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在徐孟洲開玩笑的時候,林雨山才能覺到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擁有自己緒的人。
“你竟然把我比作小太監!”算了,看在他負傷的況下還是不捶他了。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將他的手慢慢放下,推著他的後背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哪怕之前發生如此曖昧的事,兩人長久以來的默契都可以讓他們暫時忘掉尷尬,共同麵對眼前更重要的事。
“你就坐這兒別,我去繳費就好了。”林雨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跟徐孟洲代著,有點兒像帶調皮小孩來醫院看病的家長。
徐孟洲也不反駁,幹脆由著去了,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在繳費窗和取藥窗來回穿梭,心中陡然升起一難言的複雜緒。
過了今天,他再也無法將當作一個長不大的孩了。
一強烈的背德席卷而來。
三年未見,林雨山獨立了許多,對事也有了自己的判斷,這是他樂意看到的。可逐漸失控的還有林雨山日益放肆的。
徐孟洲不是沒有發覺,偶爾流出的那些小心思。隻是任他怎樣刻意無視、裝遲鈍,卻也沒有十全的把握,將車庫裏的那個吻簡單地定為懵懂的一時衝而已。
還是以後再好好和談談吧。
沉思被打斷。林雨山拍拍他的肩,“都辦好了,我們出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急診大廳,徐孟洲正準備去車庫取車,卻被林雨山拉住角。
“怎麽了?”他回頭。
林雨山這次沒有回避他的視線,似乎有話要說卻如鯁在。“徐老師,我知道你不想提車庫發生的事了。關於這件事…我以後會鄭重地向你解釋清楚。現在我想告訴你的是另一件事,因為我實在不能再瞞著你了。”
徐孟洲終於想起林雨山約自己出來原本就是有事要說。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宿舍的門是幾點,會耽誤時間嗎。”
“沒關係,來得及回去的,我盡量快點。”
“好。”雖然疑,但聽的語氣如此鄭重隻好依了。
指了指東邊的方向道:“花壇旁邊有個長椅,我們去那兒坐吧。”
醫院周邊的花壇遠離嘈雜的人群,周圍十分寂靜,隻聽得見蟲鳴的聲音。
確認四下無人。林雨山在長椅上坐定,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做最後的心理準備。
“徐老師,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不是一件好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抬眼,無比誠懇地與他對視,沉聲道:“在說這件事之前,請你相信我沒有任何惡意。你的事我沒有資格手,也不會手。”
停頓片刻,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到那天在酒店門口拍攝的照片,將手機遞到徐孟洲麵前。
“這張照片上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他接過手機,平靜地辨認著屏幕上的畫麵。
已經快要被這個憋出傷,如今終於說出口。林雨山眉心微微著,既怕他認不出又怕他一下子就認出來。在沒有看到徐孟洲的反應之前,的心就隻能一直懸著。
想要從徐孟洲的表中捕捉到一緒,卻沒有讀到任何的驚訝與悲傷。
像是覺得無聊乏味。片刻,徐孟洲神平靜地將手機還給。
林雨山不敢相信他的反應。他一定是沒認出來,畢竟照片太模糊了。
試探:“你認出這個人是誰了嗎…”
“認出來了。”
林雨山騰的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想過無數種徐孟洲可能會做出的反應,失、憤恨、痛心甚至暴怒。可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平靜。
而後他卻隻是淡淡問了句:“是誰拍的?”
“是我拍的…”林雨山以為他生氣了,連忙解釋道:“我向你保證,這張照片隻是在偶然的況下拍到的。”見他沒有接話便又補充道:“那天我正在學校外麵買東西,巧親眼見到黃楹,和一個男人從酒店裏出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在陳述事實。可能這張照片很模糊說明不了什麽,但你一直以來對我這麽好,我想讓你知道這件事,不能就這樣放在心裏不告訴你…”想盡辦法放口吻,試圖讓這些話減小對徐孟洲的傷害。
兩人默默良久。
“你會不會覺得…我多管閑事冒犯了你。”
“不會。我明白你把照片給我看隻是希我不要被蒙在鼓裏。”徐孟洲沉聲道。
林雨山心中苦,“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有沒有什麽方式可以宣泄出來,不要總是在心裏。”
“你覺得我應該難過嗎。”他反問。
這話不明就裏。林雨山被他問住,思索半晌才回答道:“按照常理來說,是會難過的吧…畢竟是你的妻子。”
妻子。
好陌生的兩個字。
徐孟洲原本以為,妻子兩個字代表著一份責任,一個家庭的重要組部分。如今再將這兩個字安在黃楹的頭上,未免顯得有些可笑。
他從長椅上站起,麵朝遠方的馬路,出神地著霓虹燈下川流不息的車流。
“好了。”他轉頭看向林雨山,釋然道,“時候不早了,該送你回宿舍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什麽?
