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線昏暗,一抹頎長的影緩步穿梭在影裏,俊朗的麵龐帶著薄薄的笑意,半晌後走進了室。
徐晏清的眼神隻堪堪掃了一眼,就徑直走過來,率先出手。
不知是不是祁願的錯覺,看見他出的那隻手在微微抖。
袁總愣了愣,也趕忙手握住了他的手:“徐總這是……也在這出差?”
徐晏清看了眼祁願,而後臉上漾起溫的笑意,略顯局促的了鼻子:“不怕您笑話,是太久沒見到朋友,聽說在這邊參加活,這不大晚上就趕過來了。”
那模樣,像是個竇初開的大男生。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裏的人都愣住了,祁願更是不可思議地投去目,這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也是這細細一看,才發現他眉心多了一道痕,不是很,從眉心往左眉上方斜飛而去。
皺了皺眉,他以前見客是很在意這些外在上的禮節的。
袁總聞言立馬看了祁願一眼,而後忽的笑了起來:“懂了懂了,原來是弟妹,是我冒犯了。”
徐晏清笑著點了點頭,寵溺地朝祁願看過來:“走吧,剛剛不是給我發信息說了,帶你去吃飯。”說著還出一隻手來。
祁願看著他攤開的手掌,愣了半晌,走過去緩緩將手放進他的掌心。
這是時隔四年後,兩人再次牽手,男人的手掌寬大幹燥,人的細膩。
與此同時,也清晰地覺到了他微微抖的胳膊,不是錯覺,他是真的在抖。
蹙著眉,麵疑地看向他。
男人側臉廓線條鮮明利落,俊逸拔的一如往常。
徐晏清將拉到後,微笑道別:“那我們就先走了,袁總我們回淮江再敘。”
袁總趕忙擺手:“好好好,回淮江我做東,請你和弟妹吃飯。”
和其餘人道完別,徐晏清便牽著祁願離開。
門關上後,所有人麵麵相覷。
其中有人發出疑問:“徐家的準兒媳婦,不是趙家的那位……”
話還沒說完,袁總嗤笑了一聲:“玩玩罷了,徐家幾代單傳,就這麽一位太子爺,能讓他娶個家世普通的明星?”
於是眾人心下了然,相互道別後也散了。
*
祁願被徐晏清一直牽著走去了樓梯間,門剛關上,他就立刻鬆開了的手。
樓梯間的應燈在關門聲下,“嗒——”的一聲亮了起來。
他轉過來看著,後背輕緩的抵在後的牆上,臉上的神似笑非笑:“還以為這幾年能有多出息,就混這樣?”
祁願並不打算和他講這些,剛準備揚起角,就聽他繼續道——
“你再擺出那副假笑奉承的臉,我現在就弄死你。”
他沉著臉,眸中緒狠戾,一瞬不瞬的盯著。
從再見到他開始,就一直笑,可他媽的到底有什麽好笑?
是他們那段收場時難看到極致的過往,還是如今這般氣氛怪異的重逢?
祁願聞聲頓了片刻,而後扯著角,語調故作輕鬆地說:“那我和徐先生好像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呀。”
他冷哼一聲,譏笑道:“以前不是伶牙俐齒?”
祁願一臉笑意的接話:“不一樣了呀,現在您是徐總,我隻是個小演員,跟您頂,那不是找死嗎?”
牙尖利。
徐晏清冷眼看著麵前的人,依舊笑臉盈盈,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可他知道那不是發自心的笑,他見過無數次的笑,害的,驚喜的,的……
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現在這副笑臉下的虛偽和冷漠。
忽然一無名火在腔燒了起來,他真的恨不得現在就掐死。
他就不該來,差點死了不說,還他媽來窩囊氣。
祁願被他那駭人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錯開了視線:“如果徐先生沒什麽事,那我就先……”
與此同時,樓道應燈熄滅,四周陷無邊的黑暗。
徐晏清倏地站直了子,大步朝走過去。
祁願剛準備跺亮樓道燈,就忽然覺一隻大手扣住了的後頸,隨即上一涼。
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清冽幹淨的木質香瞬間將包裹。
大腦霎時空白,遲疑了片刻,忽然張,準備發狠咬他,可他好似早就料到,抬起一隻手住了的下,舌頭乘虛而,勾著的一起糾纏。
瞬間愣住,反應過來後抬起手推了他一把,黑暗中聽見他悶哼一聲,著下的手也鬆了一瞬。
趁機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舌頭,兩人口腔裏瞬間彌漫開一腥甜。
徐晏清了口涼氣,退了開來,語氣裏帶了層薄怒:“你屬狗的你。”
樓道燈再次亮了起來。
徐晏清退回了原來的位置,皺著眉了舌頭,皮破了,磨到牙齒上一陣鑽心的疼。
祁願抬起手用力地著,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滿眼怨憤地看著他。
臉也被氣得微微發紅,那模樣可憐又好笑。
莫名的,徐晏清忽然心很好,重新靠回牆上,出煙盒,了支煙叼在上點燃。
“他們為難你沒有。”
“你幹嘛親我!”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說話。
隻不過一個氣得滿麵通紅,一個神自在。
“沒有!”
“你再我徐先生,我還親你。”
再次異口同聲。
祁願不再說話,抱臂看向一邊,致的臉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徐晏清勾著笑了起來,把煙遞到邊了一口,忽然一陣鈍痛在腔彌漫開來,他趕忙單手握拳抵在邊咳了起來。
嚨裏也湧起一陣腥甜,撕裂般的痛愈發得強烈。
他咳了很久,額前都出了一層細的汗,眼前也陣陣發黑。
祁願見狀這才看過來,皺了皺眉:“你沒事吧?”
