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號晚,慈方律師事務所在cici大廈頂層舉辦開業晚宴。
京市律師界名流雲集。
大廈一樓正門口設置了拍照牆和采訪點,財經記者們圍得水洩不通,律師協會副會長代表律師協會接了一段簡單的采訪,言語間不乏溢之詞:
作為海外英,方律師秉持大局觀和國懷,選擇回國為京市的法律服務事業貢獻力量,是青年們的榜樣。
采訪之後,晚宴聯絡負責人請所有記者進一層休息室休息。
頂層休息室。
方慈在窗前小圈踱著步。
發言稿早已滾瓜爛,但心激昂,一顆心嘣咚嘣咚難以平複。
有人敲門。
“進。”
“方總,您要的晚宴流程表。”
助理佳姐走進來。
“放著吧。”
佳姐將文件放在桌上,“……需要我幫您過一遍嗎?”
這流程表是專屬方慈本人的,其上標明了今晚發言之後需要應酬的客人,詳細到標注了對方的單位職位以及談話可能涉及的主題。
“不用了,佳姐你去忙吧。”
“好,五分鐘後我來請你場。”
包門輕輕合上。
賓客大概都已經到齊了,能聽到外面衆人低語的嗡嗡聲。
方慈準備點兒煙的時候,聽到包門再次被推開的聲響。
沒回頭,打算把煙收回去,“要場了麽。”
“……還沒。”
這帶著笑意的聲音明顯是……
回過頭,聞之宴反手將門關上,笑著走過來。
看到掌心的煙盒,他隨手從兜裏掏出打火機,咔噠一聲指腹撥開翻蓋,攏手湊到面前,“一也行。”
方慈扶著他的手將煙點燃。
一口,大約是心理作用,心跳稍稍平複了些。
抿抿,“我怎麽樣?”說著後退兩步,方便他看。
自然是每時每刻都好看得要命,但聞之宴還是認真地從下到上將看一遍,最後視線停留在臉上,說,“特別好。”
說完,一步一步走近,又將距離消弭。
他低眼看著,眸底帶著溫和的笑意,溫言安,“待會兒我也會在臺下看著你。”
方慈視線接到他耳廓上的耳骨釘,擡手上,心中激昂更甚:
灰鴿也可展翅翺翔萬裏。
敲門聲再度響起。
要場了 。
仰起下頜吻一吻他的,“我去了。”
頂層宴會廳水晶吊燈熄滅,單一束照亮著後臺通往舞臺的紅毯。
全場人聲靜止。
落針可聞的靜默中,細高跟小黑鞋踏上紅毯。
方慈一襲經典款黑收腰魚尾長,長發挽一個髻,笑盈盈跟臺下打招呼,拿過話筒致開場詞。
的聲音還是如以往一般,清冷掛,發音偏輕但幹脆,于是又給人堅毅的力量。
臺下邀賓客中有在大廠法務部工作的虞向雯。
此刻著臺上閃閃發的自己的室友,心是一種恍如隔世的慨。
六年前的方慈,漂亮沉默,整個人都像是被抑著,缺乏。
而現在,還是如此輕盈通地站在臺上,雖然還是斂的人,但卻是眼可見的鮮活了,有幹勁有神氣兒。
淡漠的眼神依舊是疏離的,但其中卻含著化的力量。
方慈視線正好移過來,虞向雯對豎起了大拇指,方慈回以更深的笑容。
視線繼續移,遙遙地,在大廳人群的末尾,看到了那悉的高大影,西裝外套扣子沒扣,白襯衫隨意開著頂端一顆扣子,休閑的黑細領帶松垮垮掛在頸間,在這人人鉚足了勁兒的場合,他是如此松弛,那種俗的貴氣卻更甚。
隔著人群,聞之宴目牢牢鎖著,沖舉了舉酒杯,然後微仰起下頜一口喝幹。
舉手投足間是獨屬于他的散漫慵懶勁兒。
發言完畢,方慈走下舞臺,立刻被人圍住,側的助理時不時附耳與低聲言語兩句。
端著香檳杯,不斷被拉一場又一場對話,助理盡職盡責,時不時還要低頭在手機上記一段。
雖則是晚宴,但于而言,更像是工作場合。結人脈,融京市律師界,統統需要打起十二分神。
忙活一陣,又被拉著合了幾張影,得空的時候,偏過頭跟助理通,“還有誰沒聊過嗎?”
助理翻了翻流程表,“都聊了,陳律說有個事兒,想待會兒詳細聊,”說著轉頭去,“……但這會兒也在忙,您先休息吧,開餐時候我您。”
方慈說好,“那等得空,你再來我,我去跟……我老公聊幾句。”
結婚足足三個月了,在外人面前稱呼聞之宴為老公,還是有些不自然。
不是不習慣,更不是不願意,只是這簡單的稱呼,似是伴隨著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洶湧的意味,這兩個字自齒間緩慢造出,自帶著許多的與繾綣。
聞之宴就站在窗前,單手兜,另一手擎著香檳,側看著走近。
他眸底著幾分深意,低笑了聲,“……方律師終于有空來應酬我了?”
