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某人大晚上突然省出現，姜純毫不到意外。

唯一驚訝的是，他竟然能按捺住子，一個人待在車里，心平氣和地等和男同事吃完飯。

劃重點，男同事。

姜純上車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到的，剛才電話里怎麼沒聽你提起？”

“在車里理了點工作。”

傅棠舟說完，啟車子往酒店開。

夜晚線昏暗，映襯得男人側臉廓比白日多了幾分清冷，車播放著某電臺的音樂頻道，風格與以往大不相同，引得姜純時不時側目。

到了酒店，兩人一前一后下車。

等電梯的空檔，遇到之前中途走掉的兩名學員，對方跟笑著打招呼，然后視線有意無意落向旁邊一語不發的傅棠舟上。

姜純清咳一聲:“我男朋友。”

兩人神微怔，隨即面面相覷。

三樓很快就到，沒給雙方留太多寒暄的時間，分別后，聽到其中一個說了句:“男朋友看著好面，和棠臣娛樂老總太像了。”

“不會就是本人吧。”

“有可能，明天私底下問問。”

聲音逐漸消失在合上的電梯門外，姜純牽了下角，斜睨某人:“怎麼不說話，了？”

傅棠舟單手抄袋，整個人隨散漫地靠在電梯墻面上，嗓音低懶:“我媽生病，這幾天心力瘁。”

阿姨生病？

姜純神經一震，關切道:“什麼病，嚴重嗎？”

“想要孫子的病。”

“……”

當沒問。

男人慢慢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的道:“人過六旬，難免孤獨，我打算給弄條狗養著。”

孤獨，不至于吧。

“不是有叔叔陪著？”

傅棠舟輕嗤:“你叔叔也得了同樣的病。”

“……”

姜純噎住，瞬間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電梯里靜默一陣，到了十二樓，兩人前后出去，從包里拿出房卡，邊走邊道:“你先休息會兒，我給你一份夜宵上來。”

“不，洗洗睡吧。”

“這麼早？才八點。”

傅棠舟懶懶地跟在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自己算算，我們這是隔了多個秋。”

傅總現在說話居然開始講求行為藝。

刷卡進去，姜純放下包正要換鞋，被男人攬著腰抵到門后，抬起頭，對上他帶著些灼熱倦懶的眸底。

“我很羨慕老秦。”傅棠舟突然道。

狹小的玄關，他嗓音磁低緩，眼神不再似平日那般神采，而是有一種，說清道不明的暗淡。

其實從今晚一上車，就發現了他的異常。

過分的安靜，顯得心事重重。

但沒想到，所謂‘心事’，會和兩人的有關。

羨慕老秦，僅這一句就足以讓姜純明白他所有的心思。

抬起手，輕輕過他微擰的眉峰，試探著問:“還在為上次吃藥的事耿耿于懷？”

他沒說話，沉默著任由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

“其實我知道。”姜純垂下眼，溫熱的氣息在兩人間蔓延，緩了口氣，道出一個事實:“那天你給我吃的，是維生素片吧。”

傅棠舟眼神微凝。

見他臉立顯繃的樣子，姜純笑了笑:“別張，我猜的。”

“……”

得逞的小表映眼底，傅棠舟握在腰間的手不知覺收，嚨低啞干:“萬一真是維生素片，你會不會弄死我。”

“怎麼可能弄死，你嚴重了。”

姜純笑得更深，拍拍男人的臉:“例假推遲了十天，本來想著等進修結束再去醫院做檢查，既然傅總匆匆趕來驗收果，那就擇日不如撞日，明天一早怎麼樣。”

“什麼意思。”

傅棠舟心里猛地一突，呼吸停住，盯著。

“就是字面意思。”推開他往里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男人追不舍，說話有些急促:“這會兒還早，要不然咱們……”

“大晚上的，醫院通常只開急診。”

“那就掛急診。”

姜純腳步一頓，緩緩轉。

空氣靜默幾秒，語氣染上莫名的興:“你這個餿主意，聽起來不錯。”

“……”

兩人深夜開車去了附近一家私立醫院，掛急診，雖然有些扯淡，但確實就這麼做了。

姜純早先拿驗孕棒驗過，出現兩條紅杠，正常況下應該不會有錯，可萬事無絕對，來醫院查一查，才能徹底心安。

當然，傅棠舟并不知道這些，以至于等待結果時，好幾次掏出煙想一口，被姜純用手打掉。

他稍作一愣，自覺將煙收回去。

終于能理解老秦為什麼要提前戒煙了，真是未雨綢繆。

姜純看他一眼，提醒道:“瞎想什麼，這里是醫院，煙你不知道？”

