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來,柯西雯已經記不清自己住了多次院,這間病房宛如和的生命捆綁在了一起,每次伴著病痛沉沉睡後醒來,一直都是這裏,永遠是這裏。
但這並不是柯西雯最傷心的地方,難過的隻不過是這一畝三分地裏,每次睜眼邊都隻有馮若若和辰臨。
像個孩子一樣期盼自己的邊圍滿灼熱的視線,好像隻有那樣才能勉強驅逐自己心中的恐慌和委屈。
沒想到這次醒來,看見了好多好多的人。
這裏的每個人都是生命裏重要的來客,而所有人的視線也終於都集中在一個人的上。
就這麽依偎在辰臨的懷裏,因為自己這副不爭氣的,甚至都沒辦法出很多表,但眼眶裏的淚就這麽一滴一滴的從眼角落。
辰臨終於不忍心的別開臉,可還是無法忽略自己口被淚水打的服。
“不哭不哭,好孩子,爺爺知道你委屈了!”
柯老爺子一顆心揪在一起,見病弱的孫落淚,頓時比剜他心頭都難。
說著便拉了拉一旁的柯老太太,“你看,爺爺把也帶過來了,讓你跟你道個歉,好不好呀?”
柯老太太自兒子過世回來以後,整個人神恍惚,每天都渾渾噩噩的。
好歹是一塊過了大半輩子的人,柯老爺子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家媳婦的心思。
沒了兒子的柯老太太,就像那沒了承重牆的天大樓,外頭看著在華麗,還不是輕輕一就要塌了。
隻好來前苦口婆心的勸啊。
“若若,是你兒子的老婆。阿雯和汐汐,是你兒子的閨。橫看豎看,你往死了看,那不都是一家人吶?難不兒子剛走,你還要讓兒子一雙眼睛閉不上啊!”
在養老院裏也關了許久,那生活雖說吃喝不愁,可卻還不如在鄉下過的舒服。
在養老院裏統一時間起床,多睡一分鍾懶覺都不行。飯點又是統一時間吃飯,吃了飯又要排著隊出去散步放風。
這哪裏是養老,這分明是坐牢啊!
半夜裏聽著隔壁房間咳嗽,起夜,甚至像個孩子一樣嚶嚶哭泣,柯老太太人都快瘋了。
最恐怖的是,當天散步時,好脾氣聽著炫耀兒子多優秀的人,隔天在起床,就聽護工說人昨夜走了。
很突然,甚至的家人都沒有來,直接殯儀館一輛麵包車就拉走了。
老太太給嚇的呀,還以為自己剩下的時間,就隻能和養老院的其他老人一樣等死了,整個人都神萎靡了,飯都吃不香了。
結果不到半個月,柯家的管家就來了,開口直接就是一句話,“老太太您節哀......”
是報應啊。
活了大半輩子的柯老太太第一次相信“報應”這倆字。
優秀的兒子就這麽突然的走了,甚至母子之間最後一麵都見不上啊!
回家的路上,就已經哭幹了眼淚,順便把自己腦子裏的水都給哭完了。
老太太雙眼被包裹在深深的皺紋裏,鬆弛耷拉著的眼皮下,看著自家兒媳婦那雙哭到腫脹的眼睛。
心中已沒了那作勁,老了,確實作不了。
“乖孫,是不對,你是個聰明又孝順的孩子,是老糊塗了,你......”
頓了頓,柯老太太盡力瞪著眼睛,可不敢眨眼,生怕真會出眼淚來。
“呀,用了所有的積蓄,給咱們阿雯和汐汐買了結婚用的五金,金閃閃,可漂亮,可華麗了!乖孫要聽醫生的話,好好看病,等咱子好了,親手把五金給你們倆,不啊?”
布滿皺紋的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來,卻是柯西雯活了兩世第一次看見屬於的慈祥笑容。
柯西雯輕輕點了點頭。
終於還是得到了自己曾經夢裏都想要的東西了,可卻已經覺不到一一毫的高興了。
稍稍聊了一會兒,護士就過來人來,柯家的長輩都要過去,聽一聽柯西雯目前的病。
這次難得柯東碩沒走,雖然他也很想出門口氣,但他也知道,進了醫生的辦公室後,還多的是打擊要送給他呢。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妹妹還剩多時間。
就在等一等吧,在讓他多看一眼自己的親妹妹吧。
柯北汐終於稍微冷靜一些,泣著凝自己的二姐姐,“連都給二姐姐道歉了,二姐姐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而柯西雯隻能無奈的看著,心中萬般複雜,卻無法言說。
倒是陳宣怒氣值拉滿,忿忿不平的開口,“本來就欠阿雯一個道歉!不止是你,你們柯家所有人都欠阿雯的!”
一旁的柳九兒立馬慌了,連忙走到陳宣的後,抖的手輕拍著的後背,“東碩,孩子是急壞了,別介意......”
柯東碩卻沒有回話,甚至柯家其他人也是一片靜默。
見此形,柳九兒才如夢初醒,原來柯家人一直以來,都是認同這句話的。
陳宣卻沒有放過柯家人的意思,繼續發泄著滿腔怒火。
“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囊括阿雯的一生嗎?你們欠阿雯的,在給你們幾輩子,你們也還不上了!阿雯如果願意原諒,就算是阿雯寬宏大量,算阿雯倒黴生了一棵聖母心!阿雯如果不願意原諒,別說是五金,把整個柯氏集團給,也是不稀罕的!”
柳九兒大驚,隻好把求救的目投向了辰臨。
而一直沉默的辰臨卻在接收到目的時候,也淡漠開口,“阿雯自然是不稀罕的。”
“好啦好啦,別說了......”柳九兒尷尬到腳趾扣地,卻也隻能賠笑著當和事佬。
可辰臨卻迎著眾人的目,第一次溫怒,臉上是見的冷漠,“你們給阿雯送服,送房子送份送錢,你們送了那麽多,想必也知道阿雯從來都沒稀罕過!這不過是事實罷了,就算難聽點,阿雯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還不能說開了,讓心裏舒服一點?”
辰臨深吸一口氣。
“你們需要明白,不是原諒你們了,隻是在彌補自己。”
柯西雯在拚盡全力的,哄好心裏那個一直哭泣的小孩。
而那個小孩,就是那個曾經什麽都得不到,什麽都憾的自己!
所以,談何原諒?
他和陳宣都是一條心,阿雯或許不久於人世,可柯家人的錯誤,他們定要深深的種在柯家人的心底!
阿雯可以用任何方式彌補自己,放過自己,但柯家人的心裏卻必須紮進這刺,一輩子都不可以拔出來!
辰臨恨的牙,他的修養在柯西雯的這件事上,終於碎了一地的渣。
連同他的心也一並碎了,在拚湊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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