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廠公。”

　　陳舊的稱呼越時間再次出現，瞬間將他拉回爭權奪勢的封建王朝，衛良瞳孔驟暗，眼底凝出一層寒霜，冷漠轉頭。

　　越長溪在的地方，他的注意力很放在其他人或上，衛良完全沒關注這個所謂的妹妹，好像……越子由？

　　如果生活是偶像劇，越長溪一定會接從天而降的男朋友，畢竟他帥氣又心，有穩定工作還無所不能。

　　但顯然，的生活是驚悚劇。不僅因為男朋友的穩定工作是閻王爺，還因為他的目停留在自己上時，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殺意。

　　就好像，他當場殺死自己。

　　而據日記上的容，他也確實想要的命。

　　面對如此險境，越長溪的第一反應是：那可真是……太好了！

　　在古代生活了近二十年，如今回到現代，只覺得陌生而無措。但是生活中突然出現一個想殺死自己、半夜又時不時消失的男朋友后，越長溪瞬間覺得親近起來。

　　如今的日子，不就是貴妃生活的真實寫照！

　　狗皇帝想殺死自己、他一到半夜就消失、暗一每晚監視自己，每樣都和衛良對上了。

　　就連自己的應對措施都一樣——演戲。

　　雖然不明白一個工科生，為何需要靠演技在社會上立足，但越長溪還是勤勤懇懇斗，每天除了套衛良的話，就是研究自己的份。

　　最終結果是，盡管非常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認，過去半年就是自己，只是失去了記憶。

　　越長溪：心口痛，讓我緩緩！

　　能夠如此篤定，既是因為生活中的小細節，外人無法模仿；二是衛良的份。

　　剛認識系統時，越長溪和它討論過靈魂的問題。

　　靈魂像是一張白紙，過往皆是畫筆，經歷決定了靈魂的圖案與長度，所以，每個人的靈魂都是獨一無二的。

　　即便現在的，和二十年以后的，靈魂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衛良作為閻王，本職工作就是勾魂，絕不會認錯人，更不會認錯自己的朋友。

　　越長溪：此番分析邏輯嚴謹、構思順暢，實在是難以反駁……

　　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麼這麼聰明。

　　最后，在家里翻了下醫藥箱，確定自己沒有幻想癥等神類疾病之后，小姑娘不不愿地接了自己失憶的事實。

　　與此同時，另一個疑從腦中冒出來：衛良知不知道失憶了？

　　如果不知道，為什麼看過的紙條后，他要裝暗一的樣子；如果知道……如果知道為什麼不治療啊？還沒放棄呢，他就放棄了？！

　　越長溪：這辣男友，不分手留著過年？

　　……

　　在越長溪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衛良也心存疑慮。

　　他傳來孟婆，“記憶消失，是否會對行為產生影響。”

　　在記憶中，越長溪對暗一極為親，本不是現在，疏離又謹慎的態度。

　　小姑娘既然把他當暗一，言行舉止卻與過去大不相同，是什麼改變了？

　　孟婆最近白天熬湯、晚上查古籍，還要時不時擔心閻王找的麻煩，整個鬼都瘦了一圈，頭疼地著眼睛，“行為出現偏差有很多因素，環境、周圍的人變化，哪怕是心不同，都會讓做出不同的選擇。”

　　雖然不知道這種心理學問題為什麼要問自己，不過是可憐無助的小廚子啊，但閻王大人威太強，孟婆也只好著頭皮回答。

　　衛良瞇起狹長的眼睛，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規律地輕敲，每敲一下，周圍環境就冷一分。

　　半晌后他道，“你是說，本王和過去不一樣了，所以夫人的態度也因此不同？”

　　咔嚓一聲，金制扶手寸寸碎裂，上面迅速裹上一層黑霧，將椅子隨后半個閻王殿都被黑浸沒，并且有逐漸加劇的趨勢。

　　孟婆心頭一，知道閻王怒了，這樣恐怖的威，在地府千年都不曾見過。

　　強忍著才沒讓自己發抖，但這個問題，孟婆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不回答的，含混道，“可能有關，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閻王的位置已經徹底被濃烈的黑包圍，像是翻滾的鬼道，孟婆低著頭，手心滿是冷汗，在聽到一聲抑的“滾”之后，冷艷人慌忙跑了，沒注意到閻王殿中的黑霧，久久不曾散去。

　　……

　　衛良來到人間時，已經是半夜。越長溪早早睡了，大半被子被踹到腳下，出白的雙。　閻王大人腳踏黑霧來到床前，他上還帶著地府的寒氣，寒氣擴散，瞬間讓房間降溫。孩在睡夢中到冷意，慢慢蜷起子。

