪水猛的天子,他卻比往常更加溫,仿佛不是被他強占來的臣妻,而是他最珍的郎。
山中的雲霧消散,那素日煩擾他的夢魘似乎一剎那煙消雲散,但是心頭卻如遭刀割。
“音音,郎君放你走好不好?”
聖上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的這些話,但他確實也說出口了,他著那含了淚的明眸,幾乎不能言語,但還是勉強支撐道:“音音,這樣會你歡喜起來嗎?”
……
顯德經了今日的事,正在思忖聖上在鄭娘子的事上要怎麽定奪,忽然聽見帳天子呼吸急促,似乎有異樣,他顧不得想那一對有的男,急忙來查看榻況。
“聖人,聖人?”
顯德急切喚了幾聲才聖上從噩夢中回神,他剛舒了一口氣,卻一瞬間跪了下去。
聖上的頰側微,今日鄭娘子枕過的繡枕上也略有痕跡……
結合那夢囈裏的“音音”,顯德不敢想象,自己窺到聖上如此狼狽癡狂的一麵,日後還能不能活下去。
然而聖上飲了旁的侍奉上來的茶,用熱帕臉定了定心神,倒是沒有被窺知心的惱怒。
“顯德,人取一份空白詔書來,”聖上的聲音不失威嚴,卻還有些哽咽後的微啞,他起穿了鞋履,吩咐道:“三郎若是
已經沐浴歇息過了,他立刻到書房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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