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懷孕初期, 還總是和沈鶴之說,肚子裏的定是個小姑娘,知道懷得辛苦, 文靜又乖巧,從來不鬧騰。
沈鶴之也跟著輕笑, 他覺得兩人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去了。他就喜歡孩兒, 最好是個長得和秦歡相像的小孩, 日日圍著他們喊爹孃,是想著都覺得好。
可惜孕期到了第四個月, 肚子裏的小傢伙就開始不聽話了, 不分晝夜的鬧騰, 秦歡更是甚麼都喫不下, 聞著甚麼都想吐。
前兩個月好不容易養回來的一點,全都被折騰完了,本就只有掌大的小臉, 更是消瘦,心疼的沈鶴之也跟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膳房的廚子換了又換, 甚至還把秦家和原先太子府的廚子都召進了宮,可依舊是毫無效果。
秦歡喫不下東西,自己也著急的很, 尤其是看到沈鶴之跟著遭罪,就更是急得掉眼淚了, 自責又難過, 久而久之就開始抗拒喫東西。
倒是有些像剛被接回來的樣子,也是甚麼都不肯喫,甚麼也喫不下, 了心病。
這日又是,甚麼都喫不下,聞著那魚腥味就先吐了一遭,從早到晚只喝了半碗南瓜湯,瞧見那些佳餚,更是抗拒。
沈鶴之在前頭上完朝一回來,就撞見在裏屋抹眼淚,趕進摟著,小聲安著。
“小壞蛋這是又折騰你了?待他出來,我定好好收拾他。”
“那怎麼行,他還小,甚麼都不懂。他若是知道我如此難,肯定不捨得這般的。”秦歡立馬就嗔在他前捶了捶,“何況,你怎麼知道,定是男孩子,若是小孩呢。”
“便是兒也該教訓。”他是想要有個小兒,圍著喊他爹爹,但與之相比,他更在意的定然還是秦歡。
有沈鶴之陪著,不管怎麼說,的心總算是好了些,只是還有些悶悶不樂。
接下去的半日,沈鶴之就一直在翊坤宮陪著,便是期間有摺子遞上來,也是在這理。
有了沈鶴之的陪伴,秦歡短暫的忘了的不適,等到聽見同福說晚膳準備好了,才出了些許不安。
下意識搖了搖頭,沈鶴之也不,而是換了種方式哄,“你看著我喫,不要過於勉強自己。”
秦歡才點了頭,只是沒想到晚膳一送上來,的眼睛就亮了,一道來的竟然還有張媽媽。
張媽媽前幾年回了桃花塢,有在,桃花塢一直被打理的很好,而且不僅來了,還帶了江南的小食,樣樣都是最喜歡的。
沈鶴之從食不下咽起,就到的想辦法,無所不用其極,最後纔想到了張媽媽。一面讓人去蘇城將人請來,一面安著秦歡。
不管有用沒用,都得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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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歡見著多年未見的舊人是歡喜的,看到這些食也是心的,但又怕空歡喜一場,外費了沈鶴之爲東奔西走的這份心,便有些猶豫。
還是沈鶴之勺著魚羹喂到邊,秦歡纔沒忍住的,張開含住。
一時之間都沒人敢出聲,怕會和之前一樣吐掉,令所有人驚喜的是,竟然嚥下去了,還亮著眼又張開了。
後來還嫌沈鶴之喂得太慢,自己捧著小碗,喫得很是歡快,衆人的心這才落下。
果真想要結開秦歡的心結,還是得沈鶴之出馬纔行。
從那之後,秦歡又變回了喫甚麼都香的狀態,肚子也慢慢地鼓了起來。
爲了避免喫得多了撐得慌,而且宮接生的嬤嬤也說了,待胎兒穩定了,該多走走,到生的時候也會更順利些。爲此沈鶴之每日便又多了件事,陪著飯後走上半個時辰,消食散步。
這麼一陪,就陪了大半年,直到臨盆前夕。
荀太醫估計還得半個月纔會發,秦歡是個坐不住的,有太醫和嬤嬤說了不能一直躺下,就更能理直氣壯的走。
明明十個月的人了,從背後看,本看不出懷孕的跡象,穿著寬鬆的,宛若。
每日都要打馬吊賞花散步,正好前幾日聽說養在花園的小兔子,生了一窩崽子,趁著沈鶴之在書房忙公事,就帶著蘭香溜去了花園。
四月初,正是溫暖和煦的天氣,花園裏的花都開了,是瞧著這滿園春,的心都止不住的變好。
園中的小太監知道皇后喜歡這幾隻兔子,邀功似的趕將兔籠子抱來,好能讓皇后好好把玩。
秦歡以前在桃花塢時,就養了好些,甚至還給兔子接生過,見此格外的歡喜,抱著小兔子在掌心著,險些忘了自己肚子裏也揣著個小的。 剛要把兔子放回籠子裏,就聽見花園裏響起了婉轉的琴聲,忍不住的好奇,“這是哪來的琴聲?”