　　作幅度不大，睡卻掀開一截，出雪白纖細的脖頸，在鵝黃睡的襯托下，顯出驚人的清。脖頸上跳的青管，每一下，空氣中就暈出一點香氣。

　　那是慣用的沐浴的味道，衛良不知是什麼香味，但此時聞起來像酒，熾烈又人。

　　衛良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喝醉的人沒有理，于是他探出手浮在在孩額頭上方，只需要他輕輕一點，人類的魂魄就會被離出，他們就能徹底在一起。

　　閻王大人的眸漸深，指尖也距離對方越來越近，可在及的邊緣，他忽然聽見耳邊傳來誰在問話，‘把帶到地府之后呢？又該做什麼？’

　　抿了抿，已久的答案呼之出。

　　想把帶到地府，帶到無人能達的黑暗之地。溪溪喜歡花，他會親自種上一片花田，然后田邊蓋上小房子。自己當然也會在邊，他會將世間最好的一切都送到眼前。

　　贈花田錦繡、贈華服珍饈，讓做自己的夫人。

　　這個答案讓衛良到滿意，他幾乎要手時，又聽見那個聲音問他，‘那會歡喜麼？’

　　世人詰難皆可無視，但只要與相關，便逃無可逃。

　　衛良只能停下來思考。

　　越長溪當然會喜歡，三日五日、一年半載都會喜歡，可永遠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是不愿的。

　　喜歡生活在人群之中，不喜歡沉悶，就像……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對暗一笑意盈盈，是因為喜歡對方；對他百般警惕，是因為不喜歡他。

　　鉆牛角尖的衛良本沒意識到，越長溪對‘他’的記憶只停留在暗一是敵人的階段，所以百般提防。

　　他執拗的認為，對方肯定是不喜歡現在的他，才會這樣做。這一想法甚至勾起千年未出的心魔，藤蔓似的黑痕跡自指端生出，很快就蔓延到臉上，就在心魔馬上要侵神識時，越長溪醒了。

　　臥室都快和冰窖一樣，睡得再都要被凍醒。

　　最近項目做得不順，進度落后，白天被導師當眾狠狠批了一頓，越長溪晚上一邊哭，一邊畫了整夜的圖，剛睡下就被吵醒，心里煩的厲害。

　　眼罩都沒摘，一把掄起鬧鐘扔向對方，“大晚上作什麼妖，睡覺！”

　　鬧鐘砸到口，又咣當一聲落在地上。這不大不小的響使衛良上的心魔一滯，藤蔓纏繞神軀的速度也開始減慢。

　　被項目瘋的暴躁大學生等了半天，并沒等到房間溫度升高，自顧自蓋上被子，十分不滿道，“說你呢，聽沒聽見。”

　　白天導師罵的話，想也沒想就直接套在天降男友上，這貨最近神出鬼沒，總是打擾睡眠，越長溪不滿很久了。

　　因為小時候時常穿不暖的緣故，小姑娘溫度比常人低，也更容易到冷。之前沒失憶的時候，衛良都被對方當做空調，冬天制冷夏天制熱，偶爾他失控、溫度調節出現問題，對方就會迷迷糊糊踹他兩腳，像按空調遙控一樣，提醒他變溫。

　　今天也一樣，越長溪罵完，下意識就出踹對方。衛良神志還沒完全恢復，單手住了的腳腕。

　　孩的腳極細，一只手就能包裹住，微微的熱意從皮滲出來，宛如漫過來的汩汩清泉，在水流的沖刷下，衛良慢慢清醒。

　　他似乎是嘆口氣，又似乎是短促地笑了下，無論如何，都挑眉收起房間蔓延的死氣，把自己溫升高，和抱住孩。

　　起床氣巨巨巨大的越長溪：“你穿的什麼，是不是又沒換服？”

　　因為睡得很懵，所以腦子并不清醒，挑剔的本逐漸蓋過求生，越長溪這會兒也顧不得對方能不能輕易要自己的命。今天被導師罵一頓，氣得殺人的心都有了，直接將連日積攢的不滿全都發出來，繼續道，“你鞋沒有？告訴你多遍了，外不允許接被子。”

　　剛剛還殺氣肆意、狠駭人的閻王頓了頓，黑瞳孔在夜晚閃出不一樣的彩，半晌，他憑空換了件服，然后窩在孩后頸莫名勾起。臉上的寒被笑容打破，他似乎是開心極了，都跟著小幅度。