他總是這樣沒個正形,方慈克制著耳泛起的熱度,湊到他耳邊,“你要不要先回去?不是還有活嗎?”
今兒是周一,他常去的那家馬俱樂部有固定的會員活,自出生起就注冊為了會員,沒特殊況一般都要出席。
聞之宴似是覺得好笑,淡哂一聲,眸底更深了幾分,一字一句,“……你要喝酒,我不得守著?”
方慈一時無言。
他又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道,“……我可是見識過你發酒瘋……”低頭到耳邊,聲線也一并放低了,“……如果我不在,你預備往哪兒坐?”
明明全是他的想象,可被他這麽一說,好像真有這麽回事兒似的。
方慈推了推他的肩,正道,“你注意一下場合。”
他笑了聲,明知故問,“正式場合不能說這些有的沒的?”
“不能。”
“哦,”聞之宴頓了頓,聲音更低,字裏行間有曖昧勾纏,“……那能不能親你?”
方慈略微張大了眼,想說當然不行,就見他不著痕跡地略偏,用寬闊的肩背掩住了的形,著下,輕輕吻了吻的。
助理佳姐三十六歲,專業水平高且經驗富,曾給某大律所的合夥人當過五年助理,日常隨行見多了人生百態,大多是各種扯皮和難堪,乍然見到這新婚夫妻如此清新的恩場景,一時看著,連視線都忘了收回。
方慈一轉頭就看到佳姐正看著這邊,倆人對視,彼此遞了個笑眼。
聞之宴擡手用指背蹭了蹭臉頰,“你去忙。”
“好,”方慈想了想,問,“你會無聊嗎?”
本是人的話語,知趣兒的總得說個“不會”。
聞之宴默了默,卻似笑非笑道,“……會,所以早點結束過來陪我。”
方慈習慣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靜一秒,故意說,“你應該我一點,不要讓我們的私事耽誤我的工作。”
聞之宴幾乎笑出聲,逗,“可以啊我的寶貝,工作起來六親不認。”
跟他說起話來總是沒完沒了,方慈擡腕看一眼表,得走了,今晚好多事兒。
剛轉過,腰就被撈住扣了回去,聞之宴低眼笑說,“還有句話沒講。”
方慈道,“你最好是認真的。”
聞之宴往前遞了遞香檳杯,注視著,頗認真道一句,“……恭喜方律師,律所順利開業。”
日常沒個正形的人,其實關鍵時候最靠譜,也最明白事業上的壯志。
就不提這棟CiCi大廈了,甚至籌備律所開業,他也幫了不忙。
心弦微,方慈跟他了杯。
而後在助理佳姐的陪同下,又重新進了談話中。
期間,時不時回頭一眼,在人群中搜索聞之宴的影。
大廳華麗碎金鋪陳,淡淡的香氛縈繞,三三兩兩圍著談話的人群中,他的影最是顯眼,寬肩長,矜貴難言,他被幾個人圍著,眉眼間是幾分闌珊的漫不經心。
遇上這種場合,每個人都得拿出自己最好最上檔次的服配飾,唯獨他,襯衫領帶都沒板板正正地弄好,像是下班回到家很隨意地跟朋友們說說笑笑,卻尤顯得風流不羈。
偏廳裏,極簡的白主調,侍者有條不紊地往來穿梭擺盤,對現場細節做最後的調整。
長桌鋪陳,白桌布一塵不染,其上白綠桌花點綴,水晶皿閃著碎,高級雅致。
被侍者引著,賓客們魚貫而,尋找到自己的名牌而後落座。
席間,低語聲嗡嗡。
不人這時候才借著機會大膽地朝長桌中央那對新婚夫妻去。
如若不是今天的晚宴,在座的大部分人甚至不會有機會見到聞之宴,更別提如此近距離同桌共進晚餐。
那些目帶著探究和好奇,一道一道落在他們上。
上了主菜之後,不知誰起的頭,跋涉過衆人,繞過長桌來給方慈敬酒。
方慈要起,被聞之宴摁住了肩膀,端起酒杯要喝,杯口又被聞之宴給捂住,他五指松松著明杯,往上提了提,笑笑說,“我來喝。”
那來敬酒的人立刻順理章地把目落在他上,笑著講幾句客套話。
聞之宴一飲而盡,放下酒杯。
第一位敬酒的人回座了,馬上就有其他人從衆效仿。
眼看著一個個躍躍試,聞之宴偏頭湊到方慈耳邊,低笑了聲說,“……接下來,我不給你擋了。”
方慈來不及跟他細細理論,敬酒的人就排著隊過來了。
先是香檳,然後是紅酒,一杯一杯下肚,臉上暈出幾分薄紅,趁著某位客人斟酌措辭的功夫,回過頭來,幽幽地看他一眼。
接收到眼神,聞之宴手撐著額角搖頭輕笑。
晚宴終于宣告結束,作為總負責人,佳姐領著兩位侍者,站在一樓紅毯上送客人。
車輛接二連三駛離。
京市的夜生活都在特定的地界,在這午夜時分,晚宴賓客各個歸家,河畔寫字樓群間已沒有什麽人影,只昏黃的路燈垂著,映著大廈的玻璃幕牆和茂蓊郁的行道樹,圈出一方寂靜而溫馨的角落。
偶有夏夜微風拂過,樹影婆娑。
約莫十分鐘,一輛邁赫62s緩緩駛來,在CiCi大廈正門停穩。
喬叔繞過車頭將後門打開,不大會兒,一道影出現在正門裏紅毯盡頭,喬叔忙用手護著車框頂。
聞之宴打橫抱著方慈走出來,將放到車裏。
後車門關上。
車有淡淡的橡木香味,方慈側躺在聞之宴懷裏,扶了扶額,小聲說,“我好像真的喝多了。”
聞之宴撳開按鈕,車窗徐徐降下,清涼的晚風掠過。
明明是他不紳士,不為擋酒造的,這時候了,他偏偏還笑,慢條斯理地,“……就這點兒酒,我不信你會醉。”
方慈沒有神跟他理論,只掀起眼皮給了他一記沒什麽力量的眼刀。
聞之宴一條胳膊攏著肩背,另一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翻上來的一角擺,平細膩,他接收到的眼神,心不在焉淡笑,“……真醉了?”
