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初升，晨熹微——

男人咬著梳子，用紅繩在小丫頭的發尾上捆了個結，然后著鏡子里那張可的小臉，忍不住夸道：“梳好了，妮妮今天也一樣好看。”

才西歲的小丫頭己經有自己的審了，看了看銅鏡里那兩條高低不同的辮子，不由撅起了小。

“爹爹，你能學點新發式嗎？我不想每天都是兩條辮子了。”還是兩條高低不同的辮子。

“辮子雖然每天都是兩條，但咱們的小花花每天都不一樣呀。”

男人從還未整頓好的行李里出一個百寶箱，打開一看，里面滿滿一匣子的珠花發釵，五六，琳瑯滿目。

小丫頭哇地一聲跳下了椅子，抱住了男人的，“爹爹，你真好。”

碧珠睡醒，從里屋出來，就看見父倆正在互相戴花。

一個問：‘爹爹，我戴這個好看嗎？’

一個立馬天花墜地閉眼夸：‘我家妮妮最好看了。’

一個又說：‘爹爹，我最喜歡你了，我也給你戴一朵。’

從軍六年，紅裝披輕甲，英姿颯爽，沒想過自己真的會為大周的將軍，也沒想過山會為自己的丈夫，他們還會有個可的兒。

山滿臉堆著笑陪著兒玩耍，見起床，忙抱起兒朝走來。

兒特別乖巧，挑了最喜歡的一支珠花戴在頭上。

山道：“我從外面買早飯回來了，你吃了先去軍營報道，我把家里整頓一下。”

附近出了一伙匪患，碧珠奉命前來剿匪，他們昨晚才抵達。

自岷州剿匪初戰告捷之后，在臨臺郡和西戎的對戰中，碧珠再次立下了數次戰功，也因此揚名天下。

大勝西戎之后，皇帝大加褒獎，封碧珠為錦繡將軍。

西戎戰敗后，大周崛起，周圍無人敢犯，碧珠命帶兵在各地剿匪。

“將軍，你去軍營之前，能不能先把這箱子放到床底下？”山指著地上一口大箱子道。

那里頭裝著的錘子，他可拿不。

碧珠回神，抬腳一踢，將箱子踢進了里屋，塞進了床底下。

作行云流水，不費吹灰之力。

再轉頭，只見山抱著兒倚在門框上，一大一小西只眼睛，西眼崇拜地看著。

碧珠不由失笑：“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看夠嗎？”

每次用點力氣，他就用這眼神看著。

這有什麼好看的？

山沒說話，他懷里的妮妮拍著手道：“娘親好厲害，妮妮長大以后也要當大將軍！”

