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葇訝然看著電話,無語地掛斷,繼續整理鄭偉琛留在家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東西,承載著他們所有甜的記憶。把它們全都放進紙箱裏,打包封存,就像把所有好的記憶也封存在不願及的心底。
天剛暗下來,門鈴聲響起來。
簡葇赤著腳跑到門前,隔著貓眼探頭看向門外。鄭偉琛隔著門靜靜站著,新長出的頭發遮住了頭上的疤痕,看不出傷口的大小。他的手臂上纏著一圈繃帶,應該是灼傷留下的傷口還未痊愈。看完最關心的傷勢,又細看他的臉,他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廓也更清晰,比起上一次見麵,他又瘦了……
下心頭的灼燒,看向嶽啟飛,嶽啟飛會意,走過來,為鄭偉琛拉開了門。
急忙躲在了門後,整個人被大門擋得嚴嚴實實。看不見鄭偉琛的表,隻到空氣好像忽然稀薄了,全世界的聲音也仿佛突然消失,安靜得可以聽見被拖長的呼吸聲。
“東西給你放在門口了,你自己拿走吧。”嶽啟飛說。
“呢?”聽見鄭偉琛問。
也聽見嶽啟飛答:“在洗澡,要我嗎?”
洗澡?簡葇訝然瞪向嶽啟飛,他一定不知道,一般都什麽時候……最洗澡。
但是,鄭偉琛最清楚不過,所以,明顯聽見鄭偉琛驟然的吸氣聲,“不用了!”
他的話音還沒落盡,門已經被嶽啟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看著嶽啟飛得意的笑臉,大略可以想象出剛才鄭偉琛的臉有多麽暗。
“有這麽開心嗎?”問。
他笑著說:“我幫你報仇了。”
無奈地歎息,“你是想為自己報仇吧?”
“你真是有顆玲瓏剔的心。”
可惜,碎渣了。
不理會嶽大臉上愈加深刻的笑意,簡葇又伏在門上看外麵,隻見鄭偉琛看著地上的東西,猛然抬,把辛辛苦苦整理好的東西一腳踢散了,他的水杯摔得碎,再也看不見上麵描繪的圖案……然後,鄭偉琛轉離開,又給留下一個傲然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正準備收拾殘局,一個年輕男人跑上來,幹淨利落地把東西全部打包收拾好,抱走了,連個碎片都沒有留下。
嶽啟飛突發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上他了。”
“為什麽?”
“因為,他……真的帥!”
半個月後,莊嚴肅穆的法庭裏,林近站在了被告席上。
他下了高檔的西裝,離開了前呼後擁的人群,失去了流溢彩的環,但是,他依舊把頭發梳理得一不,筆直地站在那裏,縱然是個階下囚,他也保持著他的風度和儒雅。
SE中國區的總裁被控殺人,其關注度絕對比明星出軌高得多。所以在這個明的日子,各大幾乎都到了現場,切地關注著庭審的過程,唯恐了任何一個可以料的細節。
然而,庭審的過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控方列舉了大量的書麵材料和證據,指控林近故意殺人罪,誣告陷害罪,以及故意傷人罪。條條讓人歎為觀止的罪名陳述出來,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聽,生怕錯過了一個彩絕倫的辯護。
林近卻擺手示意律師坐下,平靜地回答:“我認罪!”
沒有任何的辯護和解釋,甚至沒有給自己的罪行尋找任何博取同的借口,他直接認下所有的罪名。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法。簡葇一點都不驚訝,知道林近不想辯駁,是害怕牽扯出見不得的聞。簡葇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最角落的呂雅非,凝視著林近,一雙手糾結著擺,真的布料被得麵目全非。紫紅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卻遮不住的憔悴不堪,遮不住臉上的傷心絕。
法又詢問了一些案的細節,確認無誤後,認定幾項罪名均立,因節嚴重,林近被判死刑,緩期執行兩年。
法庭一片雜,簡葇看見呂雅非猛地站起,又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跌坐回椅子上。
林近被帶走了,臨走前看了一眼呂雅非的方向,輕輕牽角,留下一個微笑。那個笑容,真的像極了另一個男人……
一段海深仇今天終於有了一個了斷。
看著呂雅非極力忍住的痛苦,看著林近著的眼神寫著訣別。盼這一刻盼了五年,當這一刻真正到來了,卻沒有毫快樂,反而更加沉重。
林近到了應有的懲罰,而的父親還是躺在墳墓裏,簡婕還是要拖著一條無力的前行。也還是孤單的一個人,要繼續努力地活下去,繼續麵對娛樂圈的虛浮……
原來,報複不會讓人快樂,隻會把痛苦加諸在其他人上,變雙倍的痛苦,要和鄭偉琛共同承這個結果。
問自己:“後悔嗎?後悔不聽媽媽的勸阻,一心想要報仇嗎?”
