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回了家,又有恃無恐上了,自己不肯打胰島素,不肯配合散步,還能怎麼樣?現在是法治社會,白端端還能按著頭做不願意的事嗎?
白端端大概是終於麵對現實了,這一次,沒再堅持,隻是安靜地坐在一邊。
因為突然這麼不聲不響,孟欣很快就忘了邊的白端端,而是被電視裡**迭起的劇給吸引住了,孟欣看的是一個懸疑探案類的偶像劇,如今鏡頭裡正演到最關鍵的反轉,眼看著每一個出場的人都很有嫌疑,主角的弟弟表麵看起來天真單純小狼狗,但其實是個白切黑;主角的舅舅則險狠辣,是個十足的反派;男主角也可疑,有雙重人格不說,其中一重人格還很暗黑;男主角的室友也看著怪怪的,每天晚上都會消失幾個消失不知所蹤……
孟欣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這類懸疑類的劇,看的就是這麼個過程,就是自己猜測兇手跟著劇一起破案纔有意思……
「哦,這劇原著小說我看過,這個案子,兇手是室友,他有夢遊癥,一次夢遊後不小心走進了廁所,害人把他當了狼,嚎著要報警,他驚醒後怕名譽損,就死命拉扯害人,結果遭到對方激烈反抗,他最後失手把人給勒死了。」
「……」
「下個案子,兇手是看著無害的小孩,其實因為長期得不到父母關,對其餘家庭幸福的同齡孩子非常嫉妒,所以在郊遊時把的好朋友推下山了。」
「……」
「下下個案子,兇手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個懸疑破案的電視劇!最彩的部分就是自己推理!都被人劇完了,還看個屁!
「停!」孟欣士忍不住了,憤怒地瞪向了白端端,「你能不能別劇?!保持安靜有那麼難嗎?」
白端端攤了攤手:「不好意思啊孟阿姨,我看你還沒打胰島素還沒運,我就忍不住焦慮,一焦慮我就話多,一話多我就控製不住我自己,就要忍不住說出些不該說的東西來,我們剛說到哪兒了?哦,下下個案子裡那個兇手其實是……」
「行行行!我打了胰島素你是不是就不說了?我打!我打還不行嗎?!」孟欣士簡直氣到昇天,然而一想到如果不打胰島素不運,恐怕白端端這個魔鬼本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沒準會把整個劇所有的案子都劇完!
不得已,孟欣隻能按照白端端的要求打了胰島素然後散了步。
白端端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重頭戲:「孟阿姨,既然這一個月我會心負責照顧你,保證你的作息健康糖正常運合理飲食低糖油,那我想,也是時候告知一下你我的原則了。」莞爾一笑,「這樣我們才能合作愉快。」
白端端看向孟欣,笑了笑:「其實很簡單,就兩條,第一條,你兒子在時,都聽你兒子的。」
「第二條,你兒子不在時,都聽我的。」
孟欣自然不服:「聽我兒子的也就算了,你就一家政,我還聽你的?你搞錯沒?我這次忍你是給你麵子,你別以為我會一直屈服!」
「季臨和我說了,你喜歡打麻將,也喜歡看偵探懸疑小說,更喜歡看這類電視劇,這些好適當的話也是怡,沒什麼問題,但孟阿姨你的問題是,你每次一沉迷其中,你就坐上整整一天,不僅不運不按時打胰島素,還要一邊吃甜食。」
白端端了頭髮:「所以,我剛才已經下單了市麵上所有的懸疑探案類小說,國外知名的不知名的,全部都不會放過,然後我會把故事看完,如果你不配合我進行運不健康作息,而是沉迷看這些小說,那我不能保證我的劇什麼時候就會來。」說到這裡,又加了一句,「以及,這些買書的錢都會找你兒子報銷。」白端端微微一笑,「其實說實話,我也喜歡看這類小說和電視劇的,但現在紙張漲價,書都貴的,我都捨不得買,可謝謝孟阿姨給我機會公費娛樂了。當然,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可都會買最貴的裝版收藏呢,畢竟季臨說了,隻要是和照顧阿姨相關的,不管多錢,都給我報銷哦。」
「……」
像是生怕氣不死孟欣一般,白端端想了想,又狀若慨地補充道:「想想季臨也不容易的,阿姨你知道吧?其實他這個工作,辛苦的,不僅要出賣-,還要出賣靈魂,這每一分每一角錢,真的都是辛辛苦苦的皮--錢啊!」
