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人進了屋，周鶯上前行禮，被潼按住：“傻孩子，自家人客氣什麼，坐坐。”

周鶯想了想，喊了聲：“姑祖母。”

潼長公主是晉帝的姐姐，前太子正宏的姑姑，故而喚若此。

潼不無慨地應了，人拿東西來打賞周鶯。

一會兒抱了孩子回來，流贊了一番，不免又賞了不東西。

眼看日西沉，在宮里耽了大半日了，要告辭，太后把周鶯喊道跟前，小聲道：“他待你好不好？那顧老太，沒給你委屈吧？”

周鶯心里得不像話，紅著眼道：“他們都待我好，您放心。過兩日我再來瞧您，您一定要保重。”

太后點頭：“這麼多人伺候著，你不用惦記我。倒是你，聽說你傷了子，可要好好養著。”

依依不舍地放開周鶯，目送行禮去了。

才走出壽芳宮，就見晉帝乘肩輿路過。

他在上沒有停，遠遠瞥周鶯一眼，昔年那個他魂牽夢縈的人消失在這世上了，他也清楚知道，這個子不是當年的那人。

余瞥見那個錦繡裹著的娃娃，和長子時的模樣，真是太像了。

周鶯避讓在旁蹲行禮，晉帝勉了兩句，乘肩輿去了。

夕下，周鶯舉目看向那個越來越遠的背影。

那個該稱為祖父的人，頭發已經全白了。這兩年他憔悴了許多。

也聽說，宮里如今有了兩個皇子了。

自打羅貴妃去后，重開選秀，填充后宮，如今兩宮并立，兩位妃嬪寵，還先后誕下了皇子。

晉帝不再糾結于過去的人過去的事，耿耿于懷的那些東西，漸漸淹沒在記憶的煙云里。

周鶯快步出了宮，宮門前馬車上，有人開簾子，看過去，顧長鈞面無表地朝，眸中深，不需別人懂。

坐上車，顧長鈞道：“久不在京城，若你不覺累，莫如一同走走。”

人把臻哥兒抱回侯府，乘車沿長街朝前行駛。

兩側厚重的簾幕都卷起來，只隔著一層特制的輕紗，外頭瞧不清里面，里面的人能看清外面。

一轉彎就看見賣果仁的老牌鋪子，香店，油茶攤兒，文玩館……空氣中都飄著悉的味道。

干爽晴朗的天，不是那個的江南。

在京城久，更適應京城的氣候，也對說京話的人更覺親切。

顧長鈞在城南那座茶樓還在，上了二樓，伙計去對面天香樓要了幾樣酒菜，用托盤端過來，沏了顧長鈞喜歡的君山銀針。

這間廂房是長日替顧長鈞留著的，偶爾他見客，或獨自過來歇一會兒，沒回家住的那幾年，他好多時間都是在這兒打發的。

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容易忘記怎麼和人相。好在周鶯也是安靜的子，他只需握住的手，有時什麼都不需說，也覺得很安心。

對面樓下那戲臺常年唱戲，周鶯伏在窗邊聽著。

顧長鈞背靠在窗格上側過臉注視著。

周鶯知道他瞧自己，目甚是熱烈，臉上不覺綻開艷的桃，顧長鈞察覺到張，悶聲笑了笑，靠向那邊的左手到緋帶，察覺到避，另一只手也上去，扣住腰，抱在懷里。

周鶯沒躲，著氣兩手推他的肩，顧長鈞頓了下，濃眉凝起，用火熾烈的眸子瞧著。

周鶯心頭一，搭在他肩上的手攥拳，咬住，低聲道：“可知道您做什麼帶我來這兒了……”

顧長鈞悶笑一聲：“后悔也遲了，難得有個沒人。”

周鶯仰頭紅著臉，瞥見頭頂那扇窗還未曾關。咬住下不敢吭聲，怕給外頭知曉機關。

再想這段時間院子里娘媳婦子都多了好幾個，又有臻哥兒在西暖閣，顧長鈞和確實也好久沒這樣親昵的獨了。

等兩人下樓來，天已黑了。

顧長鈞想帶周鶯沿著河堤走走，夜風微涼，裹著對岸教坊樓頭濃郁的脂香，竹聲斷斷續續，像歌的低*。

左右無人，顧長鈞打手勢把暗衛都撤了，和周鶯肩并肩緩步走著。

生臻哥兒虧了子，原本這孩子就是上天恩賜給予的，周鶯心想再不會有這樣的好運了，故而加倍疼寵溺。

顧長鈞也疼孩子，有時回來見周鶯瞧著臻哥兒不忍別過眼，他也十足和氣，盡量不跟小的爭寵。所以這片刻的獨也變得很珍貴。

河心駛來一艘畫船，顧長鈞余瞥見適才走遠的暗衛又跟上來了。他住了步子，牽住周鶯的手，“夜了，咱們回吧。”

周鶯不及吭聲，那畫船飛速駛來了，船舷上一個穿武服的男子高聲道：“喂！顧長鈞，你走什麼？回來，喝酒啊！”

周鶯依稀聽得這聲音有點兒悉，顧長鈞將握得更用勁兒了。

“喂！這是包的哪家花娘？來來來，一塊兒樂呵樂呵！”

把周鶯當了風月場的子。

顧長鈞臉沉下去，對周鶯道：“你先上車，我與他說兩句。”

周鶯張地攥住他袖子，知道他脾氣，適才那人如此冒犯，他定是很生氣的。

顧長鈞了鬢發：“乖，去車上等我。”

顧長鈞越過朝畫船走。周鶯焦急地喊他：“夫君，他們人多，不要涉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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