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眸丟下一個風的笑,“我的大恩大德,你可要銘記於心吶!”
“忘不了,忘不了!”
……
李勳迫不及待跑去跟劉總匯報,劉總聽著李勳的耳語,點頭如搗蒜。
一杯紅酒出現在眼前,不必抬眼,也能從那修長的五指看出端杯的人是誰。
“條件談妥了?”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笑著端起酒杯,回應:“談妥了!所以,今天晚上,我一定舍命奉陪到底!”
“我不要你的命,我隻想要你的人……”
“……”正被他的直白弄得無語,隻聽他平淡地補充了一句:“一生一世!”
是真的醉了,不是被酒灌醉,而是被人!
簡葇又被勸著喝了幾杯烈酒,紅酒的後勁兒也起了,的意識漸漸模糊,自控力也薄弱了,眼前的人越來越朦朧,越來越虛無。捧著麥克風唱了兩首悲傷的歌,竟然唱得笑了出來,尤其是唱到“迷失了,曾經的純真,分不清是是恨,搖曳著,你的迷離眼神,在旋渦裏浮浮沉沉”,笑得幾乎無法自已……
一隻手臂鎖住了的肩膀,將帶溫暖的懷中,又是那悉又陌生的氣息,沒有抗拒,由著他摟。
想,是真的醉了,否則不會貪這溫暖的氣息,不會又想起那一年的深秋從半空劃過的雲霄飛車,還有,坐在長椅上凝視著別人父子相親相的男孩兒。
那一年,十歲,他十二歲。
與他初見,他一張原本俊秀的臉因為明顯腫脹變得慘不忍睹,可被他一雙沉靜的黑瞳吸引。對於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兒來講,那眼神過於深邃,像謎一樣著去猜測,去探索。
仗著年無知臉皮厚,買了兩個冰淇淋,走到他邊,遞給他一個。
男孩兒訝異地看了一眼。
“請你吃!”
“為什麽?”他有些戒備地問。
“因為你長得帥唄。”對著他笑。的笑如同秋季盛開的海棠,滿目蕭索和枯黃中最奪目的一點緋紅。
他接過了手中的冰淇淋。
又厚著臉皮在他邊坐下,“你的臉怎麽弄的?和同學打架了?”
他不屑地一揚眉,卻沒有回答。
“人家一定傷得比你還重吧?”
“……”
看出他不想說,換了話題,“你喜歡坐雲霄飛車嗎?”
他點了點頭。
“我也喜歡。”對他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可惜我隻有十塊錢,隻夠買一張票,外加兩個冰淇淋。”
終於功引起了他的好奇,“那張票你給了誰?”
“簡婕,我妹妹。”
他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也不再說話,安靜地吃冰淇淋。
冰淇淋吃完了,訕訕起,準備離開,他忽然開口:“你爸爸打過你嗎?”
又趕坐回來,“沒有,我爸爸最疼我了。不管我喜歡什麽他都買給我,有時候還不讓我告訴簡婕。我爸爸還經常給我買油條豆漿吃,因為我媽媽不讓我吃……”
那天講了很多爸爸的故事,他一直聽著,聽得特別認真。
第二個周末,又去了那個遊樂園玩,又遇到了他。
開心地打招呼,“這麽巧?”
他很認真說:“不巧,我在等你。”
“等我?”
“我帶了錢,請你玩雲霄飛車。”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來?”
“你說過,你喜歡玩……”
雲霄飛車從空中劃過時,死死揪著他的袖,臉本能地埋進他肩窩,及腰的長發在風裏飛舞,縷縷的黑發拂過他微紅的臉頰。
依稀聽見他的心跳就像飛車一樣,忽上忽下,直雲霄……
那時,天清澈如水,不染半點塵埃,一如他們心中的彼此。
而今,夜昏暗迷離,充斥濃重的,在他眼中,與人盡可夫的毫無區別吧?
他在心中呢?
用被酒麻痹的腦子思考了很久,一個陌生人吧……
一時煙癮犯了,手出煙盒,用塗得五十的指甲出一支煙,點燃。薄荷的冷香混著清淡的煙草味飄過鼻端,深吸一口,近乎貪婪。
並不吸煙,可戒不掉這個味道。
一如不喜歡娛樂圈,可習慣了這虛浮矯飾的世界。
抬頭見鄭偉琛直直看著手指間散去的煙霧,笑著將煙盒遞到他麵前,“鄭,來一支吧。”
“什麽時候學會煙的?”他低沉的聲音被嘈雜的音樂聲掩蓋,隻有聽到。
在鏡頭前麵作秀慣了,應付各種疑難問題就像呼吸一樣平常,“有一次演舞的時候學的,之後就沒再戒。”
“我不喜歡人煙。”
“所以?”