　　經歷一番折騰，終于清醒的越長溪：？？？

　　！！！

　　等等，我剛才做了什麼？我是不是砸人了？是不是還罵閻王了？我還是個孩子，為什麼讓我經歷這些。

　　我……還想活啊！

　　在腦中咆哮的同時，溫度慢慢從后散過來，越長溪覺得自己像是在泡溫泉，沉浮在溫暖的懷抱，舒適的環境讓人愈發困倦。

　　打了個哈欠，想著要死也是以后的事，不如先睡一覺。幾乎是這麼想的瞬間，就睡著了。

　　前的孩呼吸均勻，睡得很香的樣子，本不需要睡眠的衛良突然也困起來，他又埋在發間呼吸了一會，在額頭上落下一吻。

　　現在不喜歡沒關系，他總會變喜歡的樣子，就像暗一，也曾花費數年才得到的心。

　　難道他還會比不上三分之一的魂魄。

　　摟著孩，衛良慢慢闔上眼。

　　給想要的。

　　無論是什麼。神奇的夜晚過后，兩人詭異地開始親近。

　　越長溪是破罐破摔，隨著項目的推進，導師的暴躁度呈指數增長，罵人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往往白天導師一發飆，晚上就開始‘人間不值得’‘這辣人生不如早點結束’‘我為什麼要穿越回來’。

　　秉著這樣的想法，對待閻王男友的態度自然也變得隨意，別說花心思防備對方，如果當天挨罵了，越長溪甚至會想，‘要殺要剮隨便，反正我早晚會死在這個課題上，本不想掙扎。’

　　年人的崩潰，如斯恐怖，比死亡都恐怖。

　　面對這樣的朋友，衛良則是心甚好。因為他能看出，越長溪的心，在慢慢向他敞開。雖然現在只開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口，但無異于曙乍現。

　　那本《哄朋友的一百種方法》也派上用，衛良把不重要的工作分給幾個判，每天盡量時間陪著對方，并嚴格按照書中所講，時常給朋友準備一個驚喜。

　　今日份驚喜，是帶對方去天宮。

　　晚上十點，越長溪回家，甩掉鞋，上的包都沒放下，就直奔廚房。

　　“死了，張老師非要在晚飯時間開會，他倒是能早點回家，我卻一直到現在。”

　　大口吸著對方準備的面，越長溪眼神開始發飄。

　　面是最喜歡的蟹黃面，耨可口的面條上鋪著滿滿的蟹黃，味道香甜，也尤為漂亮。配上翠綠的小蔥花，讓人食大開。

　　其實從沒說過自己要吃這個。買來的蟹黃不喜歡，自己剝螃蟹又太麻煩，推己及人，自己懶得做，自然不會難為別人。

　　最多是在看視頻時多瞄兩眼，這樣小的細節，衛良卻能注意到。

　　熱騰騰的蒸汽撲在臉上，香味侵鼻息，捧著普通的一碗面，越長溪眼眶卻有些熱。

　　被，被珍重，被溫地捧在掌心。

　　這就是男朋友麼？

　　其實，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和衛良是什麼關系，矯一點的說法是‘最悉的陌生人’，心最深的想法則是‘合租室友’‘雇來的奇怪保姆’‘互相想干掉對方的死敵’。

　　偏偏這個敵人，每次都能踩著底線讓心。

　　吃完一碗面，胃開始暖和，心也跟著發燙，有那麼一瞬，越長溪甚至覺得自己心了一點。

　　放下碗，正想謝一下對方，忽然后傳來巨大的聲響，將近一米的青灰蛇尾破窗而，驀地將凌空卷起。蛇尾一，整個人倒吊著就被帶半空。

　　巨蛇主人將卷到邊，張狂大笑，“哈哈哈，衛良，你媳婦兒在我這，我看你如何能不應戰。我南王，必須和你痛痛快快打一架。”

　　話畢，南王的男人飛快劃開鬼門關，閃進了自己的屬地。

　　腰快被勒斷的越長溪：收回剛才的想法，男人什麼，都是垃圾啊啊啊啊！！！

　　衛良只在兩個人上，見過類似的眼神。一個是越長溪，一個是越浮玉。

　　前者是大申公主；后者雖然名義上是自家閨，緣上仍是新帝的孩子，亦是大申公主。

　　兩人維持著半擁抱的姿勢，誰也沒注意到，被眾人鉗制的頭男子，眼中閃過一道暗芒。就在學校保安拽起他的那一刻，男子突然暴起，一把撲向衛良。

　　男子懷里還揣著第二把刀，而這一次，刀尖狠狠扎進。

　　越長溪只覺一個恍神，還沒明白發生什麼，衛良已經倒下，耳邊是他急促的話，“您別擔心，我沒事。”

　　“衛總！衛良！”越長溪抱著對方不斷下墜的，渾的好像都凍住了，大腦嗡鳴不斷，一片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涌出來，悉的名字口而出，“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