孟欣士出離震驚了:「你胡說什麼?!我兒子怎麼是皮錢,我兒子是律師,知名的!」
「我知道啊。可律師就是服務業啊,客戶就是甲方,客戶就是爸爸,爸爸提出要求,再不合理,為了賺那個錢,律師也隻能著頭皮裝孫子上啊。像季臨,每週工作時間都超過45個小時,差點的,35歲差不多就該猝死了,我剛看新聞,最近法律圈又死了兩個合夥人呢,怪可憐的,你兒子這賺的錢,怎麼不是用在搏?不是出賣-?至於出賣靈魂,也沒錯啊,有些客戶可能他很不喜歡,可為了錢,還是要給這些人提供專業服務,明明討厭地恨不得打對方一頓,卻隻能含著笑說多謝惠顧,這賺的,怎麼不是笑臉相迎的皮--錢了?」
「……」
「而且孟阿姨你知道嗎?季臨的客戶大部分是企業主,不是中年富婆就是中年富商,哦,不,還有老年的。他這個長相又招蜂引蝶的,如今你也知道,職場--擾其實還多的,男人也逃不掉,甚至正因為是男人,很多時候還礙於麵子沒法說出口,其實過得很苦,有個男銷售,接匿名採訪說,屁-一天裡最多被十幾個客戶給莫了,哎,也不知道季臨的屁-還好不好……不過要是-完能給業務也行,怕就怕-了也白-,錢還沒賺到……」
「……」
「一想到季臨在外麵拚死拚活含淚賺錢,結果最後都用來給我報銷裝書了,哎,他的人生,真的好難。」白端端出桌上一張餐巾紙,佯裝真實地快要起眼淚來。
「……」
孟欣士氣到吐,然而經過白端端這麼一通胡扯,頓時覺得兒子的錢,賺的相當沉重了,季臨在外邊,難道真的遭這樣非人的折磨?
「好了好了!那我不看小說不看電視劇了!這總行了!你也別去找我兒子買什麼裝版了!想用我兒子的錢娛樂?!你做夢!」孟士怒道,「但是你別以為我不看小說不看電視劇不打麻將,我就會配合你,聽你的話,我要讓你知道,這個家裡隻有一條原則,那就是,一切都得聽我的!」
結果沒想到白端端仍舊雲淡風輕:「行啊,那每次你不配合我,我就隻能微信狂季臨了。一天給他發500條資訊,告訴他孟阿姨你的狀態,實時彙報你的況,以免將來季臨說我工作沒做到位。」
「……」
「你知道的,季臨做律師,其實很辛苦,每天要是還被500條微信擾,怕他心態真的要綳不住,何況這麼多微信攻擊,萬一他急之下在微信資訊的海洋裡看了客戶的重要資訊,導致輸了案子,不僅壞口碑,可還得賠錢呢。」
白端端看向孟欣,自覺傳達的意思很明確了——你若折我翅膀,我定毀你兒子天堂。
你弄我,我就搞你兒子。
……
叱吒風雲多年的孟欣士,第一次敗下陣來,徹底頹了。
難怪現在的小年輕邊總掛著不婚不育保平安,可不是嗎?自己要是沒有兒子這個肋,能在這兒白端端這小賤人的威脅嗎?還不是和拚個你死我活!
「那就這麼說定了,孟阿姨,那麼以後,你吃什麼我說了算,吃完得聽我的打胰島素,打完胰島素還得散步和鍛煉,餐後兩小時我還會不定期檢查你的糖資料,要是資料ok,那你可以加餐一些水果。其餘零食一概取締。健和運可以積累工分,你想要多吃零食就要用工分來換。探案懸疑小說電視劇都可以看,但是看了一定時間後,必須起活活,麻將也能適度打,但一週隻有一次,並且必須是全周都有遵守上述規則的前提下……」
白端端一下子把自己的規矩全報了一遍,然後看向孟欣:「孟阿姨,你看我們休戰了嗎?能達和平協定嗎?未來這一個月能和平共互相關照了嗎?」
這他媽是什麼和平協定!孟欣心痛苦地想,這就是屈辱條約!
然而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妖裡妖氣麵無表心狠手辣的人,孟欣還是敗下陣來,白端端確實是個狠人,給孟欣一種「我說的出就做得出」的危險,想來想去,孟欣士還是不願用自己兒子冒險,最終含淚點頭接了白端端的約法三章。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孟欣士終於搞清楚了,這個白端端不是自己兒子的意向件,不過是個混不下去的律師,是自己兒子大發慈悲給了對方這樣一個高薪的工作機會,約法三章就約法三章吧,孟欣士自我安道,自己服從的不是白端端,是自己兒子!畢竟讓自己健康飲食規律作息控製糖,這是兒子的旨意,說到底,還不是自己兒子給了白端端錢讓監督自己的嗎?
