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有讀心。

江喬猝不及防被看穿，臉都染了些燙意，一路上特意裝睡打的深腹稿也都忘了個幹淨。

做了一個深呼吸，兩手捂著半張臉坦白，長睫眨得飛快。

“就……我們結婚之後一直都沒有婚戒，今天看到你給我準備的戒指，我覺得自己真的太不稱職了，就去給你買了一枚戒指，當作謝裴老師願意和我結婚的80天紀念日禮，和聖誕禮……”

“但，但是我聖誕禮之前也已經買了，不是今天才突然想起來的，啊啊我話說得不好，你不要誤會……不是因為愧疚才給你買戒指的，是因為……喜歡你才買的。”

語速飛快，顛三倒四的，聽得裴知鶴間溢出很低的笑音。

他不想打斷認真的氛圍，抬手清了清嗓子，才平下語氣道，“好，我明白。”

江喬直直地看了他兩秒，鼓起勇氣，拉開包包的拉鏈。

從裏麵拿出那兩個燙手的盒子，先把領帶夾推過去，給自己打打氣，“這是，之前就挑好的聖誕禮，以後穿正裝的時候可以戴。”

裴知鶴沒說話，隻是彎笑著，垂眸看。

江喬像是了鼓勵，一鼓作氣從包裏拿出那個深藍的珠寶盒，兩手打開，推到他麵前，一枚銀的男士婚戒靜靜地立在黑絨布上。

有些害，“我想了想，如果要戴去工作場合，應該不太適合複雜的配飾，所以挑了這個……雖然沒有很貴，但……”

“寶寶，婚戒的意義不在於價格，在我們今後一起共度的時間。”

裴知鶴一幹淨的黑高領，在冬日的暖裏看向，眸溫潤。

他角彎起，“謝謝你，我很喜歡。”

江喬抬眼看他，鬆了一口氣。

可是，他話是這麽說。

卻完全沒有手要接的意思，隻將冷白修長的手指搭在戒指盒旁邊，巋然不。

江喬有些茫然，剛想要催。

就見他掌心朝上，漂亮的食指關節屈起，輕輕叩了兩下桌麵。

像是很好心地給一個忘詞的蹩腳演員提示，“小朋友，這是婚戒。”

坐在他對麵的江喬微微一頓，像是終於明白了男人為什麽要把手一直放在麵前，抿了抿，小心翼翼地從盒子裏取出戒指給他戴上。

想了想，又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拿下來。

放在白的掌心，到他手邊，紅著臉小聲道，“那你給我戴。”

-

“……救命裴雲驍，我好像瞎了，你看那是不是小喬姐。”

裴冉盤子都差點摔了，在桌子底下狠踩對麵雪白的新球鞋。

俱樂部的會所請了名家設計。

即便不在包廂，卡座與卡座之間也有地勢形的天然錯落，隔音的同時也隔視線。

高大的綠植點綴其間，把客人的私保護得很好，再怎麽有心窺探，也隻能瞥見一角最外麵坐的顧客的側影。

正如剛剛，其實也隻從枝葉的隙裏，窺見了一角年輕人的下。

白皙而尖俏，上塗了很淺的玫瑰釉，笑容明。

連氣質都變了，和記憶裏的江喬，其實並不能完全對得上號。

但就是這八分像，讓的直覺小雷達嗶嗶作響，這人必是江喬無疑。

在這激得要命，裴雲驍卻還在對麵大喇喇坐著，迅速回踹了一腳，漫不經心地繼續卷他的意麵。

裴冉恨鐵不鋼，“真的，我騙你的話你哥。”

裴家的小兒早。

出生一睜眼就看了自己二哥紈絝二世祖的本質，打心眼裏瞧不上他，打從會說話起，一直都是直接喊大名。

毫不誇張的說，他在裴冉心裏威最高，最像哥的幾年，全是托了江喬的福。

裴雲驍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比剛剛信了一點，但又沒完全信。

江喬一沒錢，二沒人脈。

今天這種場合，來的都是季家的親近世和俱樂部投資人，再怎麽貪慕虛榮想結新的男人，沒有邀請，本就不到這來。

“今天是給季安哥捧場來的，又不是從這演狗劇，萬一認錯了我又要社死，不去。”

“你不去也好，”裴冉叉起一塊小蛋糕，“我剛剛看見小喬姐笑得那麽開心，估計是跟新姐夫一起來玩的，你去了還要礙眼，怪丟臉的。”

這句話說得比拱火還拱火。

裴雲驍一想起那條羊絨圍巾就煩，把苦哈哈恪守了好一陣子的令都拋在了腦後，放下餐，抓起手機就往卡座外麵走。

生日分手之後，他也不是沒反思過。

甚至連麵子和尊嚴都不要了，不顧自己過敏剛在醫院裏吊完水，也要衝到跟前去低三下四地挽留，又是買花道歉又是哀求的。

連一畢業就結婚都跟保證了，但人家就是連眼皮都不翻一下。

拒絕他的時候那麽氣，好像搭上了那個老男人，就能順風順水嫁豪門，當上人家不知道幾個孩子的後媽一樣。

他就不信，就那種清高寡淡的子，邊就這麽點資源，還能找得到比他更好的。

要是喜歡錢，就他哥那麽醉心學，一門心思衝下屆院士，隻要他願意放棄創業，收了心思回家，將來裴家舒家的地產版圖都有可能是他的。

要是喜歡長得帥的，他更是不用多說。

關鍵是他才二十歲出頭，臉和材都年輕，總不能連個有老人味的叔叔都比不過。

怒火蹭蹭往上冒，連腦門都快被點著了，差兩度就要冒煙。

裴雲驍很不耐煩地從裴冉裏問了個位置，在小丫頭滿“前夫哥”的譏笑聲裏，憤懣衝天地往窗邊的一卡座走。

卡座前，正好是個做螺旋狀的木質臺階，擋住了一片視野。

裴冉拉他袖子，“我剛剛隻看見了小喬姐，也不知道新姐夫還在不在，一會你去了我在鄰桌盯著。”

“我勸你別在這衝鬧事啊，真要出了事，還要大哥過來給你收拾爛攤子，到時候你死定了。”

裴雲驍甩了兩下手，擰著眉道，“我有數。”

季安剛剛過來了一趟，打了聲招呼，把裴知鶴借走單獨聊兩句。

江喬一個人留在卡座裏，也不急著吃東西，拿著手機對窗外碧藍的人工湖拍照。

“就你自己？”

江喬聽見裴雲驍的聲音，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頓了一下才轉過，“你怎麽在這兒？”

裴雲驍在對麵坐下，黑牛仔下的修長雙疊，嗤笑一聲。

“我怎麽不能在這兒？”

他眼神尖利，打量了一圈四周，一眼就定在抓握著手機的那雙手。

十指纖纖，得跟水蔥白似的。

左手的無名指上一抹刺眼的鑽閃過，跟刀子似的，刺得他眼底猩紅。

結重重滾了好幾下，才發出聲來。

“有能耐啊，新傍上的幹爹這麽舍得給你花錢，這種級別的豔彩黃鑽，沒個兩千萬拿不下來吧？”

“你當初和我分手，就因為我沒給你這兩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