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淵眉一跳，直覺這個男人手頭會有關鍵證據，當下他沉聲道：“讓他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清瘦，皮黝黑，個頭不高，麵容有中東特征的男人，看起來約莫有五六十歲。

他著練的英文和霍九淵打招呼，“您好，霍先生！”

霍九淵示意他請坐，“聽說你一定要當麵見我，那麽看來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男人嗬嗬一笑，“不瞞您說，在知道有這個懸賞令之後，我就大概猜出來了。”

他低了聲音，問道：“您是不是在調查一宗謀殺案？”

霍九淵心中一，看來他的直覺真的對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男人的問話，隻道：“你先把你的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我自然會判定是不是我想要的。”

男人眸閃，道：“那我也是要談條件的，您答應了，才能繼續往下談。”

霍九淵還沒說話，一旁的保鏢嗬斥道：“隻要確實是我們九爺要的東西，就獎勵一百萬歐元，這個獎勵還不夠嗎？你還想要多？”

男人不急不惱，站了起來，給霍九淵鞠了一躬。

“霍先生，我沒有貪心不足，我隻是個流浪攝影師，一百萬歐元對我來說，已經是足夠我們兩代人過上好日子了。”

霍九淵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是為錢，他道：“你有什麽要求，都盡管提。”

男人重新坐了下來，道：“不瞞霍先生，我是個難民，如果我手頭擁有的東西，若是霍先生需要的，我希霍先生解決我們全家在本國的份問題。”

“房子，社保，孩子的上學資格……”

霍九淵點頭，“這個自然可以。”

男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拿出一個U盤，遞給霍九淵。

霍九淵命令保鏢立刻在電腦上播放。

接下來，他看到了令他揪心的一幕。

一陡峭的山坡，積雪累累，程氏夫婦正在和一個男人爭吵著什麽。

鏡頭過於遠，加上風聲太大，霍九淵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但是有一個鏡頭，那個男人側過臉來，即使相隔甚遠，霍九淵也一眼認出來，正是林東升！

但是視頻播放到這裏就結束了。

霍九淵的心中說不出的失，雖然這個視頻能證明林東升在程氏夫婦出事那天，和他們見過麵，但是並不算決定證據。

男人察言觀，看霍九淵的臉冷了下來，他急忙道：“霍先生，這隻是視頻的一部分，後麵的容……”

保鏢忍不住罵道：“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爽快，視頻隻帶來一半？”

男人委屈地道：“我也得保證霍先生答應我的請求，才敢貨啊，否則豈不是打了水漂。”

他知道自己現在占據了製高點，當下站直了子，道：“霍先生解決完了我們一家的份問題，視頻後半段自然奉上，到時候再付那一百萬歐元的賞金即可。”

保鏢生氣了，“你這人真是厚無恥，人命關天的事你還在講條件，你知道不知道，按理說這個視頻，當年你應該給警方！那麽視頻裏這對夫婦，也就不至於死不瞑目了！”

男人苦笑一聲，他看向霍九淵，道：“霍先生，您知道我為什麽當年沒有報警嗎？因為我是個難民，暴我自己的份，那麽我同時也會因為非法滯留被遣回國。”

“我們本國的法律非常嚴苛，一旦我們全家被遣回去，就是死刑！嗬嗬，善心，道德，正義，那都是擁有生存基礎之後才有的東西，我這種人不配擁有。”

“您高高在上，貴不可言，是不會理解我們這樣的人的難題的。”

霍九淵回眸，瞳孔深邃幽深，他淡淡地道：“我能理解。”

他轉過，簡短地道：“給我一星期時間，會搞定你在本國的份問題。”

男人愣了愣，眼眶有些許潤。

他低聲說了句“謝謝。”

霍九淵又隨意地問道：“你既然是個難民，那麽拍攝這個地方，是為了什麽？”

那男人道：“不瞞您說，我是一個本國有名的攝影師的槍手，在那裏蹲伏本來是為了拍雪豹的。”

霍九淵點點頭，這和他猜想的也差不多。

他沒有再問，隻道：“等你擁有了合法份，就不要給別人做槍手了。”

“自己的作品，就應該屬於自己，不是麽？”

男人眼圈發紅，霍九淵的話，完全說進了他的心裏。

他躊躇了一下，忽然抬起頭，毅然道：“霍先生，我相信您，完整的視頻，我現在就能提供給您。”

一個小時後，在保鏢的陪同下，這個男人又取來了一個小型U盤。

回來後，保鏢臉難看。

因為這個男人住的地方，他從來沒見過，就算在電視裏都沒見過。

無比的髒，，惡心……

最讓他不了的，是兩個孩子膽怯又明亮的眼睛。

當他與孩子的視線對視上的時候，他頭皮發麻。

孩子是未來。

孩子不應該生活在那種地方。

一瞬間，他對這個男人的敵意，都消散了。

霍九淵立刻看了U盤裏的整個視頻。

程氏夫婦和林東升吵著吵著，林東升激地推了程先生一下。

程先生站立不穩，瞬間向山坡下滾去。

林東升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撲上去拽住了程先生的。

程夫人尖了一聲，也上去幫忙，但是沒過幾秒鍾，林東升改變了主意，他惡狠狠地將程先生推了下去。

然後，他毫不遲疑地，也把毫無防備的程夫人推了下去！

那個山坡下麵連著懸崖和冰川，兩個人掉下去後，很快就不見了。

林東升驚慌失措地四張了幾眼，用圍巾掩蓋住臉，狂奔離去。

後麵，大雪漫天，很快將幾個人的腳印覆蓋住了。

霍九淵看得驚心魄。

視頻結束很久後，他終於回過神來，強撐著意誌力吩咐道：“把視頻傳給沈確，讓他等時機，報警。”

他是有能力對林東升私刑。

但是他更想讓林東升接法律的製裁。

他相信，程氏夫婦的願，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