沈鶴之的後宮冷清,除了這個皇后外,連個妃嬪都沒有,先帝的那些嬪妃們,也大多不出門走,誰敢在此彈琴?
蘭香趕讓人去問,何人如此大膽,明知道皇后每日這個時辰要來花園賞花,特意挑了這會來彈琴,擺明了就是想要引起皇后的注意。
秦歡玩了會,就把兔子都放回了籠子裏,見蘭香回來,好奇地問到底是何人。
一問才知道,是後頭司樂局的小宮,先帝在時,宮時常有宴會,司樂局便要奏樂助興,若是出挑者,甚至會被先帝或是達顯貴相中,飛上枝頭變凰的宮。
故而尚宮局中最歡迎,人最多的便是司樂局了。可是沈鶴之繼位之後,先是國喪,又是勤政,從來沒傳召過一次司樂局的宮人。
再加上他的後宮除了皇后之外,沒有別的妃嬪,陛下高大俊還專。不僅是宮外人人盯著,就連們也都豔羨無比,只可惜,去陛下面前試圖勾引的,全都失敗了,且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爲此,就有人另闢蹊徑,想要從皇后這邊下手。
秦歡聞言,一時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笑好,有人打夫君的主意,竟然明正大的打到了的面前來,難不還指爲沈鶴之舉薦子?
蘭香聽到說的玩笑話,沒想到還真點了頭,“主子,們沒準打的就是這個注意,覺得您懷著子無法侍寢,這纔想替您解憂。”
所以想要遂自薦?替解憂,這可真是太離譜了。
秦歡聞言真是被氣笑了,就算世人笑話善妒又如何,就是霸著沈鶴之不鬆手,們有本事,自己來勾引啊,指把自家相公推給別的子,簡直是癡心妄想。
越想越覺得氣,也不知怎麼的,就覺到下一陣疼,扶著蘭香的手上不斷地用力,方纔還在冷笑著,這會卻臉煞白。
“主子您不能爲了這等人氣壞了自己,不值當的。”
可沒想到的臉依舊慘白,額頭冷汗直冒,斷斷續續道,“蘭香,我好像要生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整個皇宮都了。
沈鶴之在書房,同福上前說了聲皇后娘娘發了,他便甚麼都顧不上,丟下滿屋子的大臣,直接往翊坤宮趕。
“怎麼回事?荀太醫不是說至還要半個月纔會發?”
同福作爲皇帝邊的大太監,自然宮事事都要門清纔行,早就把秦歡去花園的事都問清楚了,沈鶴之一問,他就把這事給答了。
沈鶴之的臉即刻黑了,一邊快步往翊坤宮去,一邊讓司樂局的尚宮,去理那不長眼的宮人,等趕到翊坤宮時,就聽見裏面傳來痛苦的低吼聲。
是秦歡的聲音。
他腳步不停又加快了些,嘉南縣主也已經趕到了,正在外等著。
“姑母,阿妧如何了?”