方慈還是沒作聲,只仰臉湊到他鼻梁下,像是在說:請您聞一聞我這酒氣,醉了還能有假嗎。
聞之宴略頓了下,當真低頭又近了點距離,用鼻腔吸了口氣,而後沒再退開,就著幾乎無形的距離輕笑了聲,“……寶貝好濃的酒味兒。”
他也喝了點酒,間磨出的低嗓,似是帶著灼人的溫度,方慈不由地了,更深地往他懷裏鑽,尋求他的溫和熱度。
聞之宴任由鬧騰,并不阻止,只一把沉沉的低音道,“你再,喬叔就得停車走人了。”
這意味深長的威脅,怎麽能這麽大喇喇地說出口?
方慈想瞪他,意識卻直直往黑暗深淵下墜,昏睡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個本能,是雙手并用牢牢抓住他的手到自己小腹。
不知是什麽時候養的習慣,每晚都要如此姿勢才肯睡。他掌心溫暖幹燥,嚴嚴實實著小腹,給帶來難以替代的安全。
邁赫駛雲霄路8號,在主屋門廊前停穩了,方慈還是沒有醒。
聞之宴沒,徑直把抱到二樓主臥,放到床上,單膝跪著床單,仔細拆解開小高跟的系帶,下來,扔到床尾地毯上。
魚尾是背後綁帶的款式,要把翻過來解開再剝掉才行,可他剛握住的腰,就哼唧了兩聲,好像是不想被。
他手撐在兩側,低聲跟這醉酒不清醒的人打商量,“……babe乖,配合我一下,嗯?要掉才能睡。”
慢半拍,方慈低低嗯一聲。
于是他又擡起一只手,剛到腰,卻又開始哼唧。
聞之宴其實耐心不是很多。
此時的烏發淩,碎發在頰邊,冷白的裹在那黑中,收腰魚尾的款式勾勒出玲瓏的曲線,更別提臉上的瀲滟醉態,這一切都在挑戰他的忍耐力。
他不輕不重拍了拍的,忍耐著低聲一句,“寶貝。”
敲門聲這時候響起。
惠姨送了解酒湯和水果來,聞之宴開門接了托盤,放到起居室小茶幾上,遙遙地看一眼床上的人,他轉頭先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鏡櫃裏放著常用的護品。
他了西裝外套,扯掉領帶,一褶一褶挽好袖筒,探手進鏡櫃裏挑挑揀揀,找出一瓶卸妝水,仔細研讀了瓶背面的使用方法,出張洗臉巾,倒了點上去,拿著回來,路過更間,卻看到裏面約有人影晃。
方慈不知什麽時候自己赤著腳下了床,跑到這更間裏來,正站在穿鏡前,費勁地去夠子背後的叉系帶,看到他的影出現在門口,立刻垮了臉,“……聞之宴,我熱了,不掉。”
聞之宴靜靜看幾秒,走近了,虎口鉗住下擡起來。
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扭著頭躲,他只得哄著,“……乖,先卸一下口紅。”
仰著臉,微啓開,任由他拭。
殷紅的被掉,出原本的,偏淡,此刻是水潤的。
好了,但他沒松手,而是低頭直接吻了上去。
呼吸被堵塞,方慈嗚嗚著揪了他肩上的襯衫布料。
聞之宴半抱半推著把弄到島臺邊,把翻過來。
呼吸有點急,回過頭來抱怨,“……你幹嘛?”
“不,幫你解開。”
他手上作沒收著力,口吻卻是哄著,一種矛盾的即將失控的反差。
叉系帶逐漸松散,而後渾猛地一輕快,撲簌的一聲響,黑在腳邊堆疊,半遮住了赤著的腳,以及他錚亮的整皮牛津鞋。
聞之宴一條膝蓋卡進來,從背後將整個圈住,在耳側低聲,“擡高一點。”
他也喝了酒,整個人有幾分魯,那讓人難以招架的強勢和霸道更甚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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