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絨在門邊出現的一剎，老葉的目便移不開了，心道好俊的姑娘！

司絨換了紅馬裝，窄束腰，薄肩長，確實當得起“俊”字，俊逸風流，嫵瀟灑，有游商羈客的范兒。

“姑娘不像來這地兒的人。”老葉親引司絨往次席落座。

“試探我呢。”司絨笑瞇瞇的，話直得不得了。

“我們做這生意，自然要謹慎些。”老葉說道，他識人無數，在刀尖兒上的人，反應快得很。

“謹慎能保命茍活，可謹慎吞不下好東西。”司絨搖搖頭，笑里帶點兒憾，像是可惜這次找的買家不夠膽大，起就要走。

一旁坐著的紫子朝老葉頷首。

“姑娘！”老葉把司絨攔在了門口，“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家中行四。”司絨取了個諧音，扯了個小謊。

“四姑娘，何必急著走呢，謹慎不是壞事，人嘛，總要活著才能做更大的事，你說是不是？”

這意思是他們能吃得下好東西，也能保證司絨安全。

司絨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聲說：“有道理。”

衫蔽，九江出兩指。

二。

第二席的人，那個紫衫子才是今日買主。

老葉留住了司絨，朝里恭敬地手，兩人正要往里走，忽然外邊左右木梯傳來些許腳步聲。

右邊的嘈雜些，不多時，劉寬領著四個男人上來了，臉上笑得比京里任何一家青樓的老鴇都燦爛。

“……”

劉寬還會辦事兒，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彪悍的俊秀的文雅的浪的，給司絨把口味湊了個齊全。

“熱鬧。”

左邊木梯傳來道聲音，司絨僵著脖子轉頭，對上一雙冷冽的眼睛，引客小廝還在招呼著，但那人靠在了船舷，在夜風中看著司絨說。

“不急，姑娘喜歡哪個？先挑。”

作者有話說：

太子：挑一個我看看。

第88章 番外·日常（四）

◎夫君◎

司絨沉默了, 一筐渾話銹在一塊，團團地堵住了的嚨。

總不能說。

“點了人不是為挑揀的。”“我看公子就很不錯。”

封暄那眼神，分明是秋后算賬的意思, 昭示著無論司絨說什麼都會被咬。

秋后算賬，那是要數罪并罰的。

夜風帶得枝葉窸窣, 細微的聲響在寂夜里流, 突然矜持下來, 劉寬以為是突見外人, 貴人不習慣，各人癖好嘛。

有些人面上矜持，帳中香艷；有些人外表浪, 榻上生。

都是說不準的事，劉寬看司絨屬于前者, 但這突然出現的男人……

“這位公子, 面生，”老葉朝打了個手勢, 笑容還掛在臉上，話放得客客氣氣，“要尋樂子，樓下管夠, 上邊已有貴客包了場。”

游船就是臨時的黑市，上邊有個規矩——鐵打的買主, 流水的賣家。

上來的買主都是常客，今夜這場子也是為司絨設的，目的是手中的那些好東西, 這不請自來的男人一看就是個狠角兒, 可別是來砸場子的。

封暄連句話也欠奉, 朝旁一側額，后面出來兩個侍從，架著個油頭面的醉男人。

“磅”一聲響，侍從松開手，那醉男人直直往前栽倒在地，仍然是一副昏死的模樣。

老葉臉微變，這醉男人是老葉的常客，也是今夜買主之一，他面上帶了些狠：“公子壞了船上規矩。”

封暄抬步往前，靴底碾在男人的手指上，頃刻間便傳來令人齒寒的骨裂聲響，他冷聲說。

“你們這里還講規矩？”

一句話堵死老葉。

他們做這樁不見生意的，意外是常有的事，講簡單點，老葉就是個黑市的掮客。規矩是什麼，是拳頭，是銀錢，是權勢，是隨局勢千變萬化的東西。

老葉很久沒見過這樣暴地撕碎規則的人了。

上一個這麼做的人，害他斷了兩指，從主島被放逐而出，自此了喪家之犬。

封暄沒興趣等他考慮，袖口一翻，一塊拇指大小的墨綠石頭從手中拋出，拉出條詭異的弧線。

老葉悚然一驚，雙手接下：“這是，青石原石？”

這麼點兒青石原石，能換一船艙金子！

這不但是價值大小的問題，還是稀缺的問題，金子不稀奇，青石原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著的東西。

老葉手都抖起來，這可比一副鐵甲值錢多了。

“敲門磚，夠嗎？”封暄手里還拋著一塊更大些的石頭，“我聽聞你的船上能買到好東西，別讓我失。”

“游船的坐席，確實是能者得之，公子這邊請。”老葉立馬改口，他幾乎斷定這是主導來的某個大家族的敗家子兒，拿原石當通用錢幣，只有那些敗家子兒干得出來。

他哪知道，這幾塊石頭都是從易星的小兜里強行征用的，那是司絨平素賞下去的東西。

“好一個恩威并施，”司絨揶揄地看老葉，再給拱上一層火，“你們若是有這位公子一半魄力，咱們今夜的生意早談了。”

老葉心里罵翻了天，但也真怕司絨和封暄看對眼，撇了他做這樁生意，讓他了從中牟利的機會，苦笑著說：“四姑娘別笑話在下了，二位還是里邊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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