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闊白的小臉兒長開一些,雕玉琢的,睡著的樣子漂亮的像個小姑娘,正翹著角,不知做了什麼夢。
江四爺笑眸溫和,刮了刮兒子小臉兒。
“長大了,越來越像爺。”
簡直跟他年時的照片,一個模子刻出來。
姰暖也笑彎月眸,興致盎然地跟他描述,先頭闊闊跟聊天說的話。
江四爺驚訝,“他懂這麼多?”
“是啊,懂這麼多。”
姰暖也慨,素手輕兒子烏黑的頭發:
“時間過得可真快,我竟然想不起來,他什麼時候會走路,什麼時候會‘姆姆’的......”
江四爺默了默,仔細回想了下,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不記得。
姰暖卷翹眼睫低垂,視線落在兒子糯可的小臉兒上,喃喃細語。
“我還清晰記得,自己懷著孕,跟著四爺初到云寧的那天。”
“也記得當初住在私館,肚子一日日漸大,又搬來江公館,臨盆生下闊闊的那天。”
“記得闊闊滿月。”
“記得與四爺婚,拍一家人的合照。”
說著彎笑起來,掀睫看向坐在后的男人。
“很多事都記得,都是我們之間的。”
“唯獨這孩子,他是如何長大的,又是什麼時候一點點發生的變化,開始活蹦跳,開始伶牙俐齒,我竟都想不起來。”
“...四爺,我不算個稱職的母親,是不是?”
不曉得陪了兒子一會兒,就生出這麼多慨自責來。
江四爺修眉蹙了下,大掌在發頂了把。
“瞎說什麼?那爺豈不是更不算個稱職的父親?”
姰暖苦笑,“你忙...”
江四爺,“你也沒閑著。”
他臂抱了抱姰暖,輕拍肩,溫聲安。
“別胡思想,你一個人,生三個孩子,各個兒都照顧到,不累死了?孩子們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我們便已經是盡職盡責了。”
姰暖想起前幾日,闊闊鬧病那次,現在還心有余悸。
環臂回擁江四爺,下搭在他肩窩里。
“我萬分慶幸,遇到的是四爺...”
江四爺挑眉,笑‘嗯’了聲。
姰暖角淺彎,徐聲解釋。
“萬一遇到個沒人,又不負責的,現今闊闊或許過得,不可能這麼快樂。”
“哪怕是同樣的條件,四爺像江川那樣,我或許就是又一個嵐珊了...”
“比什麼?”
江四爺無奈失笑,“就算不是爺,你也不可能是什麼七八糟的樣子。”
“為什麼?”姰暖略意外。
江四爺垂眼看,薄輕勾:
“因為你是暖暖,你連爺這麼優秀的男人都能拿,換個不如爺的,被你拿還不是手到擒來?”
姰暖怔了下,‘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到底是夸我,還是夸你自己?”
見笑了,江四爺眸里的笑意也晴朗起來。
“都夸,咱們倆,絕配!”
姰暖笑不可遏,雙臂輕輕環住他脖子。
兩人相擁了片刻。
江四爺眼底笑意微斂,握著削肩上下了。
“與你說件正事。”
“嗯。”
“...江左的結盟軍編制,出了點問題。”
姰暖邊笑弧斂起,瞬間坐直了腰背,月眸清澈專注看著他。
江四爺沉凝了聲,接著說:
“齊軍的將,跟王軍派去監制的人意見不和,矛盾頻生,項沖也對王軍那邊頗有意見。”
“齊帥發來電報,想與我們商議,是不是將王軍的,尋機端出去,或者,直接端了王軍的統治。”
這真是件大事。
姰暖,“傅聞戩即將迎娶王小姐,這個時候,三軍盟約已遞,突然要端了王軍,怎麼合適?”彡彡訁凊
江四爺眼簾低垂,修長的搭起,沉聲說:
“所以這件事,要從長計議。”
“王軍閥這個盟友,很肋,齊軍閥也有自己的算盤在打,吞并王軍,往后軍中事宜將一分牽制。”
“但此舉,對我們有利有弊。”
“沒了王軍閥,齊軍會為江左那邊的重頭勢力。”
“我們盤踞云寧周遭五省已久,重心放在這里,與江左著一片海域,很多事會鞭長莫及。”
“齊軍壯大起來,在那邊的結盟營地,講話就最有分量,項沖要有先斬后奏的權利,才能牽制齊軍勢力。”
他搭在上的修長食指,若有所思輕叩著拍子。
“這是最難的。”
“跟瀾北和新不同,江左的營地是結盟軍,跟其他軍隊共同編制的分營,分歧多,每一項決策都需要慎重再慎重。”
“升項沖的職不難,放權給他,軍政府元老們都會有異議,沒人敢賭這一出,萬一他的決策惹出撕破臉的子,后果他一人無法擔負。”
“......最近,怕是要忙這件事了。”
姰暖聽了半晌,不蹙眉:
“...這麼說,又要打仗?”