這才想起來他從剛剛進門就一直不對勁。
他搖了搖頭,咳嗽還在繼續,隻能晃了晃夾著煙的手,示意是煙嗆著了。
祁願看著他眼眶裏都咳出了一層淚花,心裏一陣說不上來的覺,皺著眉將他指間的煙拿了下來,丟在地上,踩滅了。
過了好久,他才漸漸停止了咳嗽,臉也是刷白。
祁願靜靜看了他半晌,而後張了張:“徐晏清。”
他長呼了口氣,抬頭看過來:“嗯?”
祁願咬了咬,垂在側的手也握拳:“今天謝謝你能來救我,但以後不需要了,我們也不要再見麵了。”
瞬間,他角的弧度斂去,眸中緒凝結冰,而後看著地上被踩滅的煙頭,自嘲一笑:“是啊,差點忘了。”
剎那間,前一秒還溫馨和諧的場景好像已然為舊事,一條冗長而又深邃的時河流在他們二人之間裂開。
他停頓了半晌,才站直了子緩步踱過去,一瞬間高大的影將籠罩。
他彎下了腰與平視,眸冰冷危險,眉宇間的氣勢比幾年前更甚:“我早就說過,再讓我到你,我肯定弄死你。”
祁願也不退讓,靜靜的看著他,而後勾起一抹笑:“當然記得,怎麽可能忘。”
這句話一語雙關,怎麽可能忘記他說過的話,又怎麽可能忘記當年發生的那些事。
說完,往後退了一步,眸淡漠:“徐晏清,我們該互相憎恨的不是嗎?”
徐晏清的形微微一怔,臉上表也僵了一瞬。
兩人陷無言,忽然,一陣手機鈴聲在空曠的樓道裏響起。
祁願垂了垂眼睫:“你接電話吧。”
說完,不再做任何停留,轉離開。
一陣高跟鞋蹬地聲遠去,樓道的門轟然打開又關上,周遭隻剩下惱人的鈴聲。
徐晏清愣了好久,才拿出手機接了起來。
“我艸,你他媽還活著吧!”
電話剛接通,路闊的聲音就在那頭炸起,炸得他耳鼓生疼,把手機拿遠了些,應了聲:“嗯。”
路闊正蹲在那輛門牙都被撞得四分五裂的高配邁赫前,隨手撿了塊殘渣:“你他媽告訴我車出了點故障,你對點這個字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右大燈被撞得連殘渣都找不到,車裏安全氣囊全,若不是此時還能聽見人說話,他基本覺得人應該是已經去見馬克思了。
虧他還專門從市中心拖了個修車師傅過來,開著車繞了好幾圈也沒找著車。
直到修車師傅巍巍地指向主幹道花壇旁的那輛,麵目全非的黑轎車,他才走過去看了眼車牌號,還真他媽是的。
“你去哪了?這麽著急?”
徐晏清舉著手機,單手從煙盒裏敲了支煙出來,遞到邊叼上。
因抬手的作,又牽扯得口一陣疼,倒了口涼氣,點燃煙吸了一口,淡淡道:“旅遊。”
路闊聞言徹底發了:“我去你他媽的旅遊,我看你是嫌命太長,四年前你就……”
話還沒說完,電話裏就剩“嘟嘟嘟”的掛斷聲,再打過去就提示已關機。
“艸!”路闊把手機從耳邊拿了下來,一腳踢飛了花壇上的積雪。
而後給小江打了個電話,剛接通,他立馬問:“徐晏清去哪了?”
小江這會兒正和周公約會呢,被問得一激靈,反應過來後趕忙回:“長白山。”
路闊叉著腰站在路邊:“去長白山幹嘛了?”
小江搖了搖頭:“不清楚,徐總臨時讓我訂的機票,看樣子急的。”
掛了電話,路闊在幾個發小的群裏發了條信息:【別睡了,都起來,去長白山。】
不一會就有了回複:【去長白山幹嘛?】
路闊:【奔喪,徐晏清死那了。】
瞬間,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
徐晏清從樓道出去的時候覺渾都要散架了,每個骨頭都在疼。
他彎著腰,兩手撐在膝蓋上緩了好久還是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他其實在車裏昏過去了一會兒,昏昏沉沉中總覺聽見祁願在哭,哭得他心肝脾肺都跟著揪了起來。
接著他又夢到了渾是的躺在一個白瓷浴缸裏,左手腕上的傷口在往外汨汨地淌,整個人蒼白的好似一張白紙。
他一瞬間驚醒,強撐著渾散架般的疼痛從車裏下去,攔了輛出租車繼續往機場趕。
半夜的酒店走廊靜悄悄,一個服務生走過來,看了他一眼,關切地問道:“先生,你還好吧?”
他抬頭看過去,額頭浸出一層汗,皺著眉聲音微微抖:“麻煩,幫忙輛車,送我去最近的醫院。”
*
那晚,祁願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裏一直聽見有人在哭,哭聲絕又無助。
急得滿頭大汗,可周圍一片黑,任怎麽跑都跑不出去。
聽見那道聲音說:“願願,為什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忽然,夢境一轉,站在一個白瓷浴缸的旁邊。
浴缸裏湧著被染紅的水,麵蒼白的躺在水裏,左手腕上的傷口在不停地流。
那張臉模模糊糊,反複出現重影,最後變了的臉。
淩晨,天空泛出魚肚白的時候,祁願驚醒了,渾上下都被汗,枕頭上也全是淚水。
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猛烈地著氣,左手腕部也開始作痛,疼得覺整個左肩都跟著酸。
強撐著坐了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拉開窗簾,看著窗外。
遠的天際線已微微泛白,昏黑的天幕上還掛著一新月和幾顆星子。
原來,都過去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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