“……”

原來是這意思。

傅棠舟不自在地扭過臉去，心里愈發焦灼。

半小時后，化驗結果出來。

兩人默默看了一陣，相互對視一眼，然后驅車返回了酒店。

平躺在床上，傅棠舟側抱著，像只掛在上的大白熊。

姜純心復雜，悠聲問他:“你現在什麼覺，有沒有很激。”

“嗯。”

男人低低應了一聲，收擱在腰間的手，下刻想到肚子里有小寶貝，又下意識松了松力道，“我有些慶幸那天把藥給換了。”

斜睨著他:“膽子，不怕我一氣之下打掉？”

“不會。”

“你舍不得。”

“當時藥才吞下，我就看出了你在后悔。”

聽某人一副篤定的口吻，姜純輕嗤:“我是后悔讓你去買藥，早知道我就自己暗箱作，瞞天過海。”

傅棠舟瞇了瞇眼，呼吸明顯加重:“什麼瞞天過海，說清楚。”

“……”

緩緩一笑，直言道:“就是去父留子，懂嗎。”

去父留子。

傅棠舟先是一頓，隨后反應過來，臉刷地一下沉。

“你想得！”

他咬牙切齒地說完，隨手將床頭壁燈一關，摟過人閉眼:“睡覺，我孩子困了。”

姜純翻白眼:“什麼孩子，現在就是個小豆芽。”

“小豆芽也是我孩子。”

“要臉不，從我肚子里出來的，屬于我。”

男人聞言卻沒反駁，只埋頭在頸間，溫聲低語:“我不和你搶，但前提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去登記結婚。”

？？

姜純默住兩秒，一腳踢過去。

力道不輕，傅棠舟眉頭皺，捂著生疼的膝蓋暗示自己，再忍忍，忍十個月。

整夜難眠，關于結不結婚的事，某人不敢再提。

第二天中午，陪吃完午飯，傅總買了就近的航班飛回京州，臨走前摟著親了又親，叮囑好好吃飯，不能喝冰茶，不要熬夜，不要這，不要那。

姜純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管好自己吧，回去之前，能把煙給我戒了，就證明你是真的在乎這個孩子。”

戒煙，迫在眉睫。

不管孕婦，還是嬰兒，二手煙的危害都極其大。

傅棠舟點點頭:“我保證，一定能戒。”

七天，一定能？

斂眉，心里升起一的。

其實不僅傅家老兩口得了病，不難看出，傅總同樣病的不輕。

甚至包括自己，對于這孩子的到來，期待和驚喜，遠超出了其他所有的顧慮。

姜純站在酒店樓下，目送黑suv徐徐駛離，掌心了尚還平坦的小腹，眼角泛起淺淺余。

結束進修已是一禮拜后。

當晚幾個相的學員一起聚餐，吃的火鍋，點了杯果小口小口抿著，看了眼紅辣辣的鍋底，食大開。

算算日子，該有一個多月了，回想之前閨懷朝朝，似乎孕吐的厲害，但不知為什麼，現在是一點兒惡心的覺都沒有。

非但不惡心，反倒吃嘛嘛香。

偶爾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懷了個假孕。

回京州是在第二天的午后，落地機場，傅總一碎花襯衫戴著頂帽子朝遠遠迎來。

男人走近接過手里的行李箱，一手摟著腰往外走:“上車先吃點東西。”

“準備了什麼？”

“慕斯蛋糕。”

姜純微皺眉:“不想吃甜的。”

嗯？

傅總極耐心:“那你想吃什麼，我重新去買。”

“辣條。”

“……”

今天明，日頭打在姜純臉上，將皮映襯得格外通瑩潤，懷孕后，素狀態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倍。

真是個小天使啊。

姜純唏噓著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偏頭對男人道:“我約了明天市中心醫院的產檢。”

“嗯，我陪你一起去。”

挑眉:“明天不是要出差？”

“出差沒你和孩子重要。”

車子啟，姜純轉回頭去，輕聲嘆:“之前還擔心傅總沒做好當爸爸的準備，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駕駛座上，得到夸獎的男人一臉愉悅，角約勾起的弧度，不難看出他此時心極好。

次日，傅棠舟帶著姜純去醫院做第一次產檢。

b超單子顯示胎心正常，小豆芽各方面都穩定，醫生開了點葉酸，叮囑了一些孕初期的注意事項，傅棠舟暗暗記下。

尤其有一項止生活，醫生說話時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看得他太痛。

為什麼要特意強調這點，他看上去很像那種縱過度的浪子？

姜純緩緩一笑，解答他心里的疑問:“自信點，你就是。”

傅棠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