*****
季臨中午臨時來老別墅取點東西,他從自家別墅的地下車庫停好車,在車庫旁邊的地下室裡拿好儲櫃裡的材料,本準備轉走人,卻聽到樓上客廳裡傳來了人聲。
季臨本沒指有人在家,白端端早上給他打電話,他就知道自己母親已經跑去打麻將了,按照以往的慣例,不到下午的飯點,孟士是不會回家的,別說白端端,就是自己親自出馬,恐怕也不能讓他媽回頭是岸。
然而他輕輕從地下室通往一樓的樓梯上探起頭,卻看到自己母親不僅在家,還坐在客廳的桌前吃健康糖午餐,雖然一臉生無可,但確確實實十分安分守己,而的對麵,白端端正翹著二郎,一臉從容地吃著完全與孟欣士午飯風格不同的外賣。
自己母親一邊嚼著水煮西藍花,一邊期期艾艾地看兩眼白端端碗裡香味俱全的豪華蓋澆飯,眼睛裡是不加掩飾的怨恨和不甘,然而竟然一聲不吭,繼續低頭吃著自己一看就不好吃的水煮菜……
兩個人相安無事,這畫麵堪稱和諧,然而季臨卻隻覺得心裡發。
不應該啊……
季臨覺得,自己回家,看到母親不在家,或者看到母親和白端端在互相扯著頭髮互毆,或者打到家裡一片狼藉,這都算正常,如今這樣,才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因為這兩個人並沒有發現季臨的歸來,因此還在正常對話。
自己母親的聲音聽起來不僅毫無氣焰,甚至還帶了點小心翼翼的唯唯諾諾:「小白啊,你也看到了,我都按你要求吃這個難吃的水煮菜了,主食也嚴控了,待會飯後我能多吃顆糖嗎?」
白端端倒是中氣十足:「行啊,阿姨,但我們說好了,一天一顆糖,你要今天加量,那行,你明天的份就沒了,每天嗑糖每天爽,你是想每天都到吃糖的快樂呢?還是今天多快樂一點,明天生活在沒糖吃的痛苦裡?你自己考慮吧。」
「哎……這樣啊……那……那算了,我還是今天吃一顆,明天再吃一顆吧……」
季臨差點自己一把以確定這一切是不是都是錯覺。
自己平日裡就差橫著走,把不管脾氣多好的家政都氣跑的母親,如今竟然在白端端麵前如此低聲下氣?這兩個人的份地位真的沒有顛倒錯嗎?
如今不僅自己母親沒有在訓斥為難白端端,反而在苦苦哀求能多吃一顆糖?而白端端則像個新世紀的財閥地主一樣,對自己貧下中農的母親瘋狂剝削,不僅拒絕了對方多吃一顆糖的申請,甚至還發出了喪心病狂魔鬼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阿姨,這樣才對嘛!你這樣表現好的話,我會獎勵你這周可以出去打一次麻將的,我會跟著你提醒你時間。」
而此刻,自己癡迷麻將的母親,卻在白端端提起麻將兩個字的時候出了痛不生的表,一臉生無可:「小白啊,你能消停點嗎?別再提麻將了,我今天都對麻將有心理影了,行行好,別提麻將了……」
「……」
季臨隻覺得一切非常玄幻。這句臺詞,好像平時都是別人求他媽的,歷來都是別人跪求孟欣士消停點行行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從自己媽裡聽到這句話……
白端端卻仍舊沒有意識到季臨的到來,用一手指敲了敲桌麵:「孟阿姨,你剛把幾個西藍花藏進飯裡我都看到了啊,西藍花對好的,你這樣,我明天隻能給你把今天份的西藍花加上了。」
孟欣士敢怒不敢言,隻好把那幾個藏進糙米飯裡的西藍花給挑出來含淚吃了。
「別這麼痛苦了孟阿姨,你吃的多健康,你要這周都堅持這樣,我可以把我的幾個稀有皮稀有Birkin借給你背。」
孟欣這下眼睛徹底亮了:「你的稀有皮是哪種?鴕鳥皮還是鱷魚皮?稀有呢是哪個?白端端,這可是你說的啊,你給我列個字據!借的話能借給我幾天?我下週末有個同學會,我那個死對頭同桌老是和我爭風頭,我最近都沒新包……」
……
一直以來,季臨對白端端並沒有什麼信心,以的戰鬥力,他覺得撐死抵擋住自己母親半個月的火力,或許中途還會哭著跪著來求自己高抬貴手放過,或者哀求自己手管管自己那難伺候的母親,然而如今,季臨突然覺得白端端和自己媽之間他不用手,某種意義上來說,們倆竟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瞬間,季臨竟然有一種什麼鍋配什麼蓋的頓悟。白端端,就是蓋他媽的這個鍋蓋……
沒打擾白端端和自己媽,季臨沒有從樓梯走上客廳,而是轉從地下車庫的出口徑自開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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