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間間斷斷傳出老人抖的嘶吼聲，伴隨著噶難的咳嗽，聽得守在門外的白管家著急不已。

當局者迷，心氣又甚高的葉老爺子要到何時才能看清，茫茫人生幾十載後，其實簡舒才是自己真正能夠依托的人？

猛的一聲脆響。

本放置在床頭櫃的熱水壺被老人家拋摔在地。

劍拔弩張的氣氛嘭的一下隨之炸開。

“你給我滾！葉家沒有你這樣的白眼狼！我不許你把知蕊送走！”

水壺咕嚕咕嚕滾到門口，淌了一路狼藉的水漬，最終撞停在白管家腳尖。

白管家屏息彎腰拿起水壺，迅速往裏瞧了一眼。

簡舒削薄的背影筆直，毫不驚半分，聲線也冷漠得不得了。

“不許？我不過是來通知你。”

兩人本就得可憐的麵對麵流總是要短兵相接兵荒馬一番。

這祖孫倆，孽緣啊。

“葉知蕊要是安分一點，即便是廢了，往後葉氏也可以養到死。”

“可惜你選的這個好孫兒實在太蠢了，前男友挑唆兩句就上趕著要為他赴湯蹈火。”

“敢我的朋友？找死。”

語氣輕飄飄的，角那抹冰冷的譏笑惹得葉長恭氣得火冒三丈，咳得愈發上氣不接下氣。

“你！！！”葉長恭枯槁瘦削的手揪住口，似乎真要被活活氣死。

他大病之後暴瘦，眼睛被襯得又凸又大，就這麽死死地瞪著，好像要拉著一起下地獄。

“混！賬！東！西！”

他最後一口氣用完，鐵青的臉轉黑，床頭的心電儀跟著發出尖銳警報。

白管家再也等不住，火急火燎要進來，“老爺！”

簡舒頭也不回，嗬斥一聲，“不許進來！”

氣勢人，竟真就把白管家嗬斥住了。

畢竟才是葉氏如今的話權人，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小管家的去留。

白管家第一次見識到表麵溫婉的簡舒這麽冷的一麵，隻能幹站著求饒。

“大小姐，會出事的。”

簡舒仍舊直視著葉長恭，“救是可以救，隻是不付出點什麽怎麽可以？”

漫不經心，又意味深長。

葉長恭聽懂了，瞇起眼，要把焦出來。

現在葉知蕊已經在簡舒手上，按照簡舒現在的聲勢，怕是真做得出姊妹相殘的事。

無聲的硝煙彌漫開來，唯有白管家還在低聲下氣地小心勸說。

“大小姐，老爺子已經把所有都給您了，老爺子現在的子骨真的經不起任何……”

“白管家！”稍稍緩過來了的葉長恭打斷他的話，“你先出去。”

“老爺……”

“出去！”

“是。”

當簡舒真正拿到葉長恭手頭上嚴明穀利用葉氏洗黑錢證據的那一刻，其實心裏是五味雜陳的。

這份證據，是當初葉長恭再三要求接任葉氏時放出的餌。

僅是餌，本不願意輕易拿出來。

如今，葉知蕊倒值得他拿出最後的底牌了。

簡舒下那一小陣的酸脹，了文件袋。

二話不說就要轉離開時，葉長恭住。

他聲音沙啞滄桑，“我自己的自己清楚，我時間不多了。”

簡舒麵無表地等著他說完。

“葉家人脈本就零星單薄，我不想垂死之際，還要眼睜睜其中一支脈被送走。”

簡舒忽的就笑了。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葉長恭到底是人到晚年怕下地獄想積德了，還是終歸是偏心於葉知蕊所以才向屈服？

在他這絆了太多跤，亦是他這人心機太多，看不清也不願信任他。

個中滋味，不想一一掰開仔細。

這諷刺的笑引起了葉長恭的不滿，他便再次重申，“你必須說到做到，拿了這證據，就不你妹妹。”

簡舒勾，但答得模糊，“是得有個人給你養老送終。”

看著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背影，葉長恭隻覺得還有一口氣憋著難。

“簡舒。”

簡舒再次停下來，但沒回頭。

葉長恭沉默了好久才艱難開口，快土的人了，主低頭竟然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又跟蔣家的人糾纏在了一起。”

他指的是為蔣宜霖被葉知蕊用淋淋的假肢刺激而出頭的事。

“三年前你背叛了蔣熠樸，蔣家不可能接納你，我勸你還是早點收了那顆心。”

“你年紀也不小了，找個合適的，早點有個依靠。”

“我……”

簡舒竟然領會到了他的言又止。

“罷了……”葉長恭還是退了。

簡舒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真的沒有其他多餘緒，實在不想聽到那矯做作的道歉。

“最後，嚴明穀不是那麽好掰倒的，他滲的人脈是你想象不到的深，你自己注意安全。”

得不到簡舒毫回應，葉長恭僵地結束話題：“白管家進來。”

……

簡舒呆在醫院車庫裏許久，直到於立匆匆趕來。

簡舒將文件袋遞給他，淺淺笑了一下，“經其他人的手我都不放心，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我希是你，把所有證據親自到銀監會主席手上。”

於立點頭，“放心，等我整理好，今晚就上去。”

簡舒長長吐了一口濁氣，偏頭看了一眼不遠的車庫出口，有冬日溫暖明亮的線湧進來。

失神盯著，喃喃自語，“很快了。”

於立一瞬不瞬地看著，瞧見眼底的倦，忍不住開口關心。

“你從S市飛回來就趕來醫院，很累吧？等會兒我來開車送你回去。”

簡舒扯了個笑搖頭，“已經夠麻煩你了。”

於立轉著腕表，珍惜和獨的時，又不想氣氛充斥著尷尬安靜的因子，便努力找著話題。

“澳洲那邊的醫生已經打點好了，你打算什麽時候送他過去？”

簡舒很是快刀斬麻：“就明天。”

“我已經問過醫生，他目前的狀態尚且能挨得過長途飛行，也要趕在嚴明穀察覺之前。”

提到嚴明穀，簡舒又蹙起眉心，“從我去S市到現在，嚴明穀倒是消停得反常。”

“最近他邊多了個人穿旗袍的人。”

聽到“旗袍”這字眼，簡舒格外敏銳，“查到那人份了？”

於立難得搖頭，“暫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