江四爺眸跳了跳,眸溫潤同對視,緩聲說:
“要端平王軍,避免不了,...爺得親自去一趟。”
“......”
——
結盟軍編制里,三軍出現分歧,江四爺勢必要借這個借口親自過去。
他要走,也一定該等齊帥和韓參謀長一路。
故啟程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六之后。
要等傅聞戩和王小姐大婚完,兩人再出發。
未免打草驚蛇,婚事會如期舉行,而后江四爺會陪同齊帥與韓參謀長一起登船,回江左。
轉眼過了二月二。
二月初三這日一早,姰暖帶著備好的珍貴藥材和補品,登門傅府,去拜訪傅老夫人。
選在喜宴之前的三天過來,也是代表帥府,來問傅家和婚宴籌備的進度,以表達對這樁婚事的看重。
姰暖來時,傅聞戩也在家。
府上傭人到書房稟話,說帥夫人到訪。
傅聞戩怔了下,難以自制從書桌后站起,丟下正在翻閱的軍務文件,就闊步從書房出來。
他眸沉沉問那傭人,“人在哪兒?”
傭人,“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說來探老夫人病況。”
傅聞戩抬腳就走,副連忙亦步亦趨跟上。
“軍長,您......”
副很憂慮。
軍長反應太過,步伐走得很匆忙,像是迫不及待要見到帥夫人。
這很容易令人多想。
傅聞戩偏頭瞥了他一眼,臉上緒清淡。
“我該去個面,才不失禮。”
副言又止,眼底憂慮不減反增。
兩人很快走進傅老夫人的院子,廊下和院外不見人影,很冷清,大約傭人們都在屋里伺候。
傅聞戩腳步放緩,一步步邁上臺階,約能聽見屋里的談話聲傳出來。
人音腔清悅耳,人心弦。
“...大喜臨門,您要保重,不管怎樣,傅軍長日后也有人為伴,有妻子照顧他了。”
“咳咳咳,夫人...說的是,別的不多求,他肯娶妻,我啊,已經很欣,就是熬到頭兒,走的時候,也了無牽掛了。”
“別說這樣的話,老夫人還沒喝兒媳婦兒茶呢。”
姰暖轉移話題,“那藥是放涼了麼?快讓老夫人服下,好好歇息吧,我來了一會兒,就不多打擾您了。”
傅老夫人,“帥夫人這就要走?”
“您養病重要,我還坐什麼呢?”
姰暖淺笑,自床邊繡凳上站起:
“我來,一是探您老人家,二是也四爺所托,來看看婚宴籌備的如何。”
“方才進來已經瞧見了,府里上下張燈結彩,看來已經萬事俱備,我回去,能跟四爺差了。”
又說,“老夫人服下藥,就休息吧,等大喜那日,我再來看您。”
傅老夫人神不濟,的確也招待不了多久。
邊的老傭人,親自送姰暖和柏溪出來。
幾人看到立在臺階下的傅聞戩,都是怔了下。
姰暖清淺含笑,頷首以禮。
“傅軍長。”
“我送夫人出府。”傅聞戩淡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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