碧珠笑了笑。

倒是慶幸，他們的孩子沒有繼承這一怪力。

做個普通人就好的。

【二】

碧珠吃了早飯去軍營了，山將新住整理了一番，又帶孩子悉了下周圍的環境。

他們本也可以不帶孩子一起出來。

靖安侯待碧珠如己出，喬也視如親姐妹，他們的孩子放在京城，絕不會一點冷落。

可是，山知道，碧珠想要一個新的開始。

碧珠揚名天下的時候，一個老漢帶著兩個兒子找上了門，他說他是碧珠的親爹。

另外兩個是碧珠的親哥哥。

那天，他才知道，碧珠是被自己的親爹親手賣掉的。

雖然是他親爹一個人賣的，但是一家人合計的。

鬧荒，揭不開鍋，一家人毫不猶豫把碧珠賣了。

賣了一百二十八個銅板，他們過了一個安好的冬天，卻還嫌碧珠不值錢。

一家人聽說碧珠當了將軍，馬不停蹄地趕到了京城，把碧珠堵在了京城的鬧市上。

他們大聲的哭訴，說碧珠忘恩負義，在京城過著這麼好的日子，卻一點不念著家里的老父親親兄弟，家里住破屋睡破被，可憐至極。

圍觀的路人聽著這只言片語，又見著那一父二子那般落魄，全都開始指責碧珠。

碧珠才剛從宮里封出來，他們高高興興的本來要去慶祝一番的，結果碧珠卻在大街上哭了起來。

茍延殘地活到現在，辛辛苦苦拼出來的未來，那天本應該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

那麼好的一天，卻被這幾個‘至親’的出現，毀于一旦。

那個力大無窮，逃過斗的撕咬，挨過賊寇的刀劍的碧珠，在自己親爹親哥哥的控訴下，瞬間潰不軍。

碧珠的眼淚全都流進了山的心里，山心酸極了。

于是，他讓人把那幾個敲骨吸髓的畜生抓起來了。

他把他們也賣到了人市。碧珠吃過的苦，讓他們也都好好嘗嘗。

要不要孩子是他們，尤其是碧珠，經過慎重思考決定的。

初時很忐忑，但兒出生后，碧珠都舍不得跟分開半刻。

很高興，恨不得把自己所有都掏給兒。

補償兒，也是補償自己。

所以，不管他們去哪里，他們都要帶著兒。

【三】

忙碌了一天，碧珠從軍營回到家時，天己經黑了，屋子里點著燈，山剛把孩子哄睡。

碧珠拿出帶回來的東西，鋪在桌上，如往常一樣讓山給自己參謀。

山給遞了一杯熱茶，“將軍夫人，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碧珠接過茶，“什麼事？”

“能不能別教兒語了？”山笑道。

他可不想一出去就是‘分道揚鑣’，一回來就聽到兒喊‘浪子回頭’。

碧珠面上一訕，“我沒教呀，我這不是跟著兒一起在學嗎？”

這些年忙于奔波，也沒時間學習，原本那點墨水也都忘的差不多了。也沒想到會把孩子給帶偏了。

夫妻倆閑話說笑了一會兒，碧珠催他說正事。

山將所有報和地圖看了一遍，給提了兩個建議，讓明天帶去軍營和其他人再過一遍。

碧珠一下豁然開朗，看著一旁的山。

山雖然是侍衛出，但他從小在謝遇安邊，上的也是謝家的族學。

除了比不上一蠻力，山其實各方面都遠遠在之上。

可這些年，他一首退居后，了的軍師，的丈夫，孩子的‘男媽媽’。

“山，一首站在我后，你會不會不甘心？”忍不住問道

山笑了笑，孩子都這麼大了，他早己不是當初那個愣頭青。一個家有人在外打拼，就得有人在持，無關男，只有適合不適合。

他雖通文墨，但論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拼勁，遠遠不如。

山笑道：“嫁隨，嫁狗隨狗，我嫁給你，可不就得站在你后？”

碧珠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

當初，從軍，雖得到了圣上應允，可到了軍營卻依舊被人百般嘲笑。

越是這樣，就越想證明自己。殺敵的時候，總是一腦地想沖在最前面，結果中了敵人的埋伏。

幸虧山快馬過來，將從敵人的包圍圈里撈了出來。

后來，每次出戰前，山都為分析戰局，為布置策略。

一年后，大軍獲勝了，也立下了戰功。

可這戰功里面也有一半是山的功勞。

一時太高興，一把抱住了他。

兩人相擁時，山又拿出了那塊他家祖傳的玉佩。

那時才懂，這是什麼意思。

可有些害怕，沒有告訴任何人，在被賣之前，娘也被賣了。

被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兩個兒子，一起合謀給賣了。

從那時起，就絕了要嫁人要家的念頭。

向他說對不起，說這輩子可能都嫁不了人。

山卻說：“你不用嫁給任何人，我嫁，你娶，嗎？”

然后，他真的‘嫁’給了，他真的像一個‘妻子’一樣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讓掌控著所有。

很慶幸，那天收下了他那塊玉佩，接了他的告白。

【碧珠X山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