這下林雨山腦子裏更加了。
就算他平日裏的緒一直都很穩定,就算他表現得再溫和,可黃楹始終是他的妻子。妻子出軌了,怎麽會看起來一點緒都沒有?他的反應實在完全出乎的意料。
不僅因為黃楹背叛了徐孟洲到氣憤,也是覺得長久以來為這件事寢食難安,夜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的時刻,好像都變了一個笑話。如此嚴重的一件事,他的反應好像是在聽別人的事一樣,難道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過去了嗎?
“你難道都不生氣嗎!不想弄清楚出軌的原因嗎?不想報複嗎?”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真心話一腦拋了出來。“明明是有錯在先,你這樣一直抑自己隻會傷害自己,而那些傷害你的人本不會有任何負罪的!隻會更加變本加厲!”
“你不會…一早就知道了吧?”如果不是這樣,林雨山實在想不通他為何是這種反應。
“好了,我自有分寸。”
徐孟洲看了一眼腕表,徑自起。
“上車,回宿舍。”
他的側臉匿在黑夜中看不清廓。林雨山意識到自己今天已經做了太多出格的事,說了太多不合時宜的話。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份應該保持的尺度。
信息量太大,他可能也一時無法接吧。隻得將話下去,跟在他後麵上了車。
帶著滿腹的不理解與憋屈,林雨山斜靠在後座的車窗上。此時外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拍打著車窗,映著路燈投而來的黃暖暈一片,絢麗而不真實。
不管怎麽樣,總算放下一樁心事。隻是徐孟洲,卻越發讓人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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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手機突然震起來。
林雨山一個激靈,臉上浮現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放下筷子,迅速將手機屏幕翻轉過來,屏幕上蹦出一條未讀信息。
上麵赫然寫著:
【小豬電方旗艦店】今晚八點開搶!款小家電全部立減50!
唉…
胃口寥寥。林雨山歎了口氣,默默刪掉這條垃圾短信,又敷衍地了兩口飯下肚。
自從那天在車庫吻了徐孟洲,還向他坦白了黃楹出軌的事之後,兩人就心照不宣地再也沒聯係過了,整整一周,沒有電話沒有短信,什麽都沒有。
失聯的這些天,徐孟洲究竟在做什麽呢?
林雨山不僅擔心他,也真的很想知道他和黃楹之間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以及,不知道下個月,他說過陪自己一起過生日的承諾還算不算數…
令到意外的是,徐孟洲那天似乎原諒了冒失的行為。
原不原諒的…也不能十分確定。也許是徐孟洲裏的教師人格在作祟呢?說不定現在他還覺得自己隻是一時頭腦發暈而已,要教育迷途知返,給擺事實講道理。
唉,自己在期待什麽啊,明明自己這邊也還尷尬著,憑什麽要求徐孟洲主聯係。
而且,就算現在徐孟洲立刻打電話過來,也未必敢接了。
因為隻要一想到那天在車庫,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不管不顧地A了上去,就…
一陣頭皮發麻。
那個場景可謂是…
不堪回首加不堪目!
不行了不行了,是想想都能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好不容易熬過三年,昨天卻栽在了自己的一時衝上。
大意失荊州啊!
吃完飯,林雨山從食堂出來。隻見一大撥人正朝著食堂的方向迎麵走過來,腳步還忙慌慌的。
現在的時間大家基本應該都吃完飯了,食堂阿姨已經開始打掃衛生了,怎麽還有這麽多人來?不會是哪個老師拖堂拖這麽厲害吧。
默默看著這一大撥人從自己邊穿過,聚集在了食堂對麵的公告欄周圍。
有人喊了一聲:“獎學金名單出了!在公告欄公示呢,快點去看!”
林雨山被這一嗓子喊得反應過來,想起去年自己也填了國家獎學金的申請。趕跟著一起走到了公告欄邊上。
由於國家獎學金需要大二才能申請,當時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一定能評上,於是到了大三才第一次申請。
大一大二的時候,的績基本都在年級的前三名裏打轉,三個人的分數每次都纏纏綿綿。沒想到上次期末考試自己終於拿了一回年級第一,綜合科目分數也很高。
不知道評上沒有…林雨山一邊祈禱,一邊仔細地在那張公示名單上尋找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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