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的副點點頭。

“辦好了，薛爺跟屬下一起辦的，人灌了迷藥，又割了脖子，丟到海里，絕無生還可能。”

江川眉心褶皺擰了下，扭臉看向車窗外。

“嗯，辦的好。”

副就不再說什麼。

回到小公館，李栩月已經備好醒酒湯等著。

自打上次被‘害得’疾發作，拉到軍醫院急給救回來，李栩月就一直愧疚殷勤著。

比以前還小心怯懦，但凡江川說話，不敢蹦出來半個不字。

（當然，這是假象。）

此時，跟前跟后伺候江川洗漱臉，又端醒酒湯給他喝，等他躺到床上，又幫著蓋好被子。

看這人闔著眼，一副已經墜睡夢的理所應當相，著被角恨不能直接蒙在他臉上。

不過忍住了。

扭暗了床頭燈，從房里出來，李栩月到樓下找江川的副問話。

“...嵐珊的事，今天怎麼理的？”

副如實說了。

李栩月秀眉微擰，“就這樣辦了？五爺讓的？”

副點頭，“是五爺吩咐的。”

“......”

李栩月沒說什麼，讓他回去休息，轉上樓了。

獨自坐在兒子房間里，坐了大半夜，想是想了很多事，東一出西一出，也像是腦子空，什麼都沒想。

不知道該為江川這麼毫不留，且下狠手解決嵐珊一事，該到松了一口氣。

還是該因為他的薄薄幸，而到心寒。

真想知道啊，那個讓江川念念不忘的紀闌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

臨近慶功宴前兩天，所有人都很忙。

江四爺忙著迎接王軍閥方面派來的韓參謀長，招待兩軍貴客，能在云寧住好吃好。

姰暖忙著籌備自己跟孩子們，以及胡秀秀和月月的著打扮。

薛紫凝和李栩月則既要準備賀禮，又要幫著大帥夫人布置宴廳，和料理一些細節上的瑣事。

大帥夫人是最勞心勞力的，什麼事都要請示。

相比起來，江大帥就很閑。

軍政府有江四爺帶著江川頂著，家里有大帥夫人持。

江大帥只負責帶好大孫子。

大帥夫人嫌棄爺孫倆吵鬧，吵的頭疼，本沒辦法靜心安排事，干脆攆了江大帥帶孩子出門。

江大帥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就帶了一幫人，領著孫子出城進山，冬獵去了。

正月底，郊外野坡林子里，本就沒人出來打獵。

槍聲一響，驚跑的獵在雪地枯草間滋遛滋遛竄，闊闊興的大聲喊，奔來跑去追著野兔子，活像是出來撒歡兒的。

江大帥哈哈大笑，也不打獵了，獵槍丟給張副長，追著孫子屁后頭跑，生怕他一個不穩滾到什麼獵坑里去。

凄冷山野里，闊闊愣是跑了滿的汗。

到大正午，張副長帶人就地烤火，將獵來的山兔子都料理干凈，架在火上烤。

他們有備而來，烤的調料帶的齊全。

江大帥把大孫子摟在自己的厚披風下，一塊塊撕了烤，喂給他吃。

小家伙就著野菌湯，吃烤，吃得小肚子圓鼓鼓。

玩兒是玩兒的快樂，不過后果就是，當天夜里，就開始上吐下瀉，還發高熱。

大帥夫人嚇死了！

著急忙慌地人喊宋大夫上樓，又往帥府打電話。

深更半夜，姰暖和江四爺被驚醒，帶著姰恪柏溪匆匆趕到江公館。

還沒上樓，就聽見大帥夫人的臭罵聲，像是快氣哭了。

“他才多大一點兒？！你見過誰家看孩子像你這麼帶的！我照顧這麼久，也沒見他鬧過一次病的！”

“你要氣死我！”