“戒了。”
下一秒,手中的香煙和香煙盒以一條完的拋線落角落的垃圾桶。
想要跟他理論,憑什麽他不喜歡人煙,就要戒煙,這是什麽邏輯關係。可轉念想想,反正那煙也不值錢,大不了明天再買一盒,何必跟他浪費口舌!
……
後來,不記得喝了多杯酒,反正一直喝一直喝,不管紅的、白的、黃的,或者什麽五六的,隻要有人倒,就敢喝。
的記憶也被酒割了無數的碎片——
記得,在洗手間吐得一塌糊塗,他一隻手慢慢過的背,一下一下,另一隻手遞來微溫的礦泉水……
記得,走廊裏很多人和他打招呼,試著跟他保持距離,免得這個二流演員的份辱沒了他,他扶著的手毫不放鬆。
還記得,回包房後,問他,怎麽那麽多人都認識他?
他搶過的酒杯,告訴,不能再喝了。
比喝得還高的劉總過來湊熱鬧,語無倫次地告訴:“你記住,別人可以不認識,鄭必須要認識……你聽說過沒有,以前有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認識他,在一家酒店公然跟他板,還說‘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等著,我會讓你記住我是誰’,你知道結果怎麽樣?”
想了想,“鄭一看就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當然不會跟那些不識相的人計較。”
劉總笑著搖搖頭,“三個月後,他家就破產了。他算是徹徹底底記住鄭是誰了。”
鄭偉琛淡淡地說:“劉總的意思,我公報私仇!”
劉總自知酒醉失言,嗬嗬兩聲,“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再後來,不記得酒局什麽時候結束,迷糊中覺冰冷的雨滴落在臉上,在冷戰中驚醒,發現自己被鄭偉琛塞到了一輛豪華的轎車。
鄭偉琛說:“去星城國際。”
搖頭,更正,“我住在藍籌名座,在朝門附近。”說完,在奢華的真皮座椅上,又繼續睡,再睜開眼時,車已經停在了藍籌名座的大門前。
“謝謝!我到了!”
下了車,微微細雨落在上,澆熄了的困意,卻稀釋不了裏的酒。搖搖晃晃順著清晰印在記憶中的青石路向前走,裏還哼著KTV唱過的歌,“我想放棄卻遲遲不能,冰封的心又開始回溫……片片楓葉是你火熱的吻,卻吻上了別人的……”
覺邊有人亦步亦趨跟著,轉頭,看見鄭偉琛鎖的眉峰,“你幹嗎跟著我?我沒事兒,你送到這裏就行了……”
走了兩步,發現他還在邊,了額頭,恍惚般點頭,“呃,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住這裏。我喝多了,真喝多了……”
繼續唱歌,“片片楓葉是你留下的痕,卻刺痛了我的心門,我捂住傷口苦苦地等……”
因為唱得太過投,沒有留意腳下,一不小心踩進了路邊的草地。腳下了一下,下意識抱住鄭偉琛的手臂,靠著他站穩。
“你說我唱歌唱得好聽嗎?”笑著抬頭,看著他被雨水打的臉。
“不好聽。”
“是嗎?嶽啟飛說還行。”
“……”
“他說,我混演藝界沒什麽前途了,讓我練練唱歌,萬一上一首經典之作,說不定能火起來。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七年了,連陳瑤瑤都紅了,我還是這樣……嶽啟飛說我要是再這麽繼續混吃等死,他都不想再跟我續約了……”駱晴說酒品很好,喝多都不會失態,就是喝高了以後話比平時多,逮著個人就聊天,聊到睡著為止。由此可見,這次真喝高了。
“……”
他不搭話,就繼續口齒不清地胡言語著,“這年頭,娛樂圈什麽都缺,就不缺,中戲、北影、上戲,一年招收那麽多學生……比我年輕比我漂亮的遍地都是,爭著搶著想要上位,我演戲真沒前途了……其實唱歌好,可以不用應酬那些導演、投資商……還有你……”
鬆開他的手臂,繼續向前走,走著走著,猛然想起個重要的事,“不對呀!我已經搬家了,我搬去星城國際了!你為什麽把我帶到這兒?!你想怎麽樣?!”
麵對理直氣壯的指責,他還是不回答,像個完的雕塑,安靜地佇立在細雨中,清朗的眉目,英的鼻梁,微抿的薄,還有雕細刻般的廓,全然沒有因為五年的時間有毫改變,但不知為什麽,他看起來卻和五年前判若兩人。
的服也被雨水浸,在上,涼得徹骨,抖著近他,近他的溫暖。
眨了眨綴了雨滴的睫,問了個隻有醉酒才會問的問題:“你為什麽不放過我,了服都一樣,我和別的人有區別嗎?”
他終於開口了,聲音比冷雨還要涼得徹,“你經常喝這樣?”
“不是啊。我今天高興,有人給我一號演,還是大製作的電影。”
“你就這麽想演一號,為了演一號,什麽都無所謂?!”