想了很久,卻找不到答案!
為了避開鏡頭,簡葇盡量將自己包得不風出來。到了法庭門前,還是被一心挖新聞的記者們攔住,追問林近和父親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要害全家,是不是林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被的父親知道?
對於這樣尖銳的問題,能回答的隻有一句話,“對不起!我不清楚。”
記者們豈能放過,一個勁兒地追究底。
有些急了,“這些有問題你們應該去問法,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在記者們的呆愣中,穿越了重重阻礙,站在街邊。驀然間,看見街的對麵停著一輛再悉不過的黑A8。
他也看見了,鄭偉琛車門打開,麵無表從車上下來。
看著鄭偉琛一步步越走越近,無數種織在一起,扯了簡葇的思緒。
愣在原地,任由記者們圍追上來詢問各種問題,一個字也聽不見,腦子裏想的全都是他麵對著將他生父送進監獄的人,將他對的堅持毀滅得一幹二淨的人,他會做些什麽?
會不會把掐死在這裏?
如果會,一定不反抗。
他走到了的麵前,隻剩下一尺的距離。做好了被掐死的準備,而他,忽然從的邊快速掠過,及時扶住了險些摔倒的呂雅非。
一刻都不敢耽擱,他抱起自己的母親回到車上,在所有的記者沒抓住重點前,快速退場。退場之前,聽見他對呂雅非說:“我會幫他上訴的。”
兩個月後,高院重新審理了這個案子,據林近的律師提供的新證據和材料,證實簡葇的父親確實是在爭鬥過程中不慎墜樓,死於意外,林近雖有責任但並非故意殺人。至於那起車禍,故意傷人罪立,權衡之下,審判結果將死刑改了無期徒刑。
簡葇沒有再上訴,因為覺得讓一個人一生都絕地活在牢獄裏,不見天日,遠比讓他痛快地死去更加折磨人。
再後來,簡葇聽說鄭偉琛因為腦部傷,傷及小腦,不適合部隊高強度的訓練。他選擇了退役,轉去了地方的相關工作。聽說這個消息那天,簡葇獨自走在年時經常走過的林蔭小路。
落盡葉子的柳枝在凜冽的風裏舞,不時打在臉上,留下的痛。
仿佛又看見走在柳樹下的年,他笑著說:我的夢想是考軍校,我要做個軍人……終究,他沒辦法繼續留在部隊了。
時間被思念拖得漫無邊際。
有時候,人在一念之間做出決定很容易,想要在漫長的時間中堅守著最初的信念,不去追悔,不去懷念,太難。
分手後的五年裏,他和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又同站在燈火闌珊,想要回避彼此,太難。
簡葇清楚地記得,和鄭偉琛分手後的第一個冬天,嶽啟飛和陳瑤瑤在黎街頭親吻的照片被曝,這個炙手可熱的緋聞友轉眼變了下堂婦。當初在訪談節目中的“鑽戒秀”也變了一場大笑話。
的窮追猛打,簡葇倒是可以招架,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在一次酒宴上偶遇了當紅的歌星嚴羽。
“嗨!聽說你和嶽大分手了?”嚴羽端著酒杯主走向,還刻意扯了扯鮮紅如的擺,那就像火焰,瞬間把簡葇燒了灰燼。
“嗯。”簡葇很方地回答,“我們很早以前就分了。”
“哦,難怪,很久都沒見你戴過那枚鑽戒。”
嚴羽似乎有意在提醒,有些東西,已經不再屬於。是啊!失去的東西注定找不回來了。
找不回戒指,更找不回那個人!
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簡葇維持著僵的笑容,拖著及地的擺,緩步離開……
兩天後的夜晚,風卷著薄雪鋪天蓋地而來,連續拍了二十幾個小時的戲後,簡葇拖著疲憊的回家。
威爺卻來告訴,葉正宸的生日part邀請。當然知道葉正宸不可能對有興趣,想見的人一定是鄭偉琛。那晚,將自己撞得鮮淋漓,就是為了讓鄭偉琛記住——他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寧死都不會再見他。
可不久後,簡葇的二十歲生日那天,收到了鄭偉琛的禮,沒有拆開,將禮小心地封存。
所以並不知道,那是一枚鑽戒,尺寸剛好可以戴在無名指上!
也不知道,從不曾失去他……
在之後的五年裏,簡葇在娛樂圈裏忙忙碌碌、沉沉浮浮久了,漸漸懂了許多事。
比如,生活不是戲劇,不是“劇終”兩個字就可以結束所有痛苦。
比如,心傷是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越是用層層的壁壘包裹藏,越是會潰爛得更深。
再次重逢,再次糾纏,兩顆思念已久的心,注定了要再繼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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