“闊闊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素日里最婉麗端雅的人，這會兒也哭喊得撕心裂肺。

江大帥心虛的厲害，手想摟，被大帥夫人推開手，給狠狠踢了一腳。

江四爺和姰暖氣吁吁地進門，就看到兩個年過半百的人，在那兒爭吵不休，還上了手兒。

江四爺皺了皺眉，“大半夜，干什麼？闊闊病著，你們還有閑心在這兒吵？”

姰暖顧不得許多，扯著姰恪先進了屋。

結果，姰恪跟宋大夫都看過，得出一致結論，孩子是吸多了涼氣，又吃傷了，這才寒邪往來，阻食發熱。

姰恪給推拿肚，宋大夫又讓秋姑姑幫著給喂了藥。

闊闊燒的小臉兒通紅，時不時哭唧痛哼。

姰暖心疼的要死，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爬上床就把孩子抱在懷里，心里愧疚的不得了。

眾人一通折騰，直到天微涼，闊闊又吐了一次，逐漸冒汗退熱，在姰暖懷里安靜睡著。

屋里屋外，這才清靜下來。

江四爺先安頓了大帥夫人和江大帥到別的房間休息。

回來一進屋，就見姰暖靠著闊闊靠坐在床頭，正困的側著頭睡著了。

因著晚上來得及，連頭發都沒顧上梳，這一整晚熬得眼下微青，頭發散，素白的一張小臉兒，模樣瞧著十分憔悴。

江四爺輕手輕腳走近，生怕吵醒，小心手，慢慢扶攬住母子倆，輕輕放平了。

他在床邊席地坐下，時不時一兒子額頭。www.33qxs.m

這一早上，幾波人想進屋來看，都被司叔和張副長給擋在門外。

中途大帥夫人進來，想著給兩人端些飯菜。

結果輕手輕腳地立到房門外，見屋里一家三口，睡得正沉，又默默將飯菜端了出去。

江四爺仰面倚靠在床邊沙發上，是瞬間驚醒的。

“母七...”

他迅速站起，一步邁過去，對著兒子輕輕‘噓’了聲。

小家伙烏黑發簾兒還汗著，黏在飽滿額頭上，睜著懵懵懂懂的烏亮眼睛，看了看邊摟著自己的姰暖，又看了看蹲在床邊的江四爺，安靜的沒再吭聲。

江四爺眸，了兒子面黃白的小臉兒，無聲問他。

“還難嗎？”

闊闊搖頭。

“不？”

闊闊還是搖頭。

他扭過臉，頭埋進姰暖懷里，依賴地著，像只離不開母親的，姿態糯又可憐。

江四爺靜靜陪了他一會兒，起出去，又帶上房門，代守在門外的秋姑姑。

“闊闊醒了，你先進去守著。”

秋姑姑連忙低聲應了，帶著媽媽推門進去。

江四爺心頭像是著的一塊大石總算推開。

他下樓用膳，又代司叔準備些清淡粥菜，一會兒送到房間去。

正走到前廳里，低聲代著，就見庭院外停了輛車。

車上人下來，卻是徹夜未歸的齊帥。

他倒是冠齊整，只是頭發微，看起來心還好，步伐都邁得悠閑極了。

見到江四爺，齊帥還意外，闊步上前，笑呵呵開玩笑。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這怎麼了，衫不整胡子拉碴的，瞧著像出大事兒了？”

江四爺淡淡勾了下，沒說話，抬腳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誒？”

齊帥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看向司叔。

司叔苦笑解釋，“...帥不知道，昨夜里，大爺鬧病，四爺四夫人連夜趕過來的。”

他只說了一句，就不再多言，轉下去代傭人做事。

齊帥愣了下，繼而了鼻梁，滿臉心虛。

那江升該很快就知道，他在地下賭莊混了一晚上吧？

嘖...怎麼有種鬼混被撞見的尷尬？

汪恒踩著齊帥后腳進的前廳，打問了下知道江四爺在餐廳用膳，就快步找過去稟話。

已經過了飯點兒，餐廳里只江四爺一個人。

汪恒走到他邊，低聲稟話：

“...韓大堂主派人找您，說有齊帥的事，想問問。”

江四爺劍眉皺了下。

“他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