笑著,越笑越覺得好笑,“你知道嗎?我是演員,當然想要一號……嗬,你怎麽會知道……”
下一秒,他扣住的手腕,拖著走進一棟樓……
不記得怎麽去了他的家,記憶的碎片裏隻剩下房門關上的一瞬,他突然將摟住,狠狠地吻上的……
似乎不想給反抗的機會,鄭偉琛一手托著的後腦,一手攬住的腰,熾熱的舌夾著濃烈的男人氣息碾過忘了呼吸的嫣紅,強勢的侵占如疾風驟雨,鋪天蓋地而來,讓無路可逃……
其實,從踏進這個門,就沒打算逃。因為知道眼前的男人過多年正規軍事化教育,格好,手比格還好,就算把全的力氣都用上,也不過是一番徒勞無功的掙紮。從不做白費力氣的蠢事。
可沒有想到,他的吻會像千層巨浪驟然襲來,讓連象征的抗拒都來不及,便被卷看不見底的深淵,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等尋回自己的意識,的雙臂已經不自覺攀上他的後頸,口合著他結實的膛,的牙齒也早已分開,舌尖正主迎接他的侵襲……
或許是酒的作用,或許是太久沒有如此靠近,他的吻比任何一次都要放縱,都要炙熱,纏繞的舌連個息的機會都不給。
窒息一般的眩暈中,隻能覺到他在腰間的掌心滾燙,一如心口那顆跳的心。
這麽多年過去了,一層一層將自己的封閉在冰冷的心房裏,封得不風。可隻是一個吻而已,為自己建造的堡壘,一瞬間坍塌,才看清那份從未減退的思念。
掩藏了多年的,一朝點燃,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完全忘乎所以,微的手卻向他的領口,解開他的扣子,一顆一顆。他托著後腦的手也落在肩頭,刺啦一聲,最喜歡的子應聲而裂,殘破的布料從上落,再也遮不住的寸寸。
突如其來的涼意掠過滾燙的,在寒戰中清醒時,他橫抱起,走進臥室。
……
外麵的雨,已連綿了幾日,一直下個不停。
天空沒有月,也沒有星。
臥室的燈沒有開,隻有窗外稀疏的幾家燈火朦朧了的視線。
進了臥室,就被直接丟在床上,隨即被困在的被子和他的之間,努力睜開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伏在上,遊移在頸項,撥過一路的火焰。揪著下的蠶被子,極力抑的息依然從嚨逸出,在寂靜的房間起曖昧的回聲。
“鄭偉琛……”
他輕輕嗯了一聲,托起的臉,指尖細細過的眼角眉梢,微紅的臉頰。
也在黑暗裏默然著他,棱角分明的廓,微抿的薄,還有那雙蘊藏深的黑眸,清晰如五年以前。
五年,五年,恍若一場噩夢……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多好。
如果夢醒後,還是五年前,他們甜的第一夜,多好!
可惜,命運跟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一個藏的擊碎了所有的夢。
一滴淚從的眼角落……
然後,的淚就像決了堤的水,再難囚,一串一串,洇了他的指尖。
是真的醉了,否則,絕不會在他麵前掉一滴眼淚。
他的又一次籠罩下來,帶著疼痛的仇恨一般,吻得幾乎窒息。本能地想推開他,他卻吻得更咄咄人,一雙手將的手腕鉗製在頭頂兩側,不給逃避的機會。
絕地閉上眼睛……
此後,記憶的碎片再也拚接不上。
等從酒醉中清醒,東方已經發白,鄭偉琛擁著睡得正沉,不著寸縷的相,膩著微溫,就像曾經醒來的每一個早上。唯一的區別是除了全無力之外,頭疼得快要裂開,好在骨頭還健在,沒有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頭疼得不想,於是又閉上眼睛,在他懷中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繼續睡。
有人說,在夢裏是看不到太的,可卻做了個被籠罩的夢,或者說,是被籠罩的回憶。
在夢裏,還是竇初開的年齡,最疼的爸爸還活著,雖然經常工作到深夜,可不管回來得多晚,都要為和簡婕把被子掖得嚴嚴實實;的媽媽也沒有改嫁,雖然經常嘮叨學習不努力,或者埋怨的頭發掉得滿地都是,可的臉上總是掛著笑的;簡婕的也沒有傷,還是那個績優異、自信漂亮的孩兒,雖然有點小小的驕傲和任,可毫不影響的可。
還有暗的男生,不管春夏秋冬,總是帶著一燦爛的出現。
春天,天空很藍,空氣裏彌漫著梔子花的清香,雲霄飛車騰空而起,尖著抓著他的手臂,頭繩在下墜中落,及腰的長發如黑霧散開,迷了他的眼,也迷了的心竅……
回家後,在日記本裏寫的滿滿都是他的名——偉琛,還有一直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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