“參見陛下,接生的嬤嬤已經進去了,太醫也都在隔壁候著,您別擔心,一切都好。”
沈鶴之焦急的神,並未因此而有所減輕,反而在聽見秦歡嘶啞的哭聲中,達到了頂點,“不行,我得進去陪著。”
“陛下,萬萬不可,子臨盆乃是大不吉之事,男子皆不可,您貴爲天子,更加不可。”
“朕既是天子,這世間萬都要懼朕,又有何不可。”沈鶴之說著便不顧旁人的阻撓,推門走了進去。
秦歡生育自然不在正殿中,另外佈置了偏殿,即便已是四月天,殿依舊燒著火盆,就能聞到淡淡的腥味。
雖然嘉南縣主說了無礙,可不見一面,他還是擔心不已,尤其是的哭喊聲,像是有無數的針在他心上扎著。
眼看著就要見到,卻聽見裏面傳來了秦歡斷斷續續的□□聲,“鶴之,不要進來。”
沈鶴之這才停下了腳步,隔著道屏風擰了眉,“我不進去,我就在這陪著你。”
“啊……我,我沒事,你聽嬤嬤的話,在外面等著……”
“不看著你,我不放心。”
“你快出去,快出去,你不出去,我生不出來……”
秦歡滿頭是汗,口中還咬著參,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狼狽,又怎麼能讓沈鶴之看到自己這個樣子。本來生得都還算順利,宮口眼看就要開了,可陛下一進來,皇后娘娘就鬆了,周圍的嬤嬤也急,只能著頭皮的去請沈鶴之。
見此,沈鶴之便是再擔心,也只好出去等著,他這無宣泄的著急和怒火,在司樂局的尚宮趕來時,全都發了出來。
“自今日起,撤除司樂局,將十二局合併爲六局。”
短短一個時辰,沈鶴之已經置了數十人,好在,不等他置更多的人,殿中就傳來了嬰孩響亮的啼哭聲。
接生嬤嬤滿臉欣喜的抱著懷中的嬰孩,口中高呼著恭喜聲,“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皇后娘娘順利的誕下了小皇子。”
只見襁褓中的嬰孩皮泛著紅,臉蛋圓嘟嘟的,閉著眼,可胎髮卻是烏黑。
“這孩兒生的可真好,瞧瞧這小模樣,這胎髮,果真是像極了陛下。”嘉南縣主也跟著在看,止不住的讚歎。
沈鶴之卻朝著襁褓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眼,略微點了點頭,說了句賞,便快步的往裏面去。
屋簡單的收拾了下,秦歡也換了裳,但還不能通風,點著薰香混著腥味並不好聞,可沈鶴之就像是毫都覺不到,徑直坐在了秦歡的旁。
看著猶如水中撈上來似的虛樣,滿眼都是心疼,都說生子猶如過鬼門關,何止是秦歡在過,分明是他也在過。
握著的手掌,在手背細細挲著不停地吻,即便甚麼都沒說,卻勝過了萬語千言。
秦歡生到後頭已經覺不到疼了,只覺得沒力氣,肚子得慌,見他皺著眉,心也跟著變得起來。
剛剛臨到生時,還有些退,本能的害怕,加上被方纔那事給氣了,直到聽見宮說陛下要闖進來,才重新有了要生的念頭。
這是他們兩的孩子,期盼了許久許久的孩子,不論如何都要將他生下來。
“鶴之,我沒事,我只是有點。”
沈鶴之一直看著,聞言繃著的神經驀地鬆緩了下來,沒事,真是太好了。
“想喫甚麼,都給你準備著。”
“想喫春麪,還想喫蛋羹,對了,還要看看寶寶。”
“嬤嬤在給他清洗,先看我,一會再看他。”
看到他那副嫌棄的樣子,秦歡就忍不住的笑,可一笑又扯著傷口疼,“我就看一眼,沈鶴之你怎麼連兒子的醋都喫。”
沈鶴之裝作沒聽見,等面和蛋羹端來,一口口吹著送進口中,“花園那些人我都已經置了,以後不會再有這些礙眼的人。”
秦歡確實是,但實在是太困了,眼皮在打架,也聽不清他說了甚麼,吃了小半碗就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沈鶴之將瓷碗放下,小心翼翼的扶著躺好,即便此刻臉略顯憔悴,也依舊這般好看。沈鶴之甚麼也沒做,只是看著,便覺得無比的滿足。
侍省爲小皇子準備了四個孃,此刻正在番給小皇子清洗餵。
其中有個新來的,進要取些東西,結果一眼瞧見了殿的帝后,忍不住的低下了腦袋,滿臉不敢置信的退了出去。
早就聽說,皇后娘娘與陛下鶼鰈深,但可惜皇后善妒不容人,勾得陛下不許納妃,也只當是個笑話。
如今得見,方知傳言不假。陛下貴爲天子,要甚麼樣的子沒有,居然癡癡地守著睡著的皇后娘娘,便是個普通男子也做不到如此的深。
當然也就只有皇后纔有本事,能將陛下攥在手心。
約約的,好似還能聽見小皇子的哭聲。
而殿幔帳飄搖,隔開了外界所有的喧囂,只留下滿室。
作者有話要說:二胎甚麼的,就再說啦,先養個寶寶,讓我們醋王喫喫醋甚麼的,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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