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風細,今夜尤甚。
沈玉芙姿態愜意了眼天上明月,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又開始往回走。
二人穿街而過,大慶國民風本來開放,又是花燈會,有的年姑娘都趁此機會邀心上人出門,要麽雙對,要麽一家人熱熱鬧鬧,都沒怎麽注意二人。
青霜和寶琴不遠不近跟在後麵。
直到顧如琢送沈玉芙上了馬車,臨走之際沈玉芙才開簾子問他,“顧大世子邀我出來,就沒什麽別的想說的?”
說完,沈玉芙便笑著看他,眼底似有千萬朵繁花次第盛放。
顧如琢心髒猛得了一拍。
明明知道自己邀出來是為何,但還是赴約了。
他語氣鄭重,“卿如皎皎明月,我心甚悅之。天地為鑒,相知相許定不負深。”
從前不知心何為,而今才識相思。
從遇見的第一眼起,或許緣分就已由上天注定。
顧如琢說完,剔的眸子凝著,定定看向那雙水瀲灩的眼,五髒六腑裏都滿溢著張與心。
但,他是不是太衝了。
明明隻是隨口一問,自己便明晃晃捧上了一顆真心。
他眼簾半垂,有些僵起來,唯有一顆心在鮮活地跳,在等待著的反應。
沈玉芙看向他,眼神明亮,神認真。
明明也說好要向前踏出這一步的。
顧如琢看見陡然變幻的神,心髒猛然,接著隻聽道:“心非木石豈無,我自然也能到真或是假意。”
沈玉芙說完頓了頓,抓著車簾的手指忍不住了,聲音都含放低了些,“我不懷疑你的真心,隻是……”
短暫的等待,似乎被無限拉長。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往事如浮掠影,前塵飄渺,真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
沈玉芙說完便眨著眼睛看向他。
瞧他眼底有一簇火焰越燒越明亮,明明因張而繃著一張臉,卻從他眼底那簇火苗瞧出幾分明晃晃的雀躍來。
他很開心。
夜風將他的袍吹得獵獵作響,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剛剛說的那番話,心髒就已經沒出息的跳個不停。
二人越是對視他越是難自抑,耳廓紅了個徹底,看著的笑眼,隻覺人。
知道他的心意,隻是需要時間。他會慢慢等。
他支吾起來,“……起風了,嗯……你在馬車裏坐好,不要著了風寒。”
邊說,他邊手去放下車簾,隔開那道令他心的目,長長呼了口氣。
沈玉芙瞧見他慌慌張張的作,哪裏還有半分逗時的遊刃有餘。
從馬車裏溢出聲輕盈的笑,隔著簾子撥他的心弦,“我知道了,不會著涼。”
顧如琢盯著自己一雙手,想象到簾後的笑,低低應了聲,“嗯……”
又提醒了一句,“記得早些回府。”
“嗯。”
“還有……”
顧如琢停下來,“什麽?”
“明月為證,我心似君心,定不負相思意。”
輕飄飄的聲音隔著車簾過來,顧如琢整個人好似飄在雲端,腳步竟有些虛浮。
他好似沒聽清,又湊近了些,聲音有些沙啞,“玉芙,你剛剛說什麽……我,我沒聽清……”
馬車,沈玉芙整張臉都好似燒了起來,看著紅彤彤的。
“你……你要是沒聽清的話就算了。”
雙手放在膝頭,不自覺的絞在一起。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顧如琢轉離馬車遠了些,青霜們這才走近上了馬車,駛離了此街口。
等看著馬車離去,街上空留夜風卷起幾片落葉悠悠打著轉,他才像是發了昏似的莫名大笑起來。
他摘下麵,提著盞荷花燈,腳步輕快回了府。
府裏下人行禮問安,他竟也破天荒衝他出一道笑,讓人在心裏直道怪哉!
顧如琢徑直去了書房,先是把花燈掛進了架子上寶貝的不得了。
不久,又在紙上作起畫來。
沈玉芙說的每一個字都在他心尖重重碾過,讓他既心又惶恐。
他喃喃,“明月為證,我心似君心。”
“定不負相思意……”
一邊提起羊毫潑墨,將月下所見之景一筆一劃描摹。
他從懷中出那塊玉佩,一時失神,竟也忘了將它送出去。
不過他勾一笑,反倒將它放進漆盒收好。
總會送出去的。
對於親之事,他也應當更為慎重些。他想娶,決不能隻是月下互通心意後的戲言。
顧如琢看著畫中人眉眼,滿目,而後牽輕笑。
待他走出屋去,已是深夜。
抬頭月,卻不知今夜